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落秋》远程千寻

60、第五十五章

　　“裴叔叔，是您吗？”幻诚眼含泪水，一时不敢相信自己亲眼所见。

　　那层面具之后的面容，是幻诚从小到大最崇敬之人。他就是洛河庄园的庄主——裴千仁！

　　“幻诚，好久不见了。”裴千仁见自己的身份已经无法再隐瞒下去，于是干脆就直接坦白了。

　　“您……”幻诚一时不知道该说些什么，只有满脸的惊讶。那个传闻再大火中丧生的人，竟然又活生生地出现在了众人面前，就连一旁看着额的李尔仂以及希尔士兵也都惊讶住了。

　　“裴千仁，你居然还活着！”李尔仂咬牙切齿，自己十年前不顾一切放的大火，摧毁了整座洛河堡垒，却还是没能烧死裴千仁。

　　“我亲爱的弟弟，看见我还活着，你应该很失望吧？”裴千仁看向李尔仂，然后质问道。

　　李尔仂一脸的心虚，如今裴千仁和裴落秋，那场大火的两个见证者都没有死掉，也就是说，目前还有两个人知道李尔仂是这场大火的真凶。

　　“怪不得你手上有我的……”李尔仂终于也是想明白了，“不过很可惜，你就差一点就骗过了我。现在你愚蠢地暴露了自己的身份，只要除掉了你和那小子，这件事就再也没人知道了。”

　　李尔仂对着裴千仁露出了诡异的笑容。

　　“没想到十年过去了，你还是没有打消想要杀我的念头。”裴千仁失望地摇了摇头，“希尔庄园在你手上迟早会完蛋的，你就算是杀了我也无济于事。”

　　“老家伙，都已经死到临头，还敢危言耸听，来人，给我杀了他！”李尔仂直接被裴千仁的话语给激怒了，杀心顿时升起。

　　只见一个希尔士兵带着枪就上来了。

　　“等一下，先被开枪。”裴千仁叫停了那个士兵。

　　李尔仂示意让士兵停了下来。

　　“怎么？你难道还有遗愿吗？”

　　“裴万仞，你真的确定我当时给你的那条线索是真的吗？”裴千仁突然发问道。

　　李尔仂一下子就愣住了，反应过来后，气愤地冲到裴千仁面前，掐着他的脖子质问道：

　　“你敢戏弄我！”

　　“我本来……就是为了……骗取你的信任才与你……合作的，怎么会……把真的线索……交还与你呢？这可是我……用来保全我，保全大家……的最后筹码，我怎会……轻易丢弃呢？”裴千仁用一种嘲笑的语气对着李尔仂说道。

　　“可恶！”李尔仂更加恼羞成怒了，掐着裴千仁脖子的手越发得紧了。

　　裴千仁被掐得面红耳赤，有些呼吸不上来了。

　　“你放开他。”幻诚拼命地挣扎着，想要过去推开李尔仂，但始终被两个希尔士兵牢牢摁在地上，根本无法起身，只能怒吼着，看着裴千仁快要晕厥的样子，幻诚更加着急了，“李尔仂，有本事冲我来，别伤害他！”

　　“你……不是要知道……那条线索的……下落吗？放开我……我就告诉你。”裴千仁挣扎着说道。

　　李尔仂缓缓松开了他的脖子，然后将他甩到了地上。

　　裴千仁重重地摔落在了地上，脖子一周都是红色的，他剧烈地喘气咳嗽着，十分难受，过了好一会儿才缓过来。

　　“现在可以告诉我了吗？”李尔仂直接拿起手枪，抵着裴千仁的后脑勺威胁道。

　　“我把他放在那条巷子里了。”裴千仁说道。

　　“那条巷子？具体点。”

　　“巷子最里面的那幢破旧下楼，线索就藏在二楼房间里的一个柜子里。”

　　“你说的可是真的？”

　　“我现在命都在你手上，岂敢撒谎？”

　　“派几个人士兵前去联系一下我安排守卫在那条巷子里的守卫，找找看，那条线索是不是还在那里。”李尔仂命令道。

　　于是一个希尔士兵便下去联系了。

　　裴千仁总算是送了一口去，起码可以暂时拖延一下时间了。

　　其实他也没有信心，落秋他们是否已经赶在希尔士兵之前把线索取走了，但看着幻诚肯定的眼神，裴千仁相信他们能够做到的。

　　趁士兵出去联系那些守卫在巷子里的士兵的这段时间，李尔仂也没闲着，继续向裴千仁打探消息道：

　　“裴庄主，我倒是挺好奇的，你究竟是如何从那场大火中逃离出来的？”

　　“李庄主这是想听我讲故事吗？”

　　“反正这也将是我最后一次看见你了，不如就让我彻底了解清楚吧。”

　　“既然李庄主邀请我讲故事的话，那么可否帮我找一个舒服点的位置坐坐呢？”裴千仁问道。

　　李尔仂想了想，反正这里全都是自己的手下，门窗也都被封死了，裴千仁就算是想逃也逃不出的，于是便同意让他到沙发上去坐。

　　裴千仁在希尔士兵的搀扶下舒舒服服地坐到了沙发上。

　　幻诚在一边看着有些羡慕。

　　“那可否也让宁庄主坐到我旁边呢？他毕竟是我的女婿，这样让他趴在地上看着我，也不太好吧？”裴千仁关心着幻诚。

　　“就依你吧。”李尔仂同意了。

　　于是希尔士兵又把幻诚也扶到了沙发上。

　　幻诚坐在了裴千仁面前，其实他也很好奇裴庄主到底是如何逃生的，因为在落秋的故事里，他双腿受了伤，已经无法行动了。

　　***

　　那天夜里，我看着落秋跑远后，便一直躲在树丛后面。

　　等了一会儿，从远处传来的动静越来越静，我便透过树丛的缝隙，悄悄在暗处观察着。

　　来的果然是希尔庄园的士兵，只见他们运送着一车尸体，走入了着着火的树林中。

　　我可以清楚地观察道，他们把车运到了火焰旁，然后直接倒了进去。如此凶残地景象，让躲在树丛后面的我惊恐万分。

　　我仿佛看见了一群恶魔，一群杀人的恶魔。他们毫无人性的举动，满是冷漠的表情，让我此生难忘。

　　更可恶的是，当我发现他们运送的尸体全都是洛河堡垒之人时，我更加……

　　这已经到了我无法忍受的地步了，他们尽将活生生的人，杀害，然后投入到了这大火之中。

　　我拼命控制着自己，只庆幸落秋没有看见这一幕。

　　等到那些士兵离去后，我从树丛后面一瘸一拐地出来了。大火完全包围了他们的遗体，我只能在一旁试图寻找他们衣领上的洛河徽章标记，或许这会是证明他们的身份的最后东西了。

　　等火势小一点后，我将那些徽章标记全部都取走了，小心翼翼地护在怀里，然后再次躲进了树丛中。

　　这一晚，我都躲在树丛后面，亲眼见证着一波又一波的希尔士兵运送尸体投入火中。而我只能遗憾地等到士兵离开后，才能把他们的身份徽章取走保存。

　　天快亮了，大火没有再蔓延开来。我望着身后的洛河堡垒，已经烧得不成样子了。

　　树林里的大火已经逐渐开始熄灭了，我想着救援人员应该可以进来了吧。

　　可我……本来双腿就已经伤得很严重了，再经历过一整晚的来回躲避，我的腿现在完全动弹不了了。

　　于是我便一直在这树丛后面躺着，静静等待着救援人员的到来，然后把一切地真相告诉他们，揭露李尔仂的罪行。

　　可是我等了一个白天，甚至到最后大火都完全熄灭了，可我始终没有见到前来救援的人了。

　　傍晚，我心里充满了绝望。或许是他们知道这场大火的猛烈，已经认为其中定然没有能够幸存的人了吧，又或许是希尔庄园从中作梗，才使得救援人员没有到来的。

　　没办法，我必须离开这里我，我不能就这么放弃，落秋还在外面等着我，那些在大火中失去生命的洛河家人们也在等待着我，等待着我揭露真相，为他们报仇。

　　于是我不顾自己双腿烧伤的疼痛，一点一点往小镇的方向爬。

　　夜晚，漆黑的树林透露着一股浓烈的烧焦味，宛如地狱一般。在这里，我看不到任何生机，我感觉不到任何希望，只听见耳畔似乎有亡魂的呻吟，只看见眼前似乎闪过昔日洛河堡垒之人的身影，他们身着白衣，四肢还冒着火光，犹如鬼魂一般游荡，漫无目的。

　　他们都是无辜被害死之人，根本无法安息。而我作为一庄之主，如今却连自己的命都快要保不住了，更别谈怎么帮他们报仇雪恨了。

　　我恨李尔仂，也恨自己，若不是自己调离了洛河堡垒的士兵，就不会让希尔庄园有机可乘了。李尔仂绝对是算准了这一天，才会冒然动手的，他一定有详细的计划，包括后续该怎么解释，就算自己站出来，可又能如何与他对峙呢？

　　***

　　爬着爬着，裴千仁顿时失去了所有力气，实现逐渐模糊。黑暗之中，他看到了更为深沉的黑暗。那是一种无力的绝望……

　　就这样，他晕了过去。

　　再醒来时，裴千仁发现自己躺在一片烧焦的土地上，看来他还是没有离开这片树林。

　　他努力让自己清醒过来，休息了一晚上，他好像又有些力气了。

　　只是……

　　“我没有任何证据，若是就这么冒然出去的话，该如何对付李尔仂呢？或许他还安排了希尔士兵埋伏在暗处，就等着自己上钩呢？”

　　思前想后，裴千仁还是决定先返回洛河堡垒看看，或许还有李尔仂遗留下来的线索。

　　于是他又挣扎着爬回了密道的入口。

　　此时的他已经是精疲力竭了，不过还好前天晚上的宴会，他吃得过多，应该还能撑一会儿。

　　从密道里爬出来后，裴千仁发现堡垒已经完全被烧毁了，不过还好，厨房还能进去。

　　裴千仁幸运地在厨房的铁柜子后面发现了残余的粮食，于是便赶紧用这些食物补充自己的体力。

　　如今自己已经沦落为了这个样子，就算再怎么简陋的食物，也都能吃得下了。

　　填饱了肚子后，裴千仁又对着粮食发呆起来。

　　这时的他担心起了落秋。

　　“这孩子应该安全抵达镇上了吧？不知道有没有吃饭啊！”

　　但愿落秋能够平安地活下去吧。

　　裴千仁又拿了一些食物，然后找了些布条简单包扎了一些自己腿上的伤口，然后又去到别的地方搜寻了一下。

　　终于在院子里发现了……

　　于是他取走了证据。

　　正当他刚进入密道的时候，却察觉到门外有动静，于是探出头观察着，却发现是寰都的士兵，身后还跟着一群政府的士兵，他们似乎是清理现场的。

　　这时，裴千仁仿佛听到了幻诚的声音，再回头一看，果然是他！那个刚成为寰都庄主，还十分稚嫩的小少年，他也来了！

　　裴千仁欣慰地笑了笑，然后便藏进了密道之中。

　　离开密道后，裴千仁一路往镇上赶去。

　　没有了洛河堡垒，小镇已经一片混乱了，裴千仁邋里邋遢的样子，也没有任何一个人发现自己的身份。

　　于是他便混入人群中，成为了一个流落街头的乞丐，一边打探消息，一边又寻找着落秋。

　　靠着向路过的寰都士兵和政府士兵乞讨，裴千仁还是能够勉强活下去的。

　　于是他找了一处破旧的小楼，装饰了一下，成为了自己的临时住所。

　　待了一阵子后，腿上也恢复得差不多了，虽然走起路还是颠簸着的，但起码没有废掉。

　　有时物资不够，而又乞讨不到的时候，他便偷偷溜回到洛河堡垒中，将那些还可以用的物品，搬运到自己破旧的小屋中。这件屋子，是他一点一滴拼凑起来的，虽然破烂，但也是有一点温馨在的。

　　再之后的一段日子中，裴千仁发挥自己在油画上的能力，顺利找到了一份工作，那就是到雪心孤儿院帮忙给围墙篱笆以及一些娱乐设施涂鸦。

　　再次期间，裴千仁也发现了落秋的下落，只是自己戴上面具，变换了面貌，落秋并没有发现自己的身份。

　　但没有关系，只要落秋过的平安快乐就可以了。

　　裴千仁就这样一直默默守护了落秋十年，直到她长大，离开洛河小镇，准备前往寰都工作。

　　裴千仁这时也灵机一动，或许可以借助幻诚帮助落秋。

　　于是他利用自己手中的证据，写了那封密信，寄往寰都。

　　如今的寰都庄园发展得十分强大，而落秋也从小倾慕幻诚，所以裴千仁便决心让两人相遇。所以才会在信中提及，需要幻诚带着落秋拍摄完十二张照片。

　　命运果然还是眷顾着这个小姑娘，幻诚和落秋顺利在一起了，两人不忘探索洛河大火真相。

　　这一点，让裴千仁着实感动。

　　而此时……

　　李尔仂听完了裴千仁的故事后，有些难以言语。

　　幻诚在一旁也听得动容了，原来落秋的父亲，比自己想象得还要更加伟大。

　　***

　　这时，希尔士兵返回来了，禀告道：

　　“庄主，守卫在巷子里的士兵全都不见了，而我们翻阅了破楼里的所有柜子，都没有找到关于您的……”士兵又在这个点上打住了。

　　李尔仂顿时翻脸，然后走到裴千仁面前咬牙切齿地说道：

　　“你果真还是欺骗了我。”

　　“我可没有欺骗了，要怪就怪你的手下太无能力，让证据跑了。”裴千仁一脸得意，甩锅道。

　　“那既然这样的话，你们两个也就没有任何利用价值了。”李尔仂退到一旁，命令士兵即刻开枪。

　　幻诚和裴千仁对看一眼，然后都默默闭上了眼睛，等待着生命的终结。

　　可突然，两个持枪的士兵中弹倒下了。

　　李尔仂受到了惊讶，连忙问道：

　　“谁？”

　　“还能有谁？当然是我们啊！”熟悉的声音传遍了整个旅店大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