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黄粱梦2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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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想要看的那套书，今天送到了。你今晚有空吗？我接你下班，顺便把书给你带过去。】
他的声音贴着耳膜，很轻，尾音微勾，有着说不出的致命诱惑。
云尧打字回道：【你那边的事情都搞定了吗？】
记得上次谢伊回去之后，突然说接下来一个月有件大事要忙，不能被打扰，连图书馆的志愿活动都请假了。
如果不是偶尔在微信上聊几句，云尧都快以为他消失了。
这个月两人在线上交流比较多一点，为了方便快捷，有时候会直接发语音。谢伊看她用文字回复，猜到她可能在忙，所以也改成了文字。
【谢伊：嗯，差不多快收尾了。去看演唱会前应该能完工。】
云尧愣了一下。
他急着处理的“大事”，和陪她去看演唱会，这两件事会不会有冲突？所以他才特意调整了自己的工作进度？
不过很快，云尧摇了摇头，把思绪拉回现实。
她没再多想，快速回复：【那太好了。下周就是演唱会了[激动]。】
他那边似乎是笑了，回复得很快：【嗯，我也很期待呢。】
【云尧：我还有一个半小时下班，你方便的话，等会我们可以一起去吃饭，正好朋友推荐了好吃的店。】
【谢伊：好，等我。】
云尧放下手机，心里不禁有些激动。
她请谢伊帮忙弄到的书籍相当小众，只有在外国才能购得，而且价格不菲。
原本，她也没抱太大希望，没想到谢伊真的帮她弄到了。
一想到晚上又有新书可以看，工作的压力似乎也减轻了不少。
指针转过六点，云尧匆忙收拾好东西，打卡下楼。
两人碰面后，谢伊没有立刻将书交给她，而是掉转车头，朝着那家朋友推荐的餐厅驶去。
吃饭时，两人聊起了各自的近况。
云尧注意到，谢伊似乎比一个月前憔悴了许多，眼圈深陷，像是长时间熬夜所致。
——他到底在忙些什么呢？
对于谢伊的职业，云尧不止一次感到好奇，但谢伊总是神秘地一笑，然后转移话题。
每个人都有自己的秘密，既然谢伊不愿意透露，云尧也就没有继续追问。
吃完饭后，两人便沿着街道，朝着停车场的方向，缓缓散步。
夜色渐浓，路灯下的影子被拉得细长，偶尔几片花瓣随风飘落。
谢伊突然停下脚步，转过身来，蓝宝石般的双瞳勾魂夺魄。
“去西京的时间，可以改到周四晚上吗？”他询问道，眼中掠过一丝不易察觉的不自然。
云尧感到有些意外。
谢伊轻轻侧头，纤长的睫羽微微颤动，“嗯，我查了一下攻略，西京周末游客很多，如果想更好享受汉服文化和拍照的乐趣……”
他似乎在斟酌如何开口，云尧已经明白了他的意思。
“你说得对，西京是著名的旅游城市，工作日去那确实能避开人流高峰。”
两人原定的出行计划是：周六上午出发前往西京，观看完演唱会后留宿一晚，周日再返回东岱。
这个计划是云尧提出来的，她本来还想在西京玩几天的，但又担心给谢伊添麻烦，于是才退而求其次，将出行时间缩短。
现在谢伊主动提出改变行程安排，要延长在西京的停留时间，云尧自然是求之不得。
“我当然没问题了。不过……”云尧小心翼翼地问他，“不过，你手头上的事不要紧吗？”
“这个你放心，我的事情会提前处理好的。”谢伊见云尧没有反对，似乎暗自松了一口气。
他接着说：“听说这周五晚上，西京古城墙将有一场打铁花表演，我想邀请你一起去观赏。”
云尧一听到“打铁花”这三个字，立刻眼前一亮，“真的吗？那不是通常只在每年六月份才有的吗？我一直想去看呢。”
“听说今年特别提前了。”谢伊补充解释道。
“我要去，我要去。”云尧情绪高涨，拿出手机开始提请假流程。
“确定改周四的话，那我就把周六的票退了。”
“可是……”云尧重新看向谢伊，“周四晚上有票去西京吗？”
谢伊对上她的眼睛，笑眼弯弯，“我一早买好了。”
云尧：“咦？”
“因为不确定你什么时候有空，周四、周五这两天的机票，我都预订了。”谢伊说道。
云尧看着谢伊，确认他不是在开玩笑后，她咽了咽口水：“退票的手续费可是相当昂贵的。”
“嗯，我明白。”谢伊回应道。
云尧一时语塞。
就算有钱，也不能这么乱花吧。
从东岱到西京，单程机票费1000多块，能买多少本书了。
“但有些东西，比钱更重要。比如……”谢伊话说一半，突然收住。
“比如什么？”她忍不住好奇，想知道他所谓的“比钱更重要”的东西是什么。
谢伊意味深长地嘴角上扬，回答道：“秘密。”
云尧愣了一下，随即露出了笑容。
“你还真是个奇怪的人。”云尧调侃他。
“常有人这么说。”他回应道。
两人相似而笑，继续并肩向停车场走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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当车辆驶近立交桥路口时，前方突然出现交通拥堵。
云尧瞥了一眼导航地图，只见屏幕上这条路比毛细血管还厉害，红得发紫，看来今天得耗在这儿了。
手机闹铃突然响起，云尧迅速从包里拿出手机，然后将其关闭。
谢伊侧头瞥了云尧一眼，“又到了每晚的读书时间吗？”
云尧略带尴尬地点了点头，“之前设置的闹钟，我忘记关掉了。”
谢伊打开车里的灯，从车后座拿出带给云尧的那套书。
“不介意的话，你可以在车上看。”
云尧接过书，感觉沉甸甸的，全新塑封，分为上中下三册。
她急切地撕开塑封膜，迫不及待地拿起上册开始翻阅，结果一不小心，食指被新书的纸边划了一下。
“嘶！”云尧痛得倒吸一口凉气，低头一看，只见指腹被划破了一道口子，鲜红的血珠正从细小的伤口中汩汩涌出。
“怎么了？”谢伊正在看导航，听到她的声音，连忙侧身过来，关切地询问。
“没、没什么。”云尧回答，下意识地将手藏在身后，同时轻轻按压伤口，试图止血。
谢伊注意到她的小动作，低头看她，声线柔和而引人：“受伤了吗？把手给我看看。”
云尧偏头，避开谢伊的目光，小声嘟哝：“真的没事。”
谢伊向前倾身，固执地抓住她的手。
“你……”云尧一时说不出话。
只见男人仔细地检查她的伤口，然后将她被划伤的手指放在唇边，用舌头舔去淤血，温柔而专注，似最缠绵的吻。
一阵暖流从指尖传遍全身，云尧拿着书的手不自觉地颤抖起来，手指攥紧的泛白，也无法抑制住胸口传来的阵阵悸动。
这个场景，在她所写的《黄粱梦》里也曾出现过。
同样的动作，由拥有相同面容的男人做了出来，他们都拥有白皙的皮肤、棱角分明的下巴、高挺的鼻梁，以及透明的金发。
唯一不同的是，这个男人比她通过文字所想象出来的、比戚廷维通过演技所呈现的那个男人，还要更加完美，更加贴近原著里的描述。
一种莫名的情愫，在她内心悄然滋生。
谢伊抬起头，目光深邃地望着她。
两人的目光不期而遇，彼此凝视。云尧感到局促，耳根泛红，试图转移视线，却无法动弹。
那双眼睛深邃如深海，让人一瞥便沉沦其中。
无法抗拒，也无处可逃。
云尧彻底沦陷了。
“伊澄……”
她嘴唇微动，不由自主地叫出了这个名字。
谢伊的瞳孔猛地一缩，连呼吸都停滞了几分：“你，叫我什么？”
霎时间，云尧仿佛遭到了晴天霹雳，猛然清醒过来。
“啊，对不起，我……我……”她赶紧捂住嘴巴，眼睛瞪得大大的，白皙的脸涨得通红。
车厢内一片寂静，空气仿佛凝固，时间也仿佛停滞。
谢伊凝视着她，深邃的蓝眸中微波振荡。
“Shea，你……”云尧的心突然一紧，脸上的尴尬转变为紧张不安。
她还是第一次在他脸上看到这样的表情，蕴含着悲伤，失望，气愤，无奈，又或是更多难以言说的东西。
百感交织，纠缠不清。
一种莫名的紧张感在两人之间蔓延开来，云尧的心跳如鼓，紧张得让她的心脏几乎要跳出胸腔。
她想要说些什么，打破这令人窒息的沉默，但话语却在喉咙里打转，无法成形。
正在这时，道路后面传来刺耳的喇叭声。
“滴滴——”
道路疏通了，车子慢慢开始动起来。
谢伊转过头去，拧动车钥匙，启动了引擎。
车子缓缓驶离了错综复杂的立交桥路口。
车内，两人的呼吸声清晰可闻，但谁也没有开口。
谢伊的双手紧握方向盘，指节因用力而泛白。
云尧轻轻扭头，将目光投向窗外。
夜色如墨，笼罩着整个城市。
公路两旁的街灯在车窗外一闪而过，投下斑驳的光影。
云尧的目光跟着这些光斑移动，偶尔能看到车窗上谢伊的影子。
她能感觉到谢伊的心情不太好，好像在生气，但她不知道他为什么生气。
是因为她不小心叫错了名字，错把他当成了伊澄，才让他如此生气吗？
可就在一个月前，他明明说过，如果自己的外貌与伊澄相似能让她感到高兴，他并不介意。
男人的心思真难懂。
车子在云尧的小区楼下缓缓停下。
“谢谢你送我回来。”云尧终于打破了沉默。
然而，谢伊没有回应，只是淡淡地看了她一眼。
云尧心中一紧，仿佛被一根细针刺痛。尽管只是一刹那，他便垂下眼睑，将眼底的情绪藏了起来，但她还是感觉到了，察觉到了谢伊不经意间流露出的冷漠和疏远。
眼前的男人，仿佛变成一个陌生人，与她之间横亘着无法逾越的距离。
云尧决定不再多想，迅速收拾好自己的物品，打开车门下了车。
在车门关闭之前，云尧忍不住再次望向他。
只见谢伊的手随意搁在方向盘上，头微低，目光深邃，似乎在沉思，又好像只是单纯地发呆。
“晚安。”她轻声向他道别。
随后，她关上车门，转身向公寓楼走去。
那天晚上，云尧再次梦到了许多年前经历过的那个梦境——
一个既真实又令人悲伤的梦。
那是一个樱花盛开的春日，伊澄站在窗前，忧郁地凝视着窗外。樱花瓣落在他的肩头，打了个转，旋即飘落，坠入尘土。
他的目光跟随着那些飘零的花瓣，眼神沉寂无光，仿佛下一刻，他就会像那些落花一样，消逝在尘世之中。
她大声唤他的名字，扑过去抱住他的身体，恳求他不要离开。
黄粱梦，虚幻不能实现的梦想。
明知道那只是虚构的故事，却仍旧会哭得撕心裂肺；明知是不可能实现的愿望，却依旧在梦里呐喊哀鸣，一遍又一遍。
明知道同往常一样，即使在梦境里，他也不会有任何回应，却依然甘愿沉醉其中，不愿醒来。
【伊澄，这个世界并没有那么糟糕。
如果，你觉得无处可去了，那就成为我的小说家吧，为我写出世界上最精彩的故事。
如果，我在你的身边，如果，我们拥有同一片星辰，能不能……成为你的安慰？】
悲伤宛如长满倒刺的藤蔓，紧紧攀附在她的心间，逐渐蔓延缠绕，刺痛她的身躯，侵蚀她的灵魂。
窗外起风了，窗帘和漫天的花瓣被卷起。
它来了——梦的结束。
风肆虐地吹拂，久久不平息。
然而，这一次，梦境并没有消失。
云尧感觉到有人紧紧地抱住了她，她所拥抱的人并未消失，她能感受到他温暖的呼吸，和他紧贴着自己的身体。
云尧怔怔然地，抬起了脸。
男人的金色头发在风中飘扬，逆着光，风卷起的花瓣遮住了他的脸庞，只能隐约看到他线条分明的下颌。
然而，她却仿佛能感觉到，他正温柔地凝视着她。
男人薄唇微微翕动，像是在说：“找到你了。”
【找到你了？】
云尧松开手，下意识地往后退了一步。
风似乎在这一刻静止了，世界变得异常宁静，只剩下他们两人。
男人的面容逐渐清晰，金发碧眼，深海般的瞳孔中映着她的倒影。
他对她笑，那笑容是那么的熟悉。
还带着一丝狡黠。
——谢伊！
云尧一下从梦里醒来，心跳如雷。
她伸手在床头摸索半天，终于抓到手机一看，才凌晨两点半。
云尧叹了口气，重新躺回床上睡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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