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微信时代》王以为

54、微信时代54

　　杜若喊了声 "秋葵姐，很巧哈，在这碰到你。" 秋葵用嘴指指九零四，我在这照顾一个退休干部。他每年都到这里来体检身子，然后会住上十天半月，做全身调理。你们也来探望病人？" 杜若道: "白梨父亲病了，就住在九零三号。" 秋葵道: " 我把饭送进去后，再来探望大伯。" 不多会，秋葵推开九零三号病房门，只看到杜若没看到白梨。她朝杜若招招手，杜若来到门外。秋葵神秘兮兮问: " 我刚才在厕所里碰到白梨，她在偷偷哭泣，看到我连忙装着洗脸的样子。是不是他爸爸得了那种不好的病？"

　　杜若把白梨家庭关糸和她父亲的病情略做说明。告诉秋葵，白梨愁苦是因为没人照看父亲。秋葵道: " 她父亲也没什么大病，就是吊盐水时需要看看盐水瓶，上厕所时需要帮一下忙，别的也不需要人特别照顾。我就在隔壁，可以帮她的忙。我现在护理的这个人很和善，对他说明情况他一定会通融的。杜若一听，心中高兴，连忙催秋葵去和雇主沟通，如果不行，在想其他办法。

　　白梨趁着杜若在医院里帮他照看父亲的时间，赶回家给父亲做饭。她愁眉苦脸，一筹莫展，情绪低落到了极点。打算向单位里请假，心中却又十分的不甘，付出那么多的精力，磨被嘴皮子，陪吃陪喝陪唱，就差没陪睡了。好不容易才弄成功的一单宣传厂告，眼开就要瓜熟蒂落，不料想煮熟的鸭子就要飞了。独自白辛苦，空欢喜一场。

　　突然接到杜若的电话，秋葵可以帮她照顾父亲，为她解去后顾之忧。白梨喜出望外，心中一块大石头"咕咚"一下掉了地，顿觉得全身轻松。仿佛连流动的空气都变得清鲜香甜了，眼前能看到的一切景物突然就又变得生动可爱起来。

　　生活就是这样的让人捉摸不透，总是在四处碰壁，绝望到想要放弃时。突然在门缝中透出一丝让兴奋的希望之光。又总是在你兴高彩烈，认为眼前是康庄大道时，突然出现几道让人难以逾越的鸿沟。这就是让人憎恨又让人热爱的生活。每个人都是它放在手心的宠儿，又是被它随手抛丢的弃婴。上一秒还让人无路可走，下一秒就让人绝处逢生。

　　杜若再看到白梨时，她又恢复了本来的面目。一头金灿灿的卷曲披肩发，任性而张扬，烈炎红唇，热情而猖狂。上宽下窄的脸上，两只眼睛又发射出勃勃生机，仿佛她又有使不完的劲。趁她和秋葵谈话之机，杜若告辞乘电梯到十七楼。海棠已经等在休息大厅里，看到杜若心中高兴，笑着说我都你等半天了，还以为你堵车了呢。杜若解释说因为看望白梨父亲耽搁了。

　　海棠的婆婆精神状态很好，银灰色的头发依然稠密，一张富富态态的脸上并没有多少皱纹。脸色红润白净。她的伤口已经拆了线，眼睛能视物了。杜若和海棠是多年朋友，海棠家里有事总有杜若的身影，就是石少溪乡下老家，杜若也没少去。

　　所以老太太一看到杜若就欢喜，忙不跌的命令外孙女倒水，拿水果。杜若和海棠的婆婆拉起家常，说起些城里乡下的事。老太太很是健谈，杜若只有听的份。老太床头柜上堆满食品，她的小女儿和外孙女一直陪在身边。老太太哪像来医病，到像来疗养。

　　杜若和老太太聊得很起劲，偶尔老太话语中有些说的不中听，她小女儿便会帮她解释打圆场。这时老太就会做出生气的样子转头骂女儿几句: " 我说话还要你教？" 她小女儿连忙认错: "不敢，你说的都对。" 老太太转怒为喜，又眉欢眼笑的和杜若说话。杜若心说，这是个让子女宠坏了的幸福老太。一样是老人，一样有儿有女，白梨父亲的处境和老太太相比。一个天上，一个地下。真是人比人得死，货比货得扔。

　　医生来查房量血压，杜若起身告辞。海棠的婆婆说: " 老二媳妇，你送送她杜姨，也回家休息吧，明天还要上班，不要再上来了。" 海棠答应着和杜若乘电梯到九楼停下，打算看看白梨和她父亲，却只看到秋葵正在给白梨父亲擦洗，秋葵告诉她们，白梨单位打电话让她回去商量事情。两人走出医院门口，早已是华灯璀璨，城市进入夜晚的亢奋之中，风中有一股烤肉串的香味。

　　海棠说: " 我请你吃烤肉。" 杜若说: "闻到孜然味我就饱了。" 海棠说: "那么我请你喝奶茶。" 杜若说: " 我本来睡眠质量就不好，要是在喝一杯奶茶，今天晚上就别想睡。你还是饶了我吧。" 海棠哈了声: " 我这有钱都没处花。" 杜若笑说: " 留着你的钱，哪天我有胃口了，请我吃大餐。今天不早了，回家吧，明天还要上班呢。" 两人在路口道了别，各自回到家里。杜若打开门，屋里黑灯瞎火的，一股冷风从忘了关的窗子里吹进来，吹走了家里所有的暖意。

　　杜若打开灯，光明驱走了黑暗，但驱不走孤寂。她孤独的身影，随着她在空寂的房里移动。从客厅到厨房，从阳台到卫生间，静寂如无处不在的空气，填满每个角落。她推开汪海洋的房门，随手打开灯，屋里的情景她出去的时候是什么样子，回来还是一成不变。床头播放机正在播放一首英语歌《布列 瑟农》

　　……

　　你送出微笑，驻足凝望

　　我将被迫离去

　　离别的列车将带我离去

　　只有跳动的心不愿离去

　　呜，跳动的心不愿离去

　　低沉舒缓的男声如泣如诉，杜若听得心都要碎了。灯光下汪海洋苍白的脸泛着白瓷一样的冷光。想想海棠热热闹闹的一个大家庭，大家互敬互爱，时时刻刻有说有笑，其乐融融。而自己的家却永远这般冷清死寂。她把冰冷的脸，伏在汪海洋同样冰冷的手背上，大滴大滴的热泪顺着眼角滑落。

　　我多想飞起

　　飞起到月亮里

　　让群星环绕

　　让群星绕在你的世界里

　　……

　　悠扬舒缓歌声，在这死寂的房间里一遍又一遍的回荡。偶尔还有女人微不可闻的啜泣。

　　海棠回到家里，原本三口之家一下子增加一半多的人，显得有些杂乱情有可原。沙发上堆着被子，那是石少溪大哥临时的床。大姑和她女儿睡客房，她们总喜欢把房门敞开着。海棠看见一次便关一次。她无心收拾家里的杂乱，也无法收拾。卫生间厨房客厅处处有他人的味道，这让海棠心里很不适。却不得不强行自我安慰，他们很快就要走了，忍一忍就过去了。

　　海棠匆匆换洗后躺在床上。整个家里只有卧室，还没有被其它味道侵占，让她略为有些安慰。她打开手机微信，看到石少溪的一条信息，一看又是在没话找话：老婆，妈今天好些了没有？海棠没好气的回：不知道。问你兄弟姐妹去。她是你妈，又不是我妈。石少溪不敢生气，立刻秒回了一个尴尬的表情。然后又回：老婆辛苦了，早点休息哈。晚安。

　　海棠没有睡意，翻看花花姐妹群。含羞草开启了网购，在网上卖土特产核桃。听她口气生意不错，未来可期的样子。洛丽塔向她寻问办理电商的相关流程。含羞草一边回答洛丽塔的话。一边发她网上销售的商品，目前只有三个商品，一个是萝卜干，一个是核桃，还有一个是雪莲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