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非人》咬一口酸桃子

12、纹身

　　洛利亚陪着温德纳吃晚饭，他们在一楼，餐桌的位置能看到敞开大门。

　　房屋外面的铁栅栏被人打开，有人往屋内走来

　　温德纳果然没骗自己，肯特确实晚上回来了，他浑身湿透，深色的衣服被打湿，有点像黑色，已经不再滴水了。肩膀上挎着一个干燥的布包，里面不知道放着什么，鼓囊囊的。

　　外面并没有下雨，洛利亚猜测他可能掉进河里了。

　　“肯特，你还好吗？”洛利亚坐在餐桌旁远远地问，一股犯恶心的血腥味悄然钻入他的鼻腔。

　　温德纳吃东西的动作一顿，冷着脸抬眸看了肯特一眼。

　　肯特打了个寒颤，没有理洛利亚，飞快的跑去一楼走廊，消失在转角。

　　洛利亚愣住了，他能感觉到这味道的来源正是肯特，于是他对温德纳道：“你闻到了吗？他是不是伤的很重？”

　　“那不是你该关心的，洛利亚。”温德纳道。

　　洛利亚站起身，倔强道：“我要去看看他。”

　　温德纳没有说话，算是默许了。

　　肯特回到一楼最里面自己的卧室，把布包从身上抽出来，挂在墙壁的钩子上。仔细看不难发现，那个布包根本也是一件深色的衣服。

　　那脏衣服一股血味，不能让其他人接手，所以他将脏衣服留在卧室，又换上一身干净衣服，这才去佣人专用的盥洗室冲澡。

　　若不是外面有人不能光身子，他才不想穿衣服。

　　靠在墙边有个不大的浴桶，肯特从压水泵里接水，刚换上的衣服脱下，挂在一旁的架子上。

　　他听从温德纳的吩咐将那人活剥了下来，因为只有一把刀，所以剥的有些残缺。

　　肯特想着这人皮温德纳老爷应该有用，于是用自己最外面的衣服包着，缠在身上，倒像个布袋。

　　当时自己身上红色的血渍太多，索性跳进河里洗了一通，待晾干一些，他才返回木屋，将停在木屋外的马车驶回来。

　　一下午忙的不行。

　　“肯特？”

　　一个清脆的声音在盥洗室外面响起。

　　“哎，洛利亚少爷我在这。”肯特听出来是洛利亚，赶忙回答。

　　洛利亚听见里面的回应，于是走近，隔着门问：“你没事吧，你受伤了对吗？”

　　肯特用一个瓢装满水往自己身上倒，另一只手快速的搓着身上，“没有，您怎么会那么想？”

　　“我闻到了流血的味道，你不必隐瞒。”洛利亚有些担忧。

　　来这里后，肯特是除了温德纳以外，第二个与自己交流过的人。

　　“您闻错了，我扑野兔子去了，”肯特加快冲水的速度，他只需要冲去那该死的味道就行，“我好着呢。”

　　“可以给我看看吗？”洛利亚问，他实在不相信，一只野兔子会有那么冲的血腥味。

　　他觉得温德纳平时苛待肯特，导致肯特受了伤都不敢讲出口。肯特一直以来对自己的尊敬不是假的，所以洛利亚想认真待他。

　　最后一瓢水冲下去，肯特拿自己的干毛巾擦拭着身上和头发，“好吧，那您等等啊。”

　　他手忙脚乱穿上条短裤，然后打开盥洗室的门，站定在洛利亚眼前，冲他咧嘴笑。

　　肯特的身体正如他脸上的皮肤一样奇怪，完全不像佣人该有的粗糙或被晒红，他身材也普通，没有多少肌肉。

　　上半身和露出来的两只腿没见到任何伤痕。

　　“怎么样？”肯特有些得意的举起双臂，慢悠悠转一圈展示自己完好无损的身体。

　　“等等。”洛利亚忽然叫住，眼睛完全被肯特身上某处吸引了，他蹙眉问肯特：“可以给我看看你的背吗？”

　　肯特觉得洛利亚反应很奇怪，明明自己身上没有任何不对劲。

　　他转过身。

　　洛利亚表情逐渐怪异起来，仿佛看到身穿穿花裙子的教父，在路边给聋人传教。

　　“肯特，你背上……”他欲言又止。

　　“我就说我没事吧。”肯特赶紧抢话，生怕洛利亚任性偏说自己有伤。这种情况他跟着温德纳见过，一些少爷小姐为了面子嘴硬，受罪的总是他们这些佣人。

　　他嘿嘿一笑，抓起一旁的衣服往头上套。

　　“嗯，那我先走了。”洛利亚见他不愿说，于是往后退两步，仓促离开这间盥洗室。

　　在走廊转弯处，洛利亚脚步放慢下来。

　　他刚刚居然在肯特后背看见了一串红色的纹身。

　　纹的字是“温德纳·佩兰”。

　　名字不大，总共只有一指长，处于肯特腰椎下面一点，若不是他穿着宽松的短裤，那串名字未必露的出来。

　　洛利亚不知道肯特本人清不清楚自己身体的情况，毕竟那个位置是本人看不到的。刚刚见肯特可以回避，他也不好意思贸然问，那样很冒犯，没准会让人家难堪。

　　他压下心里的想法，匆匆回到餐桌。

　　“他还好吗？”温德纳问洛利亚。

　　洛利亚看向温德纳的眼神有些古怪，他点点头，“他挺有精神的。”

　　温德纳早就吃完了，桌上也被人收拾干净，他从椅子上站起，“你不需要关心这些人的。”

　　“家里人手不够，明天会有来这里求职的人。”这是温德纳第一次说“家”这个字，他在笑，幸福在这一刻灌满了他。

　　“我的洛利亚，你来挑选新的佣人吧。”

　　洛利亚闻言立马摇头，“不，这房子并不是我的。”

　　温德纳忽略掉他的话，“明天我要工作，没有空闲时间，可以帮忙吗？”

　　“好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