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90、和亲 ...

  •   众朝臣与陛下一同移步到后殿,见殿内两旁的茶案上早已布好菜肴,每一桌茶案后各自站立宫娥太监,上下百来名宫人均目不斜视,敛神屏息,不敢高声呼吸。

      此时皇帝携皇后入座龙凤榻上,太后、长公主、苏贵妃也逶迤从后面打开帘子进来,喜笑盈腮的,纷纷坐在龙凤榻两侧,紧贴帝后二人。

      待他们入座好后,各国使臣才统一入座,其次文武百官才各依着官阶品级,由上至下分两路入座。

      待众人都落了座,才开始奏宴起乐,载歌载舞,款开宴席。

      宴席上,有人欢喜有人愁。

      左承月便是那个欢喜之人,她含笑接待来自各国使臣,文武官臣的敬贺,溢美之辞,不但是她自己承了隆恩,便是她父亲左天覆,一时之间也受众朝臣奉承巴结。

      他女儿是当今陛下的皇后,那他便是陛下的老丈人,这层关系谁能不畏惧。

      左天覆也不拒绝来者敬酒,对于这种场面他似乎很受用。

      萧子新不胜饮酒,便以茶代替,苏长鸢一路跟着,手捻杯盏,小心贴着他的素舆,分别敬了皇上、皇后等人,又敬了太后、公主、苏贵妃等,苏锦鹤虽有不喜,但胜在人多,她也不敢摆脸使眼色,笑眯眯地和她们碰了杯,他们又到左天覆跟前,虚与委蛇着相互吹嘘了一番,举杯欢笑,长鸢酒量还算好,一路下来,不觉得醉人,只是嘴笑酸了。

      回归座位,她伸手戳了戳笑硬的脸颊,轻轻揉着,意图将那两团酸痛揉开,由此双眸发着呆,什么也没想,只管着揉脸去了。

      刚发着愣,且见斜对面忽然穿过一道视线,十分烫人,长鸢抬头,对上一张陌生的脸,那人晒得黢黑如枣,一双眼眸亮如黑曜石,笑起来红口白牙,有几分傻憨。

      模样也算得上突厥好看的人,她过了半会才想起,此人是突厥三王子,铁叶檀。

      一和他对视,她便下意识觉得害怕,快速收回了眼。

      她以为是自己揉脸的动作吸引了他看,便将双手放下,不再乱动。

      可她错了,对方依旧以明晃晃的视线看她。

      若不是邻国王子,她早已经瞪过去了,奈何碍于身份,她只装没看见,把头朝往曹落林方向歪着。

      萧起见身旁的人面色不对,便转过头来,看她满脸愠色,像是在躲着什么,又往她对侧看去,只见一个长得犹似焦炭的大马哈正龇牙咧嘴对着她夫人笑,愚蠢又可笑。

      他便朝他飞去一个冰冷的眼,或是被他看得发怵,那铁叶檀回头便和他对上了眼,他脸上的笑容顿时收起,用突厥语问身边的人:“那唇红齿白的小白脸是谁?”

      “他你不知道?不就是西北杀神,贪狼军统帅萧起,当年鞑靼一战,成了残疾,如今擢为文官,是当今天子之傅,萧太傅。”

      “原来是他,可惜可惜,我还以为是谁,怪不得看上去凶巴巴的,眼神要杀人。”

      “谁叫你看他的夫人了,他是出了名的护食。”

      铁叶檀是见她与贵妃娘娘相似,又觉得她漂亮,还以为她尚未出阁,刚想着要陛下赐婚与他,谁知她已经有了归宿,便不再多看。

      长鸢见铁叶檀不再望向她,便将身转正了些,再偷瞄了一眼,见那三王子似是被什么东西吓到了一般,魂不守舍地,他害怕地朝她方向盯了两眼,却不是在看她。

      她下意识朝旁侧瞥去,见萧子新面若冰霜,一双眼眸比冰霜还要冷,死盯着对面的铁叶檀。

      那模样发了狠,就像是要冲过去将他千刀万剐一般。

      他呼吸不匀,胸膛跟着此起彼伏,潮红从他脖颈一直往上攀岩,占据了他整张面容。

      这是十分罕见的,萧起很少会有控制不住情绪的时刻,除非他恨极了他。

      想来也是,萧子新作为漠北杀神,杀的是谁,便是漠北以北的突厥,而他双腿是谁残害的,也是突厥。

      铁叶檀作为突厥国的三王子,他自然恨急。

      奈何大周与突厥刚停战言和,萧子新纵有万般仇怨,也不能发出来,只能干看着。

      她理解的。

      只是宴席上,他这般赤裸怨恨,难免引人注意。

      便主动抓了紫砂壶杯,斟了杯热茶,将水晶盏捻了往他跟前递:“夫君,我敬你一杯。”

      他耳朵轻跳,徐徐转过头来,看着她,又垂眸看了她手中的琥珀色汤茶,这才似会意过来,端起一旁茶杯和她轻轻相碰,各自仰头饮下。

      萧子新饮下滚烫热茶,心想,她还算有点良心,知道他护着她,还知道上来敬茶。于是脸上的潮热渐渐散去,心里舒畅了不少。

      他脸色逐渐恢复,长鸢也便舒口气,只是这口气刚舒到一半,还未通畅,便听左天覆的声音从正前方传来:“萧太傅与突厥王子本应是故交,应该互敬一杯才是。”

      这老头干什么,她刚刚安抚好他的情绪,他这会儿跳出来干什么?

      不就是想故意看他失态,看他发狂,看他难以自控,闹出笑话吗?

      她想不到萧子新与他的亲舅舅左天覆关系竟已恶化到如此地步了。

      此话一出,原本言笑晏晏的宾客们忽然安静了不少,大家个个面色严肃,都知道突厥国与萧子新愁旧恨。

      就是太后、公主、皇后、皇上此刻也不知如何回应,原本两人一同出现在宴席上已经是萧子新让步,如今还叫他与他共饮,那不就是叫他与挖他膝盖骨,杀他父亲,灭他三千贪狼将士的人为友吗?

      虽然三王子不是亲手做那些事的人,但是,他是突厥国的代表,那他便是仇人。

      让他和仇人对饮,比杀了他还让人难受。

      苏长鸢深吸一口气,生怕他忽然难以自控,一挥折扇,将对面的突厥王子一扇封喉,以祭奠那些死去的英魂。

      然萧子新岿然不动,连扇子都没去摸,只是捻着茶杯,似笑非笑盯着茶水,并不说话。他似早已意料到有人会在这场宴席上故意为难他,没有露出一丝惊诧神色。

      片刻的沉默,将两人之间的冲突又拉到了极致。

      左天覆见状,便以为戳到他的心窝,趁此机会步步紧逼,不论萧起是敬酒,还是不敬酒,对于他而言,似乎都达成了他想要折磨人的恶意趣味。

      他不由笑起来,嘴角的八字胡须也跟着撑开,一根根舒展起来,似乎都在嘲笑眼前的这个人:“两国既然已经休战,萧太傅又何必对往事耿耿于怀,如今有这样的机会交好,为何不放下仇恨,举杯共饮。”

      他如此咄咄逼人,想来是硬要看到萧起失态了

      萧起依旧不搭理他,像是没听见一般,转了转手里的水晶盏。

      左太尉继续相逼:“难不成是太傅还在因为双腿残废一事置气。”

      萧起捏紧了茶杯,杯中茶水轻轻晃动,他手掌用力,手背青筋暴起,青色的血管一直从手背延伸到手臂上。

      苏长鸢下意识胆寒,心口如冰萃化,冰冷延展开来,指向四肢末端。她如今同萧子新是一条船上的蚂蚱,自然不愿意看见他失态。

      她便朝他凑近了些,小手轻轻捉着他的手臂,她发现他的手臂滚烫,烫得她指腹都疼了起来。

      她仿佛听见指尖冰雪被他的灼热烫化的声音,滋滋滴,但是她没放手,一直将手搭在他腕上,也不用力,一直感觉到指尖的冰冷蔓延到他手臂上,直到他手上的温度也渐渐冷却。

      他胸膛的气息也徐徐下沉,撑翘的眼睫毛也根根顺了下来,眼神一转,朝她看了过来。

      长鸢不敢同他对视,只用余光瞥着他,淡然摇摇头。

      两人这边刚冷静,忽然听见对面传来茶盏倾倒的声响。

      那突厥王子不知道为何忽然站起,裙摆翻卷,弄翻了面前一干茶盏,气势汹汹,怒目圆瞪,用着不那么熟练的汉语辩解:“陛下,我突厥国前来交好,并非来挑事的,萧将军的事,我也听说了,但是他的双腿,绝非我国战士所害,他的父亲,也非我军所杀,做了便是做了,没做便是没做,倘若有人故意从中挑拨,往我族人身上泼脏水,那可不能够!”

      言下之意,意思便是指左天覆在放狗屁。

      现在轮到左天覆脸色发烫了,他万万也没想到,搬起石头砸的竟是自己的脚,一时难以开解,但很快反应过来,上前把酒赔罪。

      这边赵烨见矛盾不攻自破,也连忙拉着铁叶檀饮了两杯酒,算作赔罪。

      他一向是怕事的,主张大事化小,小事化了:“三王子远道而来,为朕祝贺,又本着两国交好的心,朕甚是欣慰,还请王子莫要往心里去。”

      铁叶檀脾气容易上来,但也容易下去,他很快被安抚好,坐回原位,朝萧子新看来。

      半晌,他斟了一杯酒,恭恭敬敬对着萧起:“小王只听说过西北杀神的威名,从未得见上一面,今日一见,果然是一表人才,和画像所画的,毛脸雷公、青面獠牙、身如野人的模样丝毫不相干,倒像是个温良恭俭的文人,小王钦佩已久,特此敬你一杯。”

      说罢,举起三脚金樽,仰头狂饮,其行为言论十分粗鄙,弄得宫中女眷们纷纷发笑。

      萧起也没有拂他的兴致,举起茶盏,以茶代酒,仰头饮罢。

      赵烨见状,暗自搵干额角冷汗,毕竟稍不注意,两国又要陷入斗争之中。

      一杯热酒下肚,铁叶檀再次将酒盏斟满,双手举樽,恭敬面向赵烨:“陛下,小王此番前来,还有一桩喜事,为与尊国交好,父王特命我前来,与大周缔结姻亲。”

      说罢,还不时往赵环身上觑,暗自垂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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