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非人》咬一口酸桃子

7、我会杀了他

　　洛利亚浑浑噩噩的跟随温德纳下车，这时候的天色全黑下来了，夜像浓墨包裹他的身体，把他吞噬。

　　温德纳让佣人们先进屋内打理，然后牵着洛利亚的手，丝毫不在意他冰冷的体温。

　　木房内有人点了蜡烛，窗户泄露了大片烛光。

　　因为太晚了，他们并没有赶回圣托城郊外那所房子，而是圣托城旁边的拉尼斯镇落脚。

　　木屋处于拉尼斯镇边缘的位置，远离人群。

　　温德纳少时曾在这里跟一个造偶工学过几年手艺，后来那个造偶工莫名消失，房屋便闲置下来，不过一直有人被安排来打扫。

　　洛利亚看着木屋，往前走的脚步顿在原地，眼里闪过几丝慌乱。

　　“为、为什么住这里？”

　　洛利亚曾来过这里。

　　“今晚赶不回去，暂时住在这吧。”温德纳道。

　　风吹日晒使木屋失去了光泽，但并不破旧，屋外有弯曲的梯子上二楼，梯子有些腐朽，旁边是一个棚子，里面放着不知道几百年前发霉过又被晒的干枯的木柴，秸秆。

　　……

　　八年前

　　洛利亚还是一个小男孩。

　　他的嘴被一块黑乎乎的抹布缠住，说不出话，大睁的眼睛里写满的绝望，源源不断的眼泪打湿了脸。

　　他被浑身□□被绑在架子上，后背有一道竖着笔直的伤口正在蔓延。

　　锋利的刀尖划开着皮肤，温热的鲜血顺着皮肤淌下，有个猥琐的声音在他耳边响起，“看看这皮，剥下来一定会成为最好是人偶材料。”

　　这具身体稚嫩又青涩，却拥有如雕般优美的线条，血液与白皙的肤色形成强烈的冲击感，比他做出来的所有人偶都要美，所以他想拆解这个男孩，拿他做出一个有生命的人偶！

　　这个造偶工一生都在追求制作出有生命的人偶，而他现在终于摸清楚门道了！

　　这次一定要成功。

　　尖锐的疼痛使男孩喉咙发出痛苦的□□，他意识到这人是个造偶工。恐惧占据了他的全身。

　　“哐当”那人手一松，刀徒然掉在地上。

　　身后的拿刀的人闷声倒地。

　　“睡一会吧，我会帮你缝合伤口，送你回家。”

　　洛利亚听见一个少年对他说。

　　他的声音如有魔力，使男孩昏睡了过去——当然也可能是那股异常的香味。

　　洛利亚是在学马术时被绑走的，马失控了狂奔到郊外。

　　之后他一直被关在这座木屋的地下酒窖。

　　大概十多天，在一锅萝卜、卷心菜煮制的无味的炖菜送上来后，酒窖门又会在一两个小时后被打开，一只年轻的手臂送来面包和几块腌肉。

　　是之后救他的少年。

　　洛利亚叫住门后面的少年，“嘿谢谢你，我是洛利亚·桑切斯，我的父亲有些钱，他会给你很多很多，你能帮我出去吗？”

　　门外的脚步停了下来，听完洛利亚说的话后又远去，并没有要帮助洛利亚的意思。

　　洛利亚当时认为，少年跟那个囚禁自己的人是一伙的，没想到后来少年却救了自己。

　　后背完好如初，那被刀划开的伤好像从未出现过。

　　当年他问父亲，父亲也摸不着头脑，说不知道是哪个好心人把昏睡的他放在了家门口。

　　后来他一直惧怕这些制作人偶的人。

　　近几年温德纳·佩兰搬到他们家附近，他都是绕道走的。

　　洛利亚抿了抿唇，还是跟着温德纳进了房子。

　　开膛破肚，剥皮抽筋，种种恐怖的幻想让他喘不过气，尽管他并不需要呼吸。

　　这栋房子如魔咒，洛利亚沉默着，虽然他今天一直很沉默。

　　木门被佣人上锁前，洛利亚回头看了一眼，远处有一个人影正往这边张望。

　　他多渴望这个人发现自己，把自己带走，远离这个令人不寒而栗的人偶师，告诉那人这屋子的恐怖。

　　洛利亚收回视线。

　　他猜测温德纳与之前囚禁自己的造偶工认识，不然怎么回来这个木屋。

　　温德纳不知道洛利亚心中的波涛，他装作无意视线扫过着洛利亚的唇，饥渴的想吻吻他。

　　他觉得自己是个得到了就不知足的人，以前从未想过跟洛利亚在一起，远远的看着，那抓心挠肝的思念便会被平复。

　　可得到后，温德纳便想再靠近一些，再亲密一些，把曾经脑中的臆想一一实现。

　　如以前一样仅仅看一眼，丝毫解不了他仿若干涸的心，温德纳需要水，大量的水，而这水来自洛利亚，他是甘露的肇始。

　　他捧住洛利亚的脸，低头噙住对方的唇，不顾对方的恐惶轻轻汲取那嘴里的甘甜。

　　洛利亚推拒了两下后忽然安静下来，他木然的接受对方火热的唇。

　　温德纳觉察不对劲，他仔细了回味了洛利亚的气息然后放开他，刚想问对方怎么了，就听洛利亚自嘲道：“就如伯恩大人说的，我比那些男妓更好对吧？”

　　温德纳表情一滞，他深吸一口气，下颚线紧绷，“你拿自己跟那些恶心的男妓相提并论？”

　　“不是吗？等你玩腻了可能还会把我高价卖给别人享乐，人偶不能反抗他的主人，我甚至羡慕男妓们拥有的，我的未来一片灰暗，温德纳阁下，我并不感谢你让我继续拥有生命。”

　　温德纳看着洛利亚摇摇欲坠的倔强的表情，额角青筋隐现，安静的环境下能听见有力的呼吸声。

　　“伯恩，我会杀了他。”他每个字咬的都极用力。

　　夜像浓墨，但温德纳打开木门自己走了进去。

　　那晚温德纳出了木屋没再回来，走之前他将洛利亚的手腕拷在卧室床头柱，带走了钥匙。

　　晚上是两个佣人照顾洛利亚，说是温德纳老爷吩咐的。

　　期间一直没见肯特，问了仆人们才知道肯特跟着温德纳一道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