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姐，请出示您的证件！》爱锅包肉更爱橙子

45、第四十四章 消失

　　江城点点头：“他们启动了实验，但都以为实验失败了。他们的实验目标跟马博士的真正目的似乎并不是一回事。我猜测是马博士利用了他们，包括但不限于设备、数据、人力、技术等。
　　‘门’的出现说明马博士确实成功在供奉盒内投放了锚点，跨越时空射来的子弹穿过‘门’击中了他。他的研究成功了，但利美科技的人完全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
　　周青低头沉默了好一会，才开口说：“我记得他有一年受邀回家乡的大学作报告，回来后曾经和我讨论过这个问题。
　　他说穿越时空有可能会引起不好的后果，但他不会放弃研究。因为他相信，技术无罪，只要不让这项技术掌握在错的人手里，就不会有问题。
　　所以，他做到了？他只是利用利美科技，瞒着他们做自己的研究，没有把技术拱手让给外国人。”
　　“可以这么说。但从结果来看，穿越时空的技术还是流传了出去，并且引起了糟糕的后果。我想，这段时间的寒潮应该就是穿越时空的其中一个副作用。”
　　江城说着脸上露出悲悯。“否则，他也不会想要结束这一切了。”
　　江城的话一出，所有人都沉默了。
　　秦克礼也反应过来，原来所谓的“朋友”，是未来的马博士自己。
　　难道说，穿越技术注定会失控，未来世界已经糟糕到不得不让他杀死过去的自己，好把穿越技术掐死在摇篮里吗？
　　要向过去的自己射出一颗子弹，得下多大的决心？没想到，这个案子查来查去，最后还是自杀。
　　秦克礼唏嘘。其实说自杀也不准确，未来的他杀了过去的他，既是自杀，也是他杀，既不是自杀，也不是他杀。
　　人生中能遇到这样一件案子，秦克礼感觉自己重塑了世界观，眼界大开。
　　过了好久，一位院领导模样的大佬叹气开口：“小马，要是能研究航空航天，我们人类是不是早都能飞出太阳系了？”
　　另一位大佬也叹气：“他也算死得其所，没让我们院成为社会的罪人。”
　　这时有道声音突兀响起：“你们难道不好奇，时空穿梭究竟要如何实现吗？”
　　科学院众人没有去找声音来源，只盯着供奉盒和胸针，都是眼神火热，却无人开口。大家已经默认时空穿梭技术真的实现了，只要拆了胸针仔细研究，迟早能反推出这项技术。
　　这可是时空穿梭啊！多么巨大的诱惑。不说回到过去改变历史，光是可以去见识见识未来，都足够吸引科研人去探索、去研究了。
　　问题是，马向晖的例子实实在在摆在他们面前。真的要不信邪，研究试一试吗？
　　良久，还是那位院领导模样的大佬打破了沉默：“穿越技术的研究，我本人向来是持反对意见的。不说研究的难度，就说这项技术有可能引发的社会问题，都不是现阶段我们国家能解决的。因此，小马离职后我就把他的项目档案封存了。
　　不瞒大家说，前段时间有位领导不知从哪得知咱们院里有关于穿越技术的项目档案，专门找过来调取档案查阅了。我看领导的意思像是想要重启研究，但我不清楚这是他个人的意思，还是……”
　　众人领会了没说出口的话，默默揣摩其中深意。
　　另一位大佬开口：“不说能不能解决社会问题，天灾咱们能解决好吗？”
　　众人在心里叹了口气。寒潮只是个开始，如果这项技术被广泛使用，谁都不敢想象未来会怎样。
　　该不该研究？每个人都在心里问着自己。
　　最后，院领导模样的大佬说：“其实，小马已经告诉了我们答案。”
　　大佬们互相看看，都从彼此眼中看到了决心。
　　这群代表华国顶尖科研水平、为华国的科技进步、社会发展作出过巨大贡献的院士们，控制住了自己的好奇心和探索欲，集体作出了一个决定。
　　为首的大佬将供奉盒和胸针还给江城，缓缓说道：“江队长，小马可能是通过引力场扭曲时空来实现时空穿梭。我们现在不去探究他究竟是如何实现的，总而言之有一点是确定的，这枚胸针是穿越技术的关键性物品，你想要救回爱人的话，只能从胸针上想办法了。”
　　“把胸针毁了，也许引力场能恢复原状，你的爱人就能回来了。”有大佬说道。
　　“也许？还有其他可能性吗？”江城拽紧了拳头。
　　“引力场不稳定的话，有可能，她会迷失在时空漩涡中……当然这都只是我们的猜测，要不要毁掉它你自行决定。”
　　“当然得毁掉了，不然被上头知道我们明明有这个技术却隐瞒不报，还不得吃个大挂落？”
　　“你闭嘴，让江队长自己决定。毕竟是一条人命！”
　　“可如果不毁了它，穿越技术迟早会被研究出来的，小马不就白死了吗？”
　　众人又沉默了。
　　秦克礼看着江城沉思的模样，心急如焚。
　　各位大佬别说了，求求了！
　　他理顺了逻辑，完全能体会现在江城的心情。他庆幸处在两难位置上的人不是他自己，但他默默决定，无论江城怎么做，他都会理解并支持。好兄弟，不就是用来两肋插刀的么？
　　江城思考的时间其实并不长久。
　　胸针必须毁掉。穿越技术本不该存在于世，为此，马博士甚至亲手杀死了过去的自己。
　　况且，十年前韩玖玖就已经消失了。毁掉胸针的话，说不定她还能有回来的机会？
　　江城摊开掌心，望着胸针说：“请问这个东西要怎么毁掉呢？”
　　“你自己看着办吧，我们不方便参与。”
　　大佬们纷纷控制住自己的目光不去看胸针，生怕自己忍不住好奇心想要研究一番。
　　秦克礼心里有点堵，鼻子有点酸。江城这觉悟，他佩服的同时又替他心痛。
　　亲手毁掉胸针，让自己心爱的人永远消失，舍得吗？值得吗？
　　他后悔把江城叫来参与这个案子了。如果当初不叫他来，他就不会见到韩玖玖，就不会失而复得又得而复失。
　　要如何毁掉它？江城细细观察。
　　喇叭花心处浮着一颗小圆球，看不出圆球与喇叭花之间有没有透明材料相连接，也不知道圆球是如何浮在花心处的。
　　直觉告诉他，按下这颗小圆球，这个“东西”就会被破坏了。
　　他握着胸针，大拇指抵在圆球表面。
　　众人不约而同盯住江城的动作，室内气氛陡然紧张起来。
　　按下去，韩玖玖可能会回来，也可能永远消失——
　　等等！？
　　消失？！
　　仿佛有道闪电照亮了黑夜，他突然间想明白了，韩玖玖的消失并不是“不辞而别”，而是因为他在2023年毁掉了胸针！
　　竟然是因为我？
　　是我按下圆球，她才消失的？
　　都是我的错？
　　如果我不毁掉胸针，她是不是就不会消失了？我们是不是可以一直在一起，永远幸福下去？
　　命运的选择这一次掌握在了江城手上。他闭上眼，大拇指微微发抖。
　　韩玖玖的消失是过去，是历史。历史真的不可以被改变吗？
　　只要我藏好胸针，不破坏它，她是不是可以一直留在过去，和我一起前往未来？
　　如果她没有消失，我就不用经历十年漫长的寻找和等待，不用经历痛苦、迷茫和自我怀疑。
　　如果她没有消失，我们该有多幸福？孩子都该上学了吧？
　　为什么要毁掉胸针？
　　可是，在过去她没有身份，没有亲人，没有社会关系，只有我。要求她为了我永远留在过去，她真的愿意吗？她会开心吗？
　　那个夜晚，她与他对话的场景蓦然浮现：
　　“如果我离开了，你一定会崩溃颓废，自暴自弃，从此一蹶不振的吧？”
　　“你在说什么屁话，我肯定会发愤图强，一步一步走上人生巅峰，然后让你后悔啊！”
　　“那可真是太帅了，要说到做到哦~”
　　她早就知道自己会消失，十年前就做好了永远消失的准备。江城心中一痛。
　　她说有舍才有得，人不能太贪心。
　　她希望我不要回头，即使一个人也要坚定往前走。
　　她很爱我，可我知道的太晚了啊……
　　江城睁开眼，一滴泪划过脸庞。他手上一用力，圆球被按进花心。
　　明明没有发出任何声音，每个人的心里却仿佛同时响起了“咔”的一声。
　　江城再次感到全身汗毛纷纷竖起，一阵麻痒的感觉过遍全身，就像摸了静电球一样，周围的空气在拼命撕扯他的身体。
　　秦克礼眼睁睁看到江城身周的光线开始扭曲。假如气体分子有颜色，他就能看到以胸针为球心，半径约一米的球形空间内，气体分子如电视机雪花点一般在疯狂运动。
　　天花板上的顶灯闪了闪，众人不由自主眨了眨眼，一个穿着家居服、脚踩毛茸茸拖鞋的女孩突然出现在江城身边。
　　韩玖玖是在倒牛奶的时候被拉回来的。她一手端着玻璃杯，一手拎着盒装奶，眨了个眼的功夫，人就换了个环境。
　　面前是穿着黑色呢绒大衣的江城，可他早上出门上班前穿的并不是这一件。
　　韩玖玖怔愣间，江城微笑着向她伸出手，口型是“我爱你”，眼神却仿佛在说：“即使是一个人，也要加油往前走哦！”
　　等等——她徒劳地伸出手，却没来得及触碰到他的指尖。
　　江城的身影闪了闪，消失在空气中。
　　盛满牛奶的玻璃杯掉落，发出一声脆响，奶和玻璃碎片洒满一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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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话要说：　　正文结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