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半生缘之我为曼璐》寂离

2、第二章 能不能不嫁？

　　狠狠揉搓着手中的床单，曼璐恨不得把正主拽回来大卸八块。你说你要我去改变接下来发生的悲剧，那你好歹把我扔对地方吧？我不求你让我婴穿，至少……至少不是这个当口吧！别说来不及改变做舞女的命运，现在连舞女都是下了岗的，只能算是一个二流的交际花，而且还是一个马上要给人当小老婆的交际花！

　　假如她穿成婴儿，那么她可以从小就开始攒钱，万一没办法阻止曼璐父亲的死亡，至少可以用这些钱去做些别的事情，不至于下海去做舞女；假如她在曼璐父亲死亡的当口穿过来，那么她可以尝试着去攀上些高枝，不管能不能成功，至少不会沦落的连舞女都不如。可是现在呢，她竟然穿到了马上跟祝鸿才结婚的时候！她能做什么？逃婚？想都不要想！恐怕她前脚走了，顾家这一大家子就得饿死，单凭曼祯那点工资顶什么用！

　　或许她可以试着拖一拖，看看有没有其他的出路？曼璐灵机一动，跳下床开始翻箱倒柜寻找存折之类的东西。在累得满头大汗，脸上的香粉被汗水浸的东一道西一道，整个人跟个花猫似的之后，总算让她在衣柜的最底下翻出了一个小坛子和一个布包。

　　小坛子里满登登的都是袁大头，偶尔还有几块孙小头，曼璐哗啦啦的把它们倒到地上，一圆两圆的数了起来。来来回回数了三四次，曼璐终于确定小坛子中只有五百个银圆。袁大头在现代值不少前，这时候也不能说不值钱，但是光凭这五百元恐怕只能支撑顾家一年的时间——这还要算上曼桢在工厂赚的工资。

　　况且假如她推掉了婚事，曼璐仅剩的那几个客人碍着祝鸿才的存在估计也不会再登门，而她又要顾忌祝鸿才上门来刁难，万一搬个家什么的，花销就更大了，指不定连半年都用不上顾家就得揭不开锅。而曼璐又没有三头六臂，前一世学的专业在这时候更是什么用都顶不上，想要用半年的时间另谋出路基本上是没有可能。

　　只能先嫁过去了吗？曼璐怀着最后一丝希望打开了随着装银圆的坛子一起翻出来的小布包。包里只有薄薄的一个小折子，曼璐展开看了看，升起的希望又被凉水给浇灭了。这是一张花旗银行的存单，可是上面却只有一百美元。看样子应该是之前曼璐的某个客人给她的，而她又不知道如何用收着还怕丢了，所以才去存上的（事实上，这个折子还是曼璐当时的客人找关系替她办的，要不然单凭那点美元花旗银行是不屑于开户的）。

　　仔细想想，三十年代初正好是美国的经济危机，美元应该还在贬值，假如这个时候大量购入美元，将来肯定会大赚一笔。可是别说现在曼璐手里没有本钱，就算有，真正能赚到钱那也要好多年之后了，根本解决不了眼前的问题。不过——曼璐握着存单的手用了用力——这倒不失为一条出路，祝鸿才以后不是会发财么？那她就从他那里抠点钱出来买美元，将来远走高飞时也有底气。

　　……
　　左思右想怎么也想不出来在顾及到顾家的情况下摆脱婚事的方法，曼璐丧气的坐回梳妆台前。随手拿起一把镜子照了照，这才发现自己的脸已经花的不成样子。本来曼璐就对正主的那脸浓妆厌弃的很，要不是初来乍到顾不上这些，她早就把脸上的东西洗的什么都不剩。现在闲下来了而且脸上也的确不成样子，曼璐自然不会让这些多余的东西继续留在脸上。

　　顾家住的这栋房子下面一层都是曼璐的地盘，二楼才是顾家人生活起居的地方，曼璐想要打盆水洗脸还得出门右转上楼——其实曼璐是有个专门伺候她的小大姐阿宝的，可是她毕竟不是正主，也从来没享受过丫鬟的伺候，实在是张不开嘴召唤阿宝去打水。

　　这个时候曼桢还在上班，小一些的弟妹也都去上学了，家里只有顾太太和顾老太太两个人。曼璐悄悄的走上二楼，两间卧房的门都是紧闭着，想来顾太太和顾老太太都在睡午觉。曼璐走到厨房的水池前，把脸盆往水池子里一搁，再拧开水龙头，开始接起冷水。自己则环顾整个厨房，想要找找热水在什么地方。

　　等到水盆已经半满的时候，曼璐也没发现哪里有热水，只在灶膛旁边发现了仍旧存有余温的一个小炉子。或许顾太太烧过水之后把水壶拿到自己屋子里去了吧……曼璐没找到热水，却被案板上的残羹冷炙勾起了食欲。摸摸瘪瘪的肚子，曼璐开始怀疑她穿过来之前，那位正主是不是根本没吃午饭。想到刚睁开眼睛时顾太太那比唐僧还要磨人的唠叨，曼璐更加确定正主肯定也是因为这个原因没了食欲，所以害得她现在要饿肚子。

　　本着眼不见饿不着的心态，曼璐也不准备自己再烧什么热水了，端着半盆冷水就出了厨房，下了二楼，走回自己的房间，然后把门关得严丝合缝，好像这个样子就能忘记厨房里那些已经不能入口的吃食。

　　一捧冷水扑到脸上，曼璐禁不住打了个寒战。现在还不到五月，天气也还没有热起来，再加上正主早早的就换上了短袖的旗袍，冷不丁接触冷水，还真的有些不适应。几捧水下来，曼璐也就渐渐适应了这个温度，可以仔细的清洗一下皮肤。等她感觉脸上彻底清爽了的时候，盆里的水已经从透明的变成浑浊的乳白色，可见正主扑了多厚的香粉在脸上。看着这盆脏水，曼璐不禁庆幸自己来得还算早，要不然等正主把胭脂和唇膏都涂上了之后再洗，这盆里恐怕就是乳白色混杂着大红色，她非得恶心的吐了不可。

　　曼璐有心把水端出去倒掉，又想到再次进入厨房肯定又会把肚子勾的咕噜噜的乱叫。要不然把水倒到厕所里？曼璐想了想很快就否定了这个念头，在没做好足够的心理准备之前她还不想接触厕所之类的东西，一个不好刚才强忍下去的恶心就得被再次勾出来；或者把水泼到院子里？反正看电视里好多人都这么做！

　　打定主意之后，曼璐端着水盆侧身挤开房门，走到了大门口。抬起手，盆向下倾斜——又收了回来。这样子似乎不太好吧，作为二十一世纪从小背着七不准长大了背诵八荣八耻的美好青年，曼璐还真做不出往大街上泼脏水的事来——哪怕隔壁哪家刚刚把一盆脏水泼了出来。

　　算了算了，大不了自己做点吃的！曼璐收回盆转身回屋，上二楼，进厨房，倒脏水。冲了冲脸盆，曼璐拿起挂在墙上的毛巾把手擦干净。案板上的剩饭，不，剩汤剩水已经看不出原貌，可是饥肠辘辘的曼璐愣是从其中闻到了香气！拨弄来翻弄去，确定真的找不出能下口的地方的曼璐捂着肚子开始在柜子里翻找。

　　山不来就我那么只好我来就山，正主虽然不会做饭但是她会啊，既然撑不到晚饭，那就自己做好了。要是让顾太太看见了，大不了说为了当人家老婆作准备，有了手艺才能拴住心嘛！

　　曼璐找了找，在柜子里发现了发好的香菇还有熟冬笋，一旁的架子上翻到了菜心，于是便决定做个双冬菜心。低头看了看灶膛，曼璐再一次庆幸半生缘的故事发生在民国，煤球这个东西她以前去乡下还真摆弄过，要是换成柴火，她今天恐怕只能生啃菜心了。点燃灶台，放上锅子，曼璐拿起油瓶往锅里面倒了些猪油。一边倒一边皱眉，这种恶心巴拉的东西她早八百年就不吃了，吃不起橄榄油花生油植物油什么的她还买得起。

　　不过猪油用来做双冬菜心倒也不算不合适，油烧开以后，曼璐先把香菇和冬笋外加一些盐啊糖啊酱油啊什么的下到锅里翻炒，炒的差不多了，找不到肉汤的她皱着眉拿过案板上的剩菜，挑拣着把菜汤沥了出来——聊胜于无吧——倒入锅内。盖上锅盖等了一会儿，估计味道进去了，曼璐把洗干净的菜心也放进了锅里，继续翻炒了一阵，看菜心差不多熟了，饿惨了的曼璐放弃了勾芡这道工序，直接把菜盛到盘子里，熄了火，心急火燎的端着盘子下楼解决温饱问题去了。

　　下来的急，曼璐连筷子都忘了拿，一边吹着气一边用手指夹起菜心往嘴里送。少了不少的工序，油和汤用的也不是好的，味道自然不怎么样。不过人饿的急了什么东西吃不下去？连舌头被烫到也没能阻止曼璐大口小口的往嘴里塞吃的，一眨眼大半盘子的菜就进了肚。中间由于没有主食，曼璐被咸的猛灌了不少的水，等吃的差不多了她又开始怀疑肚子里涨呼呼的感觉不是吃饱了，而是被水灌满了。

　　正当曼璐打着饱嗝胡思乱想间，房门被推开了，睡眼朦胧的顾太太疑惑的向她走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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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话要说：　　上一章忘了说，张爱玲本人对半生缘也曾经做过一次修改，我这里参考的原著是最原始的那版（远目……我从哪里淘来的这么古老的东西……），原版跟修改版差别在最后曼祯跟世钧相遇那里，以及对叔慧的描写（我本人更喜欢原版的叔慧，去了解放区而不是去美国荡漾在女人的裙子底下），但是对本文的影响不大（继续远目……要是连结局都一样，咱这同人就甭继续写了……），在这里说明一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