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漫长的夏天》少年叔叔

3、第三章 望远镜？

　　翌日清晨，何云飞起了个大早，晨光细微，路灯还没有熄，他连打了几个哈欠。
　　来到教室，里面已有几个女生在晨读。走到林若桌前，见没人注意，悄悄将胶卷塞进去，便赶紧离开了。拿起英语书，读了几个单词，忽然反应过来，换成了小说。
　　慢慢地，教室里人多了，又不久，林若和朱萍一起走了进来。她同往常坐下，从屉子里抽出书，一下子把交卷带了出来。
　　她疑惑地拿起，跟前后座问了个遍，可惜何云飞比特务还小心，愣是无人看见。
　　很快，下了自习。
　　何云飞起身拍胡逸肩膀，吓得他一哆嗦，条件反射把《大众软件》压到课本下。
　　来到食堂，也不排队，远远看见同班邓潇已到窗口处，胡逸赶忙跑过去，不由分说把饭卡塞给他，“再买两碗！”
　　“草，好吧。”他不情愿地应了下来。
　　二人在旁边找了个空位。
　　很快，邓潇端着牛肉面走来，“你们真是大爷，也不来端一下。”
　　“知道你手工活好，肌肉发达。”何云飞搓了搓一次性筷子，都是碎屑。
　　“这肉也太少了，怎么还有块黑的。”胡逸抱怨着扒了一下，薄薄两片牛肉在碗里打转。
　　“是不是牛得痔疮了。”何云飞伸出筷子。“不吃给我。”
　　胡逸赶紧把肉塞入口中。
　　“怎么还护食？”
　　正说着，夏成森端着碗热干面走了过来。
　　四人挤在一起，本就没有风的食堂，显得更是闷热，囫囵吃完，赶紧走了出去。
　　操场处，邓潇忽然指着前头一穿皮夹克的男同学，“看见他没？”
　　“嗯。”何云飞好不容易在人群中辨识出来，“你喜欢他？”
　　“滚。”邓潇不满地说道，“我喜欢的女生，成了他女朋友。”
　　“那他肯定比你帅。”夏成森揶揄道。
　　“放屁。”邓潇不能容忍输人又输颜，“他妈的一脸麻子。”
　　“你喜欢谁，怎么没听你说过。”何云飞问道。
　　“是啊，总是藏着掖着，不厚道。”胡逸附和。
　　虽然深知几人嘴巴不把门，但他此时也是不吐不快，“三班的马雯。”
　　“她啊。”夏成森露出恍然的表情。
　　“怎么，你认识？”何云飞问道。
　　“不认识。”
　　“有病吧你。”邓潇不爽，“也不知道她喜欢什么，你们分析下我的优势在哪里。”
　　“你这不是强人所难吗？”何云飞说道。
　　“草。”邓潇气结。
　　回到教室门口，江桦又在走廊上和林若聊天，走近可以听到对话。
　　“江哥，胶卷是你买的吗？”
　　“什么胶卷？”江桦一脸疑惑。
　　“这个。”
　　“哦，对，对。”江桦虽然不清楚是哪来的，但知道这是献殷勤好机会，满口应了下来。
　　夏成森听得气愤，边走边说，“有的人真是不要脸，什么瞎话都敢说。”
　　这话听得刺耳，江桦只觉得脸上无光，拦住他们去路，“你在说谁呢？”
　　“说你了吗？”夏成森讥讽道，“你是不是做贼心虚了。”
　　“放你妈的屁。”江桦气结，“这本来就是我买的。”
　　夏成森还欲开口，被何云飞拦下，推开江桦走了。
　　“为什么不让我说？”
　　“没什么好说的。”何云飞摇摇头，“这小子心眼小，跟他说话我恶心。”
　　“你还怕他？”
　　“没有，在这吵得太难看，让林若也难堪。”
　　“还是老何有心机，都开始担心若妹妹了。”
　　“滚。”
　　早上是老孔的化学课，他课讲得好，但同时兼任了素质班老师，把精力更多放在了那边。
　　起得早，何云飞直接打起瞌睡，不知不觉中埋在书后睡了过去，迷糊间还侧了个身，防止手被压得太疼。
　　忽然，他只听一声巨响在耳边炸开，吓得差点跳了起来。“我...”草字还未说出口，见老孔正在身前，及时止住。
　　“怎么，都学会了吗？”
　　“没有。”何云飞露出讪笑。
　　“站起来。”老孔拎着他耳朵往上提，把他疼得扭成一团。
　　林若看过来，露出好笑的表情。
　　“上课都给我认真点。”
　　站得腿发麻，终于挨到了下课，在休息前，何云飞还想去厕所排泄下尿意。教室后头，覃阳和韩戈正搂坐在一起，说说笑笑，旁若无人。
　　覃阳高高瘦瘦的，韩戈则十分胖，总有人笑道，“覃阳，你还没被压死啊。”
　　厕所里烟雾缭绕，几拨人聚在一起开着黄色玩笑，荷尔蒙混杂着屎尿的味道，吸入肚子，像烧起来一样。
　　何云飞与他们错开了些距离，站到台阶上，努力让尿不要溅到腿上。
　　一人抽得只剩烟嘴，再也吮不出烟来，才将烟头弹入了便池中，零星的火星嗞的就灭了，被冲进了下水道，然后不见踪迹。
　　这时，忽听厕所外大喊，“教导主任来了！”
　　几人手忙脚乱地纷纷丢掉手中的烟，一拥而散，却发现被人骗了，不满地对着空气狂骂不止。
　　吃过晚饭，夏成森神秘兮兮地说道：“回寝室去吧。”
　　“干什么？”
　　“有个好东西。”
　　男生寝室在最后头，路上经过几栋女生寝室楼，不断有女生出入，门口的宿管阿姨，目光锐利地审视着来人。
　　越往后走，人越少，终于到了楼梯口，阳台上晒着不少袜子和内裤。
　　楼道里可以看到后面空地，草木丛生，几乎有半人高，十分荒凉，远处也没有城市的影子。
　　回到寝室，夏成森率先走到阳台，“快来。”
　　“搞什么。”
　　水池旁泡着他还没洗的袜子，何云飞见里面有个黑黢黢的东西，拿肥皂拨了拨，“我艹，”他终于看清，“这他妈都长蘑菇了。”
　　“真的假的，”胡逸走过来，“夏蛋，你在制造生化武器吗？”
　　夏成森难得露出尴尬的神色，将袜子翻了个面，假装什么都不曾发生。
　　“今晚上泡面你可以加个菜了。”何云飞说道。
　　夏成森招架不住，“你看看老毛，都多少天没洗头了，头发油得像溜冰场，蚊子来了都得崴脚。”
　　“你俩得了吧，半斤八两。”
　　与楼后不同的是，面前是学校里的熙攘，这栋宿舍，仿佛一道屏障，将静谧与诡谲阻绝，把两个毫不相干的平行世界连接到了一起，有股奇异的感觉。
　　夏成森指向不远处，那里有栋寝室，在食堂对面，走廊正好对着这里，依稀可以看见不少人走过。
　　何云飞问道，“那不是女生寝室吗？”
　　“嗯。”夏成森说着走进了屋内，不多时折返，手里拿了个望远镜。
　　“夏蛋，牛啊，什么时候买的？”黄建国眼睛一亮。
　　“别瞎说。”他连忙撇清关系，“这是贺向的，听他寝室的人说，每天晚上熄灯了以后，都要猫在阳台上看一会。”
　　“这么猥琐？”
　　“那可不，手还在裆里。”
　　“她们也真是倒霉。”何云飞说道，“老实说，你是不是也看过？”
　　“我承认，只看过一次。”接着他赶忙补充道，“不过我可啥都没有看到，阳台上就晒着些内衣。”
　　黑夜下的秘密，就像埋藏着树的根部，蜿蜒曲折。
　　“牛逼啊，给我看看。”黄建国伸手去拿。
　　“别这么变态。”何云飞伸手去挡，拉扯间不小心把望远镜给打了出去，直直摔到楼下。
　　“砰！”行人纷纷驻足，想谈个究竟。
　　“老何，都怪你，快去捡回来，我们在上边守着。”
　　“我不去，又不是我借的。”何云飞义正言辞说道，以防被人见着身败名裂，“况且我这是拯救你们这几个失足少年。”
　　“靠。”夏成森不情愿地往楼下跑去。
　　恰巧林若和朱萍路过，拎着水壶，应是去水房打热水。抬起头，阳台上只有他们几人身子露在外边。
　　“他们东西掉下来了吗？”朱萍问道。
　　“好像是，帮他们捡起来吧。”林若走了过去。
　　何云飞见状，暗道不好，果然，两位少女见到地上的望远镜，瞬间产生了不好的联想，脸上表情不善。
　　还算夏成森跑得快，来到她们跟前，把望远镜接了过来。
　　何云飞远看几人不知说了些什么，便分开了，待夏成森折回，忙问道，“你们说了什么？”
　　“不告诉你，谁让你不下去。”夏成森不满地说道。
　　“快说。”
　　“急了。”夏成森往旁边一躲，“他肯定喜欢林若。”
　　“哈哈。”
　　“到底说什么了？”何云飞有些愠怒。
　　“说你让我们偷看。”
　　“妈的，今天我俩必须躺一个在这。”何云飞气急。
　　“骗你的，她没问什么，不过我感觉她知道。”夏成森见他真要拼命，赶紧解释道。
　　“没事，都是误会，说清楚就行。”黄建国打圆场。
　　回到教室，何云飞见到林若，欲言又止，还是回到了座位上。
　　晚上是武哥的语文自习，第二节课到一半，武哥忽然起身，“下节课我有事，大家遵守课堂纪律，不要吵闹。”收起书本，匆匆地走了。
　　很快，教室里便出现了些吵闹的声音，班长李文君也不太敢管事，任由去了。
　　很快，苏浪、空军几人起身，旁若无人地走出教室。
　　放学路上，天上都是阴霾，偶尔几滴雨落下来，像是尿管堵住了一般。
　　“苏浪去隔壁职高打架了。”黄建国坐在后排，每天也能捡个耳朵，现在颇有些了解。
　　何云飞有些惊讶，没想到他都打到校外去了。
　　“职高好像有些□□的，要是惹上他们，可不得了。”
　　“要不你去帮一把？”何云飞推了他一把。
　　“我这身板哪能啊。”黄建国不自觉缩了缩。
　　城市的某个角落，都是水坑，十几个少年殴打到了一起，有人摔倒在地上，还没站起来，迎接他的是又一块板砖，也不知过了多久，喧嚣才沉静下去。
　　“艹你妈，你吊个毛。”苏浪脸有些发肿，头上破了个小豁口，鲜血流下来，也没去擦。
　　空军一瘸一拐的，身上衣服也破了，小猪也不好受。
　　“你们等着。”对面几人爬起来，狼狈地跑了。
　　苏浪把手中的木棍丢到地上。
　　“浪哥，抽支烟。”小猪走到他身旁，点燃了打火机。
　　他长吸了一口，在黑夜中吐出一口烟圈。
　　大雨，终于下下来了。
　　翌日下了早自习，走廊上三三两两聚着人，议论纷纷。
　　“在说什么呢？”何云飞走过去问道，压根不把自己当外人。
　　“昨天苏浪出去打架，被老师发现了。”
　　“哦，是吗？那要怎么处理？”
　　“不知道，现在正在找他们谈话，等下就是副班头的课，估计会说的吧。”
　　回到教室，也没见着空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