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69、古堡主人 ...

  •   管家和朱云柔对视一眼,又齐齐把目光投向正在艰难适应新工作的唐德锦。

      唐德锦:“……”

      气氛怎么突然就紧张起来了?

      刚清醒没几天的脑子还不是很灵光,唐德锦站在柜台后面,四处瞧人脸色,手跟没处放一样敲着台面。

      声音再次吸引了洛茨的注意,他看向前台,细细打量着唐德锦的脸。

      “我怎么觉得你有点眼熟……”洛茨站在原地陷入回忆,“你上过电视吗?或者报纸?”

      还没等唐德锦回答,站在一旁的朱云柔率先开口:“他哪个都上过。”

      她今天穿了一件浅绿色的连衣裙,样式新颖,露出一截莹白的小腿,或许是为了应和衣服的清新,她没有像往常那样把头发披散开,而是在脑后挽了一个松松的髻,自有一种婉约之美。

      “什么意思?”

      “省首富,起码一段时间是,”朱云柔毫无负担地把自己昨天才从管家那里得来的消息传出去,“煤矿起家。”

      洛茨恍然大悟。

      应当是某次林生雨看电视的时候见过这个男人,洛茨在记忆里略过片段,也留下了点印象。

      想通关节后,洛茨没再多关注这个显然还在适应员工生活的首富,挪到陆明河面前,张嘴说话前先瞅了眼他手里拿的书。

      “《资治通鉴》,”他轻声念出书名,“怎么突然看这么正常的书了?”

      陆明河反问:“之前不正常吗?”

      “对比啦,”洛茨用肩膀撞了一下陆明河,“我要去买菜,一起吗?”

      他随意地开口邀请,并不觉得陆明河会同意。

      果然,陆明河也如他想的那般摇了摇头。

      “不了,”他说,“我在这儿看着。”

      他指指又重新进入教学状态的三人。

      朱云柔和管家好像起了争执,两人凑得比较近,面红耳赤,朱云柔半张脸上的刺青都跟活了一样,但管家完全不畏惧(这老头究竟怕什么),仍然据理力争。

      站在争吵两人中间的唐德锦看起来都懵了,拿着一大把钥匙不知所措,有种脑子离家出走的美感。

      洛茨靠坐在窗台上,和陆明河一起往那边瞅。

      他倒是挺惊奇的,毕竟这是第一次看到管家真正意义上的开口吼人,但陆明河好像习以为常,很淡定,甚至有把书打开继续往下看的意思。

      “你不去拦一下吗?”洛茨问。

      陆明河:“不用,他们经常这样。”

      洛茨:“哇偶。”

      他的感叹可能有些大声了,传到了正在争吵的那边,不知是不是错觉,洛茨总觉得管家的眼角抽了一下。

      “你别以为我不知道你在想什么,”朱云柔提高嗓音,音色尖细,“他虽然现在刚从智障状态脱离出来,但也不是傻子,你还想自己留着钥匙?想都别想!”

      管家反驳道:“我能想干什么?钥匙我都拿了多少年了,怎么现在就不能多保存几天?”许是气急了,他的气息听着很粗。

      钥匙?是用来开抽屉的那一大把吗?

      洛茨扭头去看陆明河的脸色,发现他没什么特别的反应,就只是静静地瞧着那两人吵,乌黑的眼珠嵌在眼眶中,并没有倒映出情绪的波澜。

      朱云柔冷笑一声:“之前是因为有、有陆明河帮着你,现在呢?罗嘉文我告诉你,别指望这些歪门邪道!”

      围观吃瓜的洛茨眉心一动:管家叫罗嘉文?

      就是那个跟搞批发似的咔咔换命的狠人?

      真是人不可貌相。

      而管家面对朱云柔意为不明的指责,却没有立即表现出否定的态度,他只是阴沉沉地瞪着自己面前的这个女人,牙关咬紧。

      也正是在这个时候,隔岸观火的陆明河终于开口了。

      “罗嘉文。”他淡淡开口,声音冷静,“把钥匙给他。”

      一句话而已,却像是兜头浇下来的冰水,刹那间将两人之间剑拔弩张的气氛压了个彻底。

      朱云柔占了上风,冷哼一声,管家一言不发,朝着陆明河那边点了下头。

      这就是同意的意思。

      于是临时形成的教学二人组重新开始面和心不合的合作,唐德锦发福的脸白得像是刚刚搓好的面团,夹在二人中间,非常虚弱。

      洛茨又“哇”了一声,但他没有追问,只是道:“我一个小时后回来,你那时候在哪儿啊?”

      “我不走,”陆明河说,“去吧。”

      “好哦。”

      洛茨再次迈步,肩膀擦过陆明河的胳膊,走去门口。

      等他踏出门,彻底暴露在一片明亮的光线下,洛茨暂且停住脚步,回头看了一眼。

      在他的视线里,如今城堡的一楼大厅,形成了一副非常奇妙的构图。

      朱云柔、管家罗嘉文和新来的员工唐德锦三个人围着前台站立,形成一个三角形,两位老员工之间隐约有争斗的意思,而唐德锦在其中则显得软弱、无法支撑。

      陆明河离这三人相当远,他独自一人坐在窗边,连头都没抬起来,好像远离了争吵和城堡内隐形权力的争夺,但偏偏正是他,平息了刚才那一场明显不该如此轻易结束的争执。

      洛茨又想起了管家和陆明河对他身份的解释。

      只是个员工?

      看着不像啊。

      洛茨没有深思下去,他把这幅构图拍成照片,记在心里,转头朝着小镇的方向走去,将城堡留在了身后。

      ……

      洛茨其实还没想好该去哪里买菜。

      他起得有些晚了,时间已经接近中午,一般这种镇子上会有早市。凌晨,天还没亮的时候,住在附近的菜农会推来新鲜的蔬菜,找块空旷的地方就近交易。

      其他时间,居民大多自给自足,他们的家里都有菜地,不需要大量的交易,就可以维持家中厨房的补给。

      洛茨目前想的是找户人家直接问他们买。

      但他还没考虑好去敲哪户人家的门。

      直到他穿过木桥和挂满灯笼的长廊,来到那户在雨天拒绝了他的人家门口。

      难以置信,这户人家居然敞开着门。

      来到镇子上这么多天,洛茨不是没有再关注过这户人家的状态。

      毕竟那天隔着门传来的抗拒不像闹着玩,洛茨不生气,他只是想知道那些抗拒的背后藏着什么。

      但很可惜的是不是这户人家的门从来没有开过,直到今天。

      【你说他们家有菜地吗?】洛茨一边问系统,一边毫不犹豫地朝着那里走去。

      系统是飞的,比洛茨快,早在洛茨问出这个问题的时候,它就已经窜过去,从门口往里瞅了一眼。

      【有菜地,】它认真汇报,【小葱、韭菜、西红柿……】

      洛茨听着它说话,动作不紧不慢地走到门口,右手握拳,敲在门板破旧的年画上。

      “有人吗?”他大声喊道,抬腿跨过门槛。

      “有,干什么?”院子里有人回话。

      拖拽的脚步声从天井传来,隔着拐角的过道和堆积起来的柴火,洛茨看不见人,于是他又往里走了几步。

      然后他就看到了一个意想不到的人。

      “钟叔?”

      每天早上挑着摊在小镇上来回走着卖馄饨的摊主,穿着件破烂发黄的褂子,趟着拖鞋站在院子里,他好像也很惊讶来者是洛茨。

      “来这儿干什么?”钟叔拧着眉毛问道。

      “我,我想买点儿菜什么的。”洛茨清清嗓子,“钟叔,你住在这儿吗?还有别人吗?”

      “我和我老伴住这里,”钟叔说,“买菜干什么?”

      “买菜做饭啊,”洛茨理所当然地说,“我手里钱不多,总是买饭吃太浪费了。”

      钟叔:“……”

      被来回奔波的生活和阳光锤炼得黢黑的面孔,相对更能隐藏情绪,加之洛茨站得远些,因此相当怀疑自己刚才是不是看到了钟叔脸上一闪而过的困惑。

      “自家种的菜。比市场上贵一点儿,”钟叔慢慢地说,“你要买的话过来看看。”

      洛茨:“贵点就贵点,没事。”

      说着。他就跟着钟叔往菜园子的方向走。

      “小葱和西红柿都来点儿,”洛茨站在篱笆外,指着里面说,“叔,你有蒜吗?我想买点儿蒜。”

      “蒜有,在屋里,我一会儿去拿,不过不多。”

      钟叔说着,直接迈过篱笆,走进地里。

      洛茨站在外面,打开钱包。

      他听着菜园里传来的窸窸窣窣的声音,抽出一张从陆明河那儿拿来的钞票。

      等钟叔握着一把小葱直起腰来,就听到洛茨漫不经心地问道:“叔,你老伴呢?在屋里吗?”

      钟叔沉沉地“嗯”了一声:“她腰不好。”

      绝大多数靠地吃饭的庄稼人老了以后身上都会有各种各样的毛病,粗大的关节和佝偻的脊背都在说明他们能吃上这份饭不容易。

      “我奶奶也是,”洛茨虚空造亲戚,“她每到下雨天都疼得难受,脾气也不好,喜欢骂人,人家问多了就叫人家滚。”

      话说到这份上,钟叔想装听不懂也不行了。

      他最后从只有人膝盖那么高的番茄苗上扯下两枚果子,迈过栏杆回到砖地上,蹭掉从地里带回来的泥巴,脸色沉重得好像洛茨要提刀砍他全家似的。

      “她下雨天脑子不太好使,你别见怪,”钟叔那双粗糙的大手可以放下三个饱满的柿子,他把柿子和小葱都放在洛茨带来的塑料袋里,“那天我在屋里,没听见外面的动静,等我知道的时候,你已经走了。”

      洛茨面无表情地盯着钟叔弯腰时的脊背,轻声道:“我不怪她,本来就是求人帮忙的事,我就是想知道,为什么她不想让我来镇子上?”

      “她没不想让你来,她就是疯了,脑子不好使,自己也不知道自己说什么。”钟叔解释,语气好像是在愧疚,“我当时该出门把你追上的。”

      然而洛茨却摇摇头。

      “你不是这么想的,钟叔,”他说,“还记得咱俩第一次见面的时候,你说了什么吗?”

      “……”

      钟叔的动作顿了一下,面色倏地变得僵硬,像一块儿被人胡乱凿刻而成的花岗岩雕像,粗糙又怪异。

      “你说造孽,”洛茨重复起从那天开始就一直记在心里的话,“什么造孽?是我造孽,还是别的什么东西造孽?”

  • 作者有话要说:  要哭了,怎么还掉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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