17、雷劫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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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白灵！”空兰高声唤它。
白虎一听是小主人，飞扑过来蹭蹭，活脱脱一只温驯的小猫咪。
“好了好了！”空兰捏了捏白灵的耳朵：“我先去见哥哥，等会回来再找你玩。”
昨日随侍传话时，空兰去街上买零嘴了，夜里又在藏书阁看了一夜书，他今日下午才听说哥哥回来了，当即扔下书回来了。
白虎嗷呜一声，不情不愿地松开了。
北长廊走到底，空兰穿过疏清门，入眼一处开阔大院，院中摆着一块一丈高的青笋形的太湖石，石下依傍着几株灵草。
绕过石头，再往里走□□步，右边为空渊居住的东院——远波院，左边则是空兰居住的西院——雪涛院，此时远波院门外站着两个身着短打蓝服的护卫。
“小公子回来了！”护卫认出了空兰，当即把门推开。
入院即见园中山石峥嵘，绿树掩映，一弯碧水向东南角蜿蜒进去，池中夏荷清幽。
空兰跨过荷塘的九曲桥，进了正屋，此时屋内药香缭绕，素雅的紫竹屏风后映着几个人影，原是管家福伯指挥着侍从，往浴桶里倒青潭灵泉。
空渊身着一袭深蓝色的寝衣，静坐在东南角临窗的紫檀榻上，他手中握着一策陈旧的竹简，并未展开，只凝神在想什么。
空兰走过去，叫了一声哥哥。
“兰儿！”这位一向冷面的司官难得露出一个微笑，他将书搁在枕下，伸手招呼空兰过来。
“瘦了？”空渊端详着弟弟的脸颊：“又不好好吃饭了，爹爹年纪大了，你要好好照顾自己！”
空兰倏地红了眼眶，他想着摔碎的夔龙云水玉璧，不住伤心起来：“我……有好好吃饭，我也听爹爹的话……”
“好了，哥哥知道的！”空渊伸手拿了一个丝绸枕头，递给空兰：“来，陪哥说说话！”空兰见状脱了鞋，上榻挨着空渊躺着。
不知怎地，空兰想说的一大堆话，这会一句憋不出来，空渊自有心事，兄弟俩半晌无言，窗外传来一阵知了的鸣叫。
“兰儿，你有什么事要对哥哥说吗？”空渊侧过身看着空兰。
空兰心虚，迟疑了半晌：“没有什么，应该……没有。”
空渊闭上眼睛，不再多问。
空兰心里却是翻江倒海，右手不自觉地捻着衣角：“哥，我……我先回去了，昨日那本书没看完！”
空渊目不转睛地看着他：“嗯？什么书？”
“诗集！”空兰忐忑道。
空渊脸上看不出任何神情，空兰正要起身，空渊说：“你背两句给哥听听！”
“斜辉日色重，风摇……摇冷香……”空兰心里藏着事，诗句背的磕磕绊绊。
空渊也不恼，仔仔细细地听着。
正背着，福伯从外头进来禀报：“大公子，汤浴准备好了！”
“哥，我先走了！”空兰一个骨碌爬起来，准备离开。
“兰儿，你等等！”空渊按住空兰的肩膀，命人从柜子上抱下几册竹简：“这有几本书，你拿回去好好看看，过几日就是苍龙岛的云屿仙君收徒的日子，倘若你能拜入他门下，一来收收性子，二来也可学些本领。”
“啊……不要！”空兰嘟囔着：“苍龙岛遥远偏僻，岛上都是一些凡间道人和资历浅的仙君，哪有什么本领好学！”
空渊眉头一沉，不悦道：“高阳岛上这么多资历深的仙君，也没见你认真拜一位老师，修习一门仙术，还不如去岛外历练一番！”
“不要！我不要走，”空兰抱着空渊的胳膊撒娇：“岛上也有学宫，哪一个老师不比岛外的好，岛外那些仙人都是些无能之辈……”
“说的什么浑话！”空渊厉声打断他，语气分外严厉：“岛外能人灿若繁星，岂是你能小看的？”
“哥你别生气！”空兰自知理亏，支吾道：“是我错了！”
空渊瞧着空兰低头认错，语气遂软和许多：“兰儿，你能居住在高阳岛，是沾了沾了父兄的光，哥希望你能凭借自己的本事，在高阳岛立足。”
空兰不情愿地点了点头。
“那就这么定了！”空渊沉思片刻又道：“你自小没出过岛，等会我会和父亲商量，让他送你去苍龙岛！”
空兰心里咯噔一下，不就是上个学，为什么要父亲亲自送，他还想再问，空渊已经招呼福伯过来，他不得已离开了。
慢吞吞走上九曲桥，空兰心里愈发不安。
周遭渐渐起了风，吹得池内荷叶上下翻飞，荷花也凋残了，他望了望天空，黝黑的云层里隐隐闪出红色的电光，看来要下雨了！
过几日便是中秋了，这天气……空兰一下子愣住了：“糟了，不会是！”他一口气跑回自己院子，抬脚便踹开房门。
待到指尖轻触到紫檀木柜上，柜门上的封印浮了出来。
“还好！”空兰长吁了一口气，他走到桌边，仰脖喝下一盏冷茶，慢慢缓过神来。
呼呼——狂风拍着窗棂砰砰作响，空兰去关窗子，回来时，眼睛突然注意到柜子下有个东西，捡起来起来一看，竟空渊的钱袋。
打开一瞧，里面放着几两碎金子，两颗海珠，“奇怪？哥哥的东西怎会在这里！难不成……”
咔嚓，一道惊雷在窗外炸开，映照着空兰越来越惨白的脸色，他急奔去开柜门，因过于慌张，他的手指止不住的颤抖，紫檀木箱打开，连翻了三遍。
不见了，夔龙云水玉壁不见了。
空兰颓然滑坐在地上，苍白的嘴唇不住颤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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蜃境里也不知过了多久，十二醒来时，他湿漉漉地趴在七桅船的栏杆上。
睁眼望去，周遭的世界黑沉沉，雾蒙蒙，突然头顶一道闪电炸开，整个天地像是白天那样亮。
在那惨白的电光中，十二惊悚地发现自己的手心，竟握着的两片金色的鱼鳞，上面似乎沾着血肉。
那个人呢，十二举目望去，亮光逐渐消失，天地重回黑暗，周遭死一般的寂静，就连海浪的声音都没有了。
十二凭借着记忆走向船尾，黑靴踏在陈旧的木甲板上，发出咯吱咯吱的响声，他抄起船尾一根胳膊粗细的木棍，朝着船舱走去。
刚走了几步，忽地一道电光劈来，十二惊悚地发现离自己鼻尖两步远的地方，竟挂着一尾巨大的鱼，金色鱼尾从屋檐垂下来，正淌着血珠。
那鱼尾一动不动，周身的鱼鳞漫溢着七彩光芒，十二盯了一会，走上前试探性地摸了摸。
这像是海金鱼一类的鱼尾巴，摸上去鱼皮柔软有弹性，应该刚死没多久，他还是第一次见到这么大的海金鱼，不知道味道如何！
十二把木棍放在一边，双手去拽鱼尾，连拽了好几下，只扯下几片鱼鳞。
“这鱼怎么没腥味……”十二摸索着鳞片的纹路，隐隐觉得不对劲，黑暗中他搬来木梯，因鱼尾挂的位置比较高，十二从较矮的一处屋檐爬上屋顶。
方才下过雨吗？十二踩着被雨水浸泡过软绵绵的杉木板，慢慢朝着怪鱼那个方向摸索。
忽地，一道红色的闪电凌空劈来，十二还没看清那怪鱼，就被一股大力拖拽下了屋顶。
“你不要命了吗？”在那震耳欲聋的雷声里，朗粼的声音仿佛是透过胸腔传来，与以往相比，他的声音沙哑，疲惫，显得有气无力。
十二被电光劈得睁不开眼睛，他迫切地想挣开朗粼，不料胳膊稍一动弹，全身像是被上千只水母蛰咬着，只觉得五脏六腑都被烈火烧了一遍。
“别动！”指尖轻点十二的额头，朗粼将护甲鳞覆盖在他身上：“等这道雷劫过去……去，我送你出去！”他喘息不匀，嘴角流出的血落在十二的手背上。
鼻尖敏锐地闻到朗粼身上的血腥味，十二问他：“你受伤了？”
“无碍，只是一道天雷！”
“可惜了！”十二语气恨恨的，似是惋惜，又有些遗憾：“你死了才好！”
朗粼的身体难以抑制地震了一下，他嘴唇动了动，似乎是想说什么，但是什么也没说出来。
世间生灵成仙成神，必得渡过天道之劫，以此跳出生死轮回，长久以来，龙鱼族的天劫是越过龙门，朗粼所知道的也只是跳过龙门。
怎今冒出一个雷劫，虽说朗粼没挨过雷劫，总归也听说过，他的蜃境无法抵抗十万年的紫电雷火，他必须用神咒将十二送出去。
当然，一起送出去的还有六只虾兵和龟丞相，为了防止他们对十二做出不轨之事，他将它们变回为原形。
又一道雷劫过去，时间紧迫，朗粼口念龙门天水决，忽见一只三足承天鼎飞速在他掌心旋转：“去！”
只见鼎嗖地变大，变的足足有半丈高，一丈宽，赫赫然立于海面之上，通身发出青色的幽光。
指尖轻弹，朗粼以金鳞做阶，水浪做毯，他指引着龟丞相和虾兵进入承天鼎。
而对于十二，他轻轻抱着他，犹如抱着一件稀世珍宝，他缓缓将他送进承天鼎，就在松手的一瞬间，他在他额上印下一吻。
他想说什么，却也什么都没说。
作者有话说第17章 雷劫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