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非人》咬一口酸桃子

2、你成为我的了

　　又与肯特交流了一会，洛利亚终于认栽不会被放出去，于是坐在床沿静下心来等待温德纳醒来给自己开门。

　　他一动不动，盯着窗户外面，时间在他身上有如停滞。

　　直到窗外的阳光逐渐隐去，天色慢慢暗下来。

　　窗外一只麻雀突地扑腾过去。

　　洛利亚忽然惊醒。

　　他不清楚时间过了多久，隐隐感觉有半天那么多，长时间保持一个姿势却没有让他觉得身上酸痛。

　　他惊异于刚刚自己什么都没干，只是一动不动的坐着。

　　“我这是怎么了……”洛利亚心里觉得奇怪。

　　他又开始口渴了。

　　门外的肯特似有所感，“洛利亚少爷，这个时间您渴——温德纳老爷。”肯特停下要说的话，毕恭毕敬的朝温德纳鞠躬。

　　温德纳的手骨节分明，手里拿着一个装满水的杯子。

　　肯特往后退一步。他一直都挺怕温德纳的。

　　温德纳给自己的感觉总是阴鸷，他的瞳色是灰色，看起来跟储物室那些半成品人偶一样麻木空洞，与之对视，只觉得那眼睛深邃到要把自己的生命吸进去。

　　肯爷觉得他像把一座微缩的炼狱藏在眼睛里，里面关押着许多灵魂，而这些被关押的哭喊着的绝望灵魂一大半来自他制作的人偶。

　　他弓着腰，温德纳高大的身体落下的阴影罩在他身上。

　　“开门。”温德纳声音低沉，还有些沙哑。

　　木门并不隔音，洛利亚知道是温德纳来了，他下床，拘谨的站在地上，在温德纳进来时左手搭在右胸微微鞠躬，礼貌地打招呼，“温德纳阁下。”

　　这是他第一次直面温德纳，曾经的洛利亚在伊德里街偶遇过他许多次，但都刻意回避过去，不愿同制作人偶这类人有过多的交流。

　　洛利亚对温德纳微笑点头。

　　如果温德纳不是大名鼎鼎的人偶师的话，一定会是大多数贵族小姐们追捧的对象。

　　他长的高，身材精实，脸极为优越，曾经甚至有个冒失的造偶工甚至质疑他是否为自己换过脸。

　　温德纳把手中的水杯递过去，“喝了它。”

　　洛利亚感叹制作人偶真是个恐怖的职业，他甚至觉得温德纳身上有种常年接触人偶的死气。

　　这强势的行为使洛利亚不想顺从，可他真的渴了，所以伸出手接过了杯子，“谢谢您。”

　　洛利亚尝出这是一杯温水。

　　温德纳接过洛利亚喝完的空杯子。

　　“温德纳阁下，请问我为什么会在您这？”洛利亚问。

　　温德纳没回答他，他往门外走，示意洛利亚跟上。

　　在注意到洛利亚没穿鞋后，他一脸坦然，弯腰把床边的鞋摆到洛利亚跟前。

　　他的举动让洛利亚觉得很尴尬。

　　给人提鞋，明明是佣人该干的事。

　　“哦谢谢您，不用的。”洛利亚拒绝。

　　“没事。”

　　两人僵持了一会，最终洛利亚硬着头皮点点头，穿上了鞋子。他跟着温德纳走出房门。

　　“谢谢您的招待，温德纳阁下，我想尽快回家，我会让父亲好好答谢您的。”

　　“回去？”温德纳笑了，他笑的就如绅士一般，却让洛利亚不寒而栗。

　　“我的洛利亚。”他道，低沉的声音却如压抑着最滚烫的情欲，手掌抚摸在洛利亚的脸侧。

　　这突如其来逾矩的行为让洛利亚心里一惊，往后退了两步，避开他的手“温、温德纳阁下，您在干嘛？”

　　温德纳看着自己滞在半空的手，兀地笑了一下，“别怕，洛利亚。”

　　“你的家人都死了，以后你就是我的了。”

　　“温德纳阁下，您真会说笑。”洛利亚知道自己笑的很难看，“昨天我还在自己家呢，现在，我想我该回去了。”

　　“昨天？不，我的洛利亚，你记错了，是五天前。”温德纳拉过洛利亚的手，带他去一楼。

　　洛利亚想挣脱，却发现自己的手腕被扣的死死地，所以他放弃了，只是僵直着身体问温德纳：“什么意思？”

　　“你已经死了，五天前，我把你从圣托城带来这。”温德纳神情漠然，不像作假。

　　洛利亚想让温德纳不要戏耍自己，可是对方说的话却好像有一股魔力，让人不自觉就信服。

　　“这里不是圣托城？”

　　“是，不过这里是圣托城的郊外。”

　　他们来到一楼，洛利亚被温德纳按在餐桌前的椅子上上，“现在，请陪我吃饭吧。”

　　他语气像是请求，但洛利亚却觉得那是命令。

　　一个佣人把做好的菜一一摆在桌上，盘子摆在餐桌上没有发出一点声音。菜并没有很精美，只有四道，不像是拿来招待客人的菜。

　　洛利亚眼前只有一杯温水。

　　温德纳示意佣人们退下。

　　他慢条斯理的吃了起来，直到第三口食物被他咀嚼然后咽下，他终于跟局促的洛利亚说话了：“你现在已经不需要进食了，喝水吧。”

　　洛利亚身前水杯内的水荡起波纹。

　　“为什么？”

　　“你成为了一个人偶，我可怜的洛利亚。”温德纳语速很慢，仿佛真的在为洛利亚而感到伤心，可割裂的表情却暴露了他的情绪。

　　“我说过了，你成为我的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