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03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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真正逆天的时候，是在唐沛醒过来之后。他尚且还在迷迷糊糊的状态里，恍惚里看到杨微逆光坐在床头，她脸上的表情跟被雷劈了一样，动作僵硬得一卡一卡地，缓慢地扭过头来，看着自己，断断续续地说：
“唐、沛……有、一、件、事……我、想、问、问、你，你介意吗？”
他短暂地愣了一下，手心里已经划拉到了一片湿漉漉的触感，第一个蹦出来念头是：怎么回事？难道她尿床？
这个夸张的念头马上就被否定了，因为他已经嗅到了类似铁锈的血味，马上就明白过来发生了什么。
从他错愕的表情变化里，杨微也知道他反应过来了，因为刚才已经社死过了，她反而冷静了一些，像个无情的说话机器，平板直叙地说：“我会收拾好，我会把床单被子洗干净。”
他捂着脑壳坐起来，“不用了，床单扔了就行。”
杨微看了看自己，又用那副无情说话机器的模样说：“为了不继续制造混乱，你能给我一片……你懂的。”
虽然她说得模模糊糊，但是唐沛还是懂了，他简单擦了擦自己，在盥洗室翻了半天，找出来一只软乳胶小漏斗。
杨微看见无菌包装的小漏斗，呆了半晌，“这是什么？”
“月亮杯？”他又翻看了一遍说明，确定是这个名字。
她的表情，就跟数学考试做大题的时候一模一样，充满了狐疑，“那是什么东西？”
“就是……跟卫生巾一样的东西。”
“……唐阿姨这么潮的吗？不是……这个怎么用？塞、塞进去吗？”
两个人大眼瞪小眼，杨微捏着软软的小漏斗，“这个……是怎么塞的？正着来？还是反过来？”
唐沛又拿着包装盒，研究了一会儿，“我研究一下说明书。”
“哎呀！”她把东西丢开，自己裹着床单跑进卫生间里，“干什么那么麻烦？直接拿卫生纸叠吧叠吧不就行了吗？”
唐沛倚在门边，看着她抓狂地飞快抽手纸，抽了一团出来，然后妄图叠成一片平整的形状出来。
“我可以到楼下买，超市就在出门斜对角。”
杨微一愣，“你去买？合适吗？”
“这有什么不合适？”他穿上外套，顺利到楼下，顺利进到超市，到了货架前，然后就愣住了。
他看见了整整一面墙壁的货架上，排列满了花花绿绿各式各样的包装纸，各种牌子各种风格，各种标签各种尺寸，唐沛愣了十来秒，最后拨了个视频给杨微。他调转摄像头，对着整排货架，问：“这么多，买哪个？”
杨微表示很抓狂，“这有什么可犹豫的？买最便宜的不就行了吗？”
他不以为然，甚至端出教育的口吻，“什么东西都能图便宜吗？这东西也能贪便宜？”
“这又不是吃进去的，为什么不能？”她全程都压着嗓门，用气音说话，很怕被人听到，反倒是唐沛大大方方地，装了两包日用，又装了一包夜用，经过货架边，又拿了一包护垫，最后结账时，在门口货架上看到红糖粉，随手拿了一袋。
杨微裹着床单坐在卧室床上，听到门口传来开门声，龙庭御景园每户是扫脸进入的，不需要钥匙，所以只听到一声AI的欢迎语音。但是她忽然警觉起来，感觉……那个轻微的脚步声应该不是唐沛，倒像是个女人……坏了！
杨微慌乱里迅速做出反应，她把自己的衣服卷成一团，塞进身上的床单里，把床单在胸前一系，扎扎实实打了个结。然后推开窗，小心地从窗口挤出去，扯着床单踩在窗外一巴掌宽的窗沿上。
唐母袁枚刚刚出差回来，把手提箱放在一边，自己摊在客厅的沙发里，舒缓了一口气。她竖耳一听，家里静悄悄的，就站起身走到唐沛房间门口，偷偷推开一条缝隙往里面偷望，看见床上被子乱成一团，但是人没了，屋里空荡荡，一时又好奇起来。
杨微傻愣愣站在窗外，幸亏这是一幢三层小楼，她目前踩在二楼小阳台上，光着身体披着条床单，衣服抱在怀里，眼神呆滞地望着下面。
小区绿植挺多，一颗高大玉兰树亭亭玉立，距离阳台挺近。杨微伸出一条腿，勾住一根粗壮枝丫，顺着几颗树杈慢慢地滑到一层地上。
很好，目前没有人看见。杨微兜了一把床单，两只手拎起巨大裙摆一样的下摆，朝着自己家的方向狂奔过去。
唐沛一进门，猛然看见母亲袁枚站在客厅里，自己也懵了。唐母一低头，看见他手里拎着一个塑料袋，唐沛赶紧把装着卫生巾的袋子摆到身后。他装得一脸平静，脚底下飞快地几步回到房间，发现没有人也愣了一下。
一抬头，见到了窗口，猛地反应过来，他冲到窗边，正巧看见杨微拖着“裙摆”落地，披头散发像个疯子，正偷偷四下张望。
两个人的视线在空中交汇，杨微指指自己家的方向，又冲着唐沛猛挥手，示意他继续装下去。
他一把拎起手里塑料袋，举着装满了卫生巾的口袋摇晃两下，满脸的无奈。
这种感觉就像……明明是抱着耍流氓的目的出门，结果什么便宜都没占到，却还是被人骂了一顿臭流氓。杨微垂头丧气回到家，家里人都没起床。
杨家人最大的特点和风格就是心大，不要讲家风家训了，杨父和杨母大概是像养猪一样养孩子。杨微蹑手蹑脚打开门，迅速溜回房间，把一副淫奔归来的打扮换掉，房间外刚刚响起开门声，杨母萧木兰合着哈欠起床，钻进自己心爱的小厨房里。
杨微漫长地出了口气，感觉一切又回到了正轨。
萧木兰很喜欢做饭，问题是她其实不算擅长做饭。今天周六，按照平时习惯，今天可以稍微施展一下手脚，但是早餐可以简单一点，最后她决定炸几根油条。
厨房里传出来滋滋啦啦的油炸声，杨微故作镇静，装得刚刚起床的样子，穿着毛茸茸的居家服从房间里出来。
“快点过来吃饭。”萧木兰把餐具摆在桌上，戴上厚重的绵手套，把装满晶黄色油条的盘子摆在中间。门铃正好在此时响了。
唐沛换了个黑色塑料袋，悄声地藏在身后。杨微隔着妈妈，在身后跟他交换了一个眼光。她微微瞪大了眼睛，似乎用眼神问他：你还来干什么？
唐沛下意识提了提背后的塑料袋，也用眼神回答她：我留着这些干什么？反正你也要去买，不如给你送过来。
“阿沛来了？快点进来！”萧木兰弯腰费劲地从稍低处的鞋柜里掏出拖鞋，脸上笑盈盈。唐沛是她从小看大的，对她来说太熟悉了。瞥到了一眼他手里的东西，萧木兰又下意识问，“带了什么好吃的？”
唐沛明显愣住，不过他马上反应过来了，迅速把手里的东西塞给杨微，让她来处理。
“你惨了，”杨微凑过去，小声跟他嘀咕，“我妈做饭了，你是自己撞枪口上的啊。”
唐沛瞟了一眼餐桌上，第一眼以为盘子里装着几节皮带，看起来韧性十足，吃的时候证明他的判断没错。
杨微和唐沛都没动筷子，一起看着杨金鞍，他干咳一声，用厚实的大手抓起筷子，当先从中间的餐盘里夹起一截皮带……不是，是油条，先咬住一头，筷尖拉扯着另一头，使尽了力气把整根油炸面食拉扯得老长，然后啪的一声，抽到了脸上。
杨金鞍看了一圈餐桌上，放弃了筷子，用两只手抓住油条下端，嘴里还是死死咬住，开始反复拉扯，扯来扯去，宛如锻炼身体的姿势，成功在清早就完成了一整天的运动量。
杨微在心里轻轻感叹，看了看旁边的唐沛，示意他别再客气了。唐沛还在提着筷子犹豫，最后秀秀气气地夹起另一根，咬断了一小口，开始艰难地反复咀嚼。
看到他还能保持十足优美的仪态，杨微都忍不住竖了竖大拇指，暗中赞叹。她还记得小时候，和胡丽菁一起看动画片《千与千寻》，看到千寻的爸妈因为偷吃了神明的食物变成猪的片段，失去人性和神志的两只猪人只顾着划拉食物，塞进嘴里，完全不顾对面神明的抽打。
“跟我的家人一模一样，”杨微指着电视屏幕，扭过头惊奇地说，“他们平时吃相就是这样的，根本不需要变猪。”
炫完了一整盘油条，杨金鞍好像终于能把眼睛从盘子里拔出来了，他注视了一眼唐沛，惊奇地发现他长高了不少，“阿沛好久没来了，好像长大了。”
杨母也歪头上下打量，“哎呦，阿沛都变成大人了，我还记得第一次见着他，还只有那么一点点大，像个小女孩，秀秀气气温温柔柔的。”
杨微点点头，“我也记得，还穿着件小裙子。”
唐沛忍不住瞪着她，无奈地反驳：“那叫罩衣。”
吃完饭后没多久，杨微就颓丧下来，进入了虚弱状态，她半躺在床上，已经没有了大清早披着床单狂奔的架势，颤抖地指着窗外对面唐沛的家，“你的床单在我这，赶快回去处理一下满床的血，一定要毁尸灭迹，不然我的一世英名就完了……”
“我会处理的。”他找了个杯子，打开红糖包装袋，散了些微进去，用热水冲泡开，放在床边的小桌上，“要不要布洛芬？”
她摇摇头，“不要，我还能坚持……”
“没有必要坚持啊，一片药片就解决了。”唐沛出去寻找了一圈，把药片放在红糖水旁边。
杨微又颤巍巍伸出手指，“鉴于我现在状态不好，我们的约定就先算了……”
“你都这样了，还在想着……”他无奈地愣住，感慨了一声，“为什么呀？你这么深的执念从哪来的？”
其实她心里很清楚，但是她没法说，很多时候，对于不想回答的问题，最好的回应就是反问，所以她反问道：“那你为什么不愿意呢？对于你来说，不应该是有便宜不占白不占吗？”
他的表情微动，明显是嘴硬的表情，站起来说：“你就这么看我的？我伤心了，走了。”
才怪，他根本没伤心。杨微的眼光追随着他出门去。
他那个样子，分明是心虚。
作者有话说
第3章 03
，还差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