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神+崩铁〕奇怪口味的小点心》cklky

1、〔丹枫乙女〕落叶归何处

　　丹枫，持明轮回后什么都不会留下吗？
　　嗯?
　　比如说，墓碑，衣冠冢这些，让人纪念之物。
　　基本不会存在，持明寿尽，古海褪生，至这之后，便是另一人。
　　这样吗。啊，那还真寂寞呢。决定了，你要是走了，我就为你立碑，留个念想。
　　呵，现在说这个，太早了吧。
　　罗浮，时隔几百年，我又一次来到了这里。此次为了公务前来，没想到，一落地就见到了故人。
　　“许久未见了，将军。”
　　“我们之间也不必这么生疏吧。”景元笑着道。
　　“好，景元。”我从善如流，“此次罗浮危机，你伤的不轻，何苦亲自过来。”
　　“你也许久未来罗浮了，这些年，罗浮也有了不少变化，还是有个向导更好。更何况，你此次来是代表虚陵仙舟商讨绝灭大君一事，于情于理，我都该过来一趟。”
　　他还是如此八面玲珑，我不禁有些怀念刚当上将军时那个略显稚嫩的景元。一路上，我们聊了些这些年各自的过往，也听景元讲了罗浮近些日子发生的不小变化，期中少不了某银河棒球侠的鼎力相助。
　　“无名客啊，他们可真是一群有意思的人。”我笑着说到，旁边的景元也附和着，只是不知是我多心，他的表情中似乎隐含了一丝忧虑。
　　送我到地衡司，景元走之前踌躇了一下，还是轻声与我说，此次之行，可能遇到故人。
　　故人?我在罗浮的朋友乃至熟人并不多，更不用说，几百年间，时光荏苒，一时间，我也想不出什么人来，但没多久，我的疑惑就得到了解答。
　　在常乐天的街道上，惊鸿一面，对上的眼神，映在彼此眼中那熟悉的身影。一瞬间，我的脑海一片空白，过往种种，飞速从思绪中划过，最后又归于寂静。对面在恍惚中率先开口“我不……”
　　“初次见面，我是虚陵剑首口口。你是此代的饮月君吧?”我脱口而出抢在他说些什么之前。
　　“……我名丹恒，只是途径此地的一名无名客罢了。”似乎没有想到我会怎么说，丹恒明显楞了一下，还是回了我。
　　接下来，便又是一片沉默，终究还是我先开了口，“我此次前来，是代表虚陵仙舟来与罗浮仙舟共商绝灭大君一事，这其中也多亏了无名客的帮助，我代表虚陵仙舟感谢列车对此事的帮助。”
　　“只是举手之劳……”
　　我不愿沉在这尴尬的氛围中，随便找了个公事要紧的由头，先走一步。身后，似有人想挽留，却不在如何开口。
　　迅速逃离了那个街道，我的步伐渐渐慢了下来，思绪却飘转回到了过去，那个我与丹枫的过去。
　　七百多年前，丰饶孽物来势汹汹，战火连天。罗浮身陷苦战，各仙舟纷纷前来驰援。也是那时，在刀山火海间，我第一次见到了那轮月亮。
　　彼时，战况胶着。身为持明龙尊的丹枫冲在最前面，一边对着涌来的一批批丰饶孽兽还一心二用对奋战中的云骑君施展云吟术，护着他们的心脉。突然间，一群长右加入了下方的战场，硬生生将云骑军的队列冲出了一个缺口。丹枫不禁停顿下，出手援助。
　　电光火石之间，敌方领头的孽物抓紧了这个时机，杀了过来。丹枫一时抽不出手，准备硬抗这一击。但，并没有发生，那巨大的孽物在冲上前的一瞬，一道剑光闪过，巨兽四分五裂化作了漫天的血雨。在满目的红中我初次见到了那墨色的身影，四目相对中，我不合时宜的想到他眼角的那抹红更为殷丽，有什么震撼到了我。至此之后，除了剑，我的心中似乎还多了抹红。
　　在这片战场中，丰饶孽物的进攻似乎永远不会停歇。换做往昔，我估计会兴奋异常，我是虚陵的剑首，但我更喜欢用剑客来称呼自己。宝剑锋从磨砺出，我的剑上不知沾染了多少孽物的鲜血，我也享受战斗或是拼尽全力的厮杀，战场无疑是最适合我的地方。但这次，除了战斗，我还希望能见到一些别的什么。
　　在那次英雄救美，姑且怎么说吧，反正那之后，在短暂的休战中，丹枫来找我表达了感谢，我们也正式认识了。在之后的战斗中丰饶孽物攻势更为浩大，几大头领，乃至丰饶令使也下了场，战局更为紧张。在这样的情况下，我和丹枫的合作变得越来越多。我们频繁出现在战场的最前线，我的攻击总是带着凌冽的杀气，撕碎一切挡在我面前的生物。过去，我常常独自作战，我习惯一人一剑面对一切，但丹枫与我的配合却出乎我意料的默契。我直面敌首，他为我清扫涌上的一切余孽，还为我施展云吟，让我毫无顾忌的厮杀；他与敌军缠斗，我为他挡下所有的暗枪，让他全心投入，我们都能放心的将后背交给彼此，我们成了最合拍的战友。
　　战场中时光流转，已过去十几年，但对于交战双方的长生种来说也只是生命中的一息。我一直认为战斗是一种熟悉彼此的交流，但我和丹枫在战斗之外的相处也逐渐增多。在战争的间隙中，我们交谈着，从最开始只是对战况的分析，到熟悉后话题逐渐转移到其他方面的日常中，再最后来到了我们自己身上。
　　实际上，不管是我还是丹枫我们都属于不善言辞的那一类，在认识丹枫前，我的心中只有剑，我年纪轻轻就成为了虚陵剑首，除了天赋以外，靠的就是持之以恒，从不懈怠的努力，可以说我人生的前半程被剑与战斗所填满，社交种种真不是我所擅长。而丹枫，他持明龙尊的身份让他从小为人所敬仰但与之相伴的则是无人敢靠近的孤独，再长大之后摆脱了龙师的束缚，但也养成了孤傲的性格，平时与人的交流也算是屈指可数。在这样的情况下，我和丹枫的交流模式真是难得可贵了。我们都会很宁静的听对方的讲述，做优秀的倾听者，听着彼此的故事，听我学剑时遇到的挫折，战场上的凶险，如何克服它们；听他曾被龙师妄图操控，如何一步步反杀，让他们画地为牢。在这过程中，我们好像一步步进入到了对方的过去中，而那些不甚愉快的过去因为有彼此的存在而带来了新的回忆。有一种奇怪的感觉缠上了我和丹枫。
　　那是什么呢，一种隐匿的感情，一种奇怪的感情，咯噔一下，像是什么东西被翘开了又像什么东西发芽了。我和丹枫越来越默契，一个眼神，一个动作，就明白了彼此的心之所想。那个时刻，我们的心无比的靠近却又隔了一层薄纱，尚未揭开。是什么牢牢的糊住这层纱?可能是不合宜的时机，是这片战场上一刻不停袭来的孽物，是我们肩上所担负的责任，还是最重要的这份感情对我和丹枫都有些太过陌生了。不知如何应对，也不在如何回应，我们的关系似乎陷入与战局相同的胶着。
　　直到那次的战斗，那是这场旷日持久战争的高潮与转折。倾巢而出的丰饶孽物，遮天盖地铺满了整片战场，我与丹枫以二对千，杀不尽的孽物如蝗虫过境，再又一次扫尽面前的孽物，我朝丹枫回望，一个眼神，他明白了我的意思，与其与这些炮灰缠斗不如擒贼先擒王把缩在后面的丰饶令使先解决了。丹枫显出了持明真身，水雾凝转，瞬间锁定了后方的敌首，我的剑随着他的劫水而动，带着凌寒的杀气迎上了丰饶的藤蔓之躯。这无疑是一场恶战，毁灭与再生再次一次次轮回。终于，丰饶令使逐渐不支，丹枫抓住时机水虹如龙吞灭了丰饶的躯体。我们还未松一口气，下一秒濒死的令使不断膨胀，他将全部的力量在一瞬间引爆，妄图带上我们奔赴黄泉。电光火石之间，我一把拉过丹枫，将剑气凝成屏障，他的尾巴牢牢的缠住我，将我往后带。在一阵天崩地裂的爆炸之后，最先扛不住的是大地，山崩地坼，硬生生的炸出了巨大的崖壁，我们坠入其中。
　　唤醒我的是温柔的水流，小心翼翼的伤口处流转，愈合。我的意识渐渐回归，我发现我躺在一个充满弹性的东西上，还有什么牢牢圈住了我的一条腿。睁开眼，却撞上了那抹红，与第一次远远的对望不同，这次距离却近到能感受到彼此的呼吸。不知道是谁先贴近，等反应过来时，唇上已有了温热的触感，薄纱不见了。
　　被炸裂的崖壁很深，我们身上的伤也不轻，除了之前战斗中的，最严重的还是丰饶令使自爆带来的巨大冲击。哪怕有着剑气屏障的一下阻挡，下落时也有丹枫的流水缓冲，性命无碍已是幸运。救援信号已发送，我们依偎着，看着天边那轮永在的明月。寂静里，丹枫先开了口：“那时如果剑气屏障只护着你，或许不会伤的如此重。”我轻笑：“持明本相擅行，哪怕一瞬也足以远离百米，如果不拉我，你还不一定会下来。”他又不说话了，真可爱啊，我假装没看见他那泛红的耳尖。
　　罗浮的景色确实很美，我站在罗浮街头，微风卷起红枫落在我的肩头。这场与丰饶的战争告一段落，仙舟大胜，以千千万万云骑君的牺牲。我与丹枫在和丰饶令使的战斗中伤的不轻，但终究是持明血脉强悍，他的伤好的比我快不少。战争结束后我没有立刻跟随虚陵军队返回，除了最后报告上的收尾工作，就是身体上的原因，需留在罗浮养伤。我望着飘落掌心的红枫，想着同样艳丽的红 ，我那美丽优雅的恋人。来到罗浮后，我也陆陆续续见到了丹枫曾说过的友人，给他漫长寂静岁月中带来了片刻的欢愉，弥足珍贵。活泼开朗的狐人飞行士，以短生种之姿称霸工造司的天才匠人，年级轻轻双商超高的云骑新星，还有我早有耳闻，期待切磋已久的罗浮剑首——镜流。
　　我成为虚陵剑首不过百年，挑战过的对手，敌军却数不胜数，虚陵之上，难逢敌手。镜流成名已有数百年，我之前就一直想向她讨教，奈何一直没有合适时机。此次一见，我们就剑术一道讨论的如火如荼，颇有种相见恨晚之意。话到兴头，我当即起身想与她切磋，只是还没真站起来，腿就被人不轻不重的拍了一下，青碧色的长尾不知何时已卷在了小腿上。尾巴的主人原本一直安静的当背景板，坐在旁边喝着茶，此时正满脸不赞同的看着我，轻声道：“你的伤势还未好全，怎能意气用事。”镜流轻笑一声，“此事不急，你在罗浮时日还久，切磋一事，来日方长。”可惜啊，之后的日子，镜流忙于公务，直到我离开罗浮也未能于我相约，之后之后……就再也未曾相见。
　　“我来晚了，等久了吧。”丹枫的声音从身后传来，和声音一起来的还有不知何时已缠着腰上的长尾，他比我想象中的粘人多了。自从正式和丹枫在一起后，本来只有在显露持明本相时才会露出的龙尾好像再也没收起来过。两个人在一起时，尾巴总会找点什么缠上去，有时是腰，有时是腿。刚开始还有点不习惯，不过现在么，啊，总要给某人足够的安全感。
　　“刚刚在看什么?”丹枫顺着我刚刚陷入回忆时停在空中的视线望去。那里有几个仙舟幼童和幼年持明，他视线一顿，声音轻了许多“你喜欢孩子吗?”“嗯?刚刚只是在发呆”我这才将注意转移到前方。没有注意到丹枫的欲言又止，我饶有兴趣的看着几个孩子嬉闹，突然想到了什么，笑着问他：“你小时候也这么可爱吗 ，一定更可爱”。他无奈的摇摇头，之前那些多余的情绪也暂时随之而散，有些好笑的说“那可惜了，你见不到了。”
　　“未必，我是仙舟人呢”。我有意取笑，他叹口气“持明轮回后便不是同一人，哪怕见到了，那也不是我。”
　　“丹枫，持明轮回后什么都不会留下吗？”
　　“嗯?”
　　“比如说，墓碑，衣冠冢这些，让人纪念之物。”
　　“基本不会存在，持明寿尽，古海褪生，至这之后，便是另一人。”
　　“ 这样吗。啊，那还真寂寞呢。决定了，你要是走了，我就为你立碑，留个念想。”
　　“呵，现在说这个，太早了吧。”
　　我和他并肩行走在罗浮的夜色里。
　　月色很美，我与丹枫在庭院中赏月，我喝着杯中的清茶，总觉得有些遗憾，此番美景，美人，不配上美酒总觉得少了些什么。
　　“你的伤还未好全，下回共饮也不急。”他放下茶杯，目光灼灼，凝视着我。我回望，眼神在空中胶着。“没有美酒，还有美人。”距离被悄悄的拉近，我温柔的抚上他的脸颊，看着他的瞳孔中印出我的倒影，幽深的碧色中，我深陷于此。腰上传来轻微的痒意，某条忍不及的尾尖已悄然钻入衣缝。“嗯，是尾巴有自己的想法还是某人……”话还没说完，大青龙就抱了上来，视线中只剩下柔顺的发，隐藏其中通红的尖耳，和微乎其微的一声“是我。”
　　这谁忍的住？反正我不行。
　　“去里面”——“砰”，什么东西咂在了床上——“等等，我要在上面”——“你的伤…”“别管这个”————————————————————————“再来一次吧，这回我想…”“不，你不想。”
　　巫山云雨，云销雨霁。我无聊的拨弄着丹枫的龙尾，毛毛的，落在脸上有点痒，缠在身上的鳞片也有点凉，不过怀抱很烫，声音也…… “感觉怎么样？”某条龙又靠了过来
　　“很不错，但更想喝酒了。”
　　“呵，那下回让我尝尝虚陵的美酒。”
　　“好。”
　　在罗浮的日子真的很快乐，我第一次明白除了剑之外还有什么能填满我的生活。但随着时间流逝，虚陵催我回去的信件也来了一封又一封。离别之期将至，丹枫的情绪变的焦躁不安。我在罗浮的事基本告一段落，他作为罗浮的龙尊饮月君，事务永远只多不少，除了必要出现的场合，他总待在我身边，寸步不离，好像一眨眼，我就离开了。我理解他的痛苦焦郁，如果可以，我何尝不想与他长久相守，只是身上的职责，剑首之位，要背负的重来不少。此番光景，已是我身居剑首两百年来最轻松的日子，该回去了。
　　我劝慰丹枫，虽然虚陵与罗浮相距甚远，但要想相见也不是难事，等回虚陵完成叙职和堆积的公事就回来见他。
　　“哼 ，虚陵剑首几十年的公务，等再想起我不知什么时候了吧。”虚陵仙舟一向已神秘著称，哪怕对同为仙舟的罗浮也不会暴露坐标 ，玉兆断联也是常事。我这一去，除了自己回来，丹枫竟找不到办法与我相见，这些时日的日日相伴，他犹觉不够，更别说突然间的离别与不知何时的再见，几乎令他焦郁的夜不能寐。
　　我用尽浑身解数堪堪劝住丹枫，他枕在我的膝头，我轻抚他的龙角，哪怕在睡梦中他的龙尾也死死的缠在我的腿上，眉间总有不平。姗姗来迟的独属爱情的酸涩，弥漫在我心中。

　　我站在星槎的窗边，看着越来越小，片刻间便消失在宇宙的罗浮，心也越来越往下。离别之时，哪怕再怎么不愿也终会到来。丹枫太缺乏睡眠了，我用些小手段让他睡了个好觉，我害怕，怕见到他的悲痛不舍离开，但这回我必须忍住。
　　我给他留了封信，信中阐述了我的心意，我的不舍，但更多的还是对未来的期盼，我们都是长生种，我们有足够的时间，等待下次相见，等我带来虚陵的美酒，我们共饮。
　　我曾一直这么认为，直到战火再起，直到那件事的发生。
　　我曾天真的认为，虚陵虽与罗浮相距甚远，也阻挡不了我与丹枫的相聚。但现实给了我狠狠一击，将我击落深渊。
　　那件事发生的突然，遥远的距离，加上罗浮方面对此事的刻意隐瞒，传到我耳中时已是覆水难收。我扔下一切，竭尽全力的赶往罗浮，但还是晚了，连最后一面也未曾见到，只剩下大劫后的幽幽古海，持明褪生，羽化成卵，什么都不见了。
　　我站在新生的持明卵前，轻轻的拥抱他，那天古海的雨真咸。
　　景元为我送来了丹枫仅剩的遗物，经历此劫，刚刚上任的罗浮将军已褪去最后一分青涩，他低声向我表达歉意，什么都没能阻止。但这与他又有何错，是丹枫的一意孤行，消息能传到我这已是他的努力，我轻声安慰他。
　　我将丹枫的遗物立了个衣冠冢，在我们最初相遇的地方，纪念我曾经拥有却又失去的那叶红枫，一段夭折的爱意。
　　………………

　　罗浮在这几百年里变化不小，来到罗浮的这几日我重温了过去曾见之地。改变，新生，仍有相同的景色，只是心境终归是不一样了。
　　以及，背后似总有目光相随，熟悉的陌生人。
　　此次之行将近尾声，还有最后一件重要之事未做。是该去看看故人了。
　　从流云渡一路到达旧地，无字碑，无人记。
　　几百年的时光足以让曾经战火摧残的土地焕发生机，风拂过树林，像在沙沙低语。
　　“跟了一路了，该出来了。”我没有回头。
　　沉寂片刻，那人走到我身边。不出所料，是丹恒。
　　他目光闪烁，低声道“抱歉……”

　　“无妨，年轻人有好奇心实属常事。”
　　回应他的是平淡的声音。

　　丹恒最近心情实在很乱，哪怕长年面无表情，还是被列车组的伙伴发现了，无奈的敷衍过去了伙伴们带着担忧的询问，有些事情复杂的只有自己能明白。
　　闭上眼睛，记忆的碎片又在脑海中环绕。他记得她，在无数个深夜，在他的梦中，在丹枫残余的记忆与情感里。初见时的她，挥剑时的她，相爱相恋时的她，还有那个月夜中的她，丹恒沉溺在这片情感的海洋中，执迷不悟，甘之如饴。
　　明明应该忘记的，那是丹枫的爱恨，并不属于他，丹恒一遍遍的告诫自己，勉强按捺住了想去寻她的念头。却没想到，命运终让他相见。
　　自从上回在长乐天街头突兀的相遇，丹恒的心情就开始坐过山车式的跌宕起伏。相见时，他还恍惚在梦中，只是幻影。
　　梦中人，心中人，眼前人，心神慌乱之下他一时僵在了原地。有太多想说的话 ，无数的情感翻涌，到了嘴边却又不知从何说起，竟变成了那句告诫自己的“我不是他”。
　　但出乎他意料的，丹恒那句脱口而出便后悔的话还没落下，她就迅速撇清了他与丹枫的关系，如一个真正的陌生人一般与他对话。
　　明明他应当感到高兴的。丹恒一直希望摆脱丹枫强留给他的影子，洗去不属于他的晦暗，想向所有人证明他不是丹枫的影子、他的续作，他只是丹恒。
　　但真当她的疏离相对时，丹恒却感到了手足无措，他们之间什么都没有，有的是丹枫不是他。丹恒烦恼而痛苦。
　　还是有的。那次相见后，丹恒记起了还在持明卵中的一点记忆。原来，他们早已见过，在持明的古海，那个拥抱，那滴不是为他而流的泪。丹恒更为烦躁了。
　　在这之前，丹恒不愿在罗浮久留，更不会去特意故地重游。直到这之后，他开始在罗浮的大街小巷出现，为了可能见到的那个身影。看见了却又不敢向前，只能在背后默默跟随，用眼光追逐着她的背影。
　　这一次，是他最出格的一次。在流云渡看见她面色平静却隐含之前没有的悲思，越来越偏远的路途。丹恒终究还是没忍住，一路的跟随，他想过很多，知道自己现在的行为有多恶劣，该如何与你解释，至少搭上话，但看到目的地时，头脑只剩空白一片。

　　我不再与丹恒对话，重新低头看向面前的墓碑。昔日的戏言没想会来的如此之快，我拿出了虚陵的美酒洒在碑前，曾经的誓言我未曾忘记。
　　我来赴约了。
　　做完这一切，我才施施然转头，看向从刚才就陷入沉默的丹恒。
　　“你想听听一些过去的故事吗？”
　　“…好……”

　　………………

　　“……”
　　“我和丹枫都太过傲慢，认为自己能掌控所有，不会有误。至此酿成大祸，至此错过……”

　　太久没有与人倾诉了，竟有些停不下来。我无奈的摇摇头，感慨时光飞逝。
　　丹恒终于从奔流的情绪中回首，他面色凝重的望着我，犹豫良久，终是艰难的开口“如果你真的……”
　　“嘘。”我抬手打断他的话语 “不要讲那些让我们都为难的话，让一切停在这里吧。”
　　我抬头与丹恒对视，这回他没有躲避我的目光。我看得出他的心潮翻涌，我想他也看得到我的坚定。
　　“我和丹枫的故事已经结束了。你是丹恒，你只会是丹恒。无论现在还是未来。”
　　我不再看他。
　　从到这里开始已经过了很久，月上西楼，该离开了。最后走之前丹恒问了我一个问题。
　　“你放下他了吗？”
　　“…………”
　　我没有回答，只是看着天边那轮永恒的月亮，此时此刻恰如彼时彼刻，相同的月亮，相似却不同的人。
　　我悠悠的哼着持明小调，踏着一地破碎的月光走入下一个良夜。

　　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