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非主线副本解锁中》诗岑

9、狩猎场

　　“队长，你希望……游戏是真还是假呢？”
　　走在路上，韩越儿向罗一珂半仰起头提问。
　　罗一珂看向自己走过的村庄，那里多了连绵的坟堆，空气中飘着烧纸的味道。
　　“假的吧，我还有自己的生活呢，人毕竟不能活在游戏里吧。”
　　事实上，她也不知道。而且种种实例都表明，这里并非虚假。
　　不过韩越儿问“希望”，她当然希望这里是假的了！真希望下一秒就醒来发现这是场荒唐的梦境，她可以接着每天按时上下班，和同事讨论怎样推广杂志的销路，周末在家里看四十集电视剧……
　　谁能想到，只是在地铁上打了个盹，好好的悠闲周末就和她说再见了！
　　“别管什么真还是假了。”她对韩越儿说，也对自己说，“先动起来吧，总要想办法出去才行……出去之后要不要和我一起吃自助火锅？”

　　不知道那句“副本屏障已解除”是什么意思，罗一珂走了一路也没发现周围环境有任何变化。不过她很快就解开疑问了。
　　“韩尉迟？”
　　“罗一珂？对，是我。”韩尉迟微笑着，她看上去更加从容和自信了，“我还以为我们再也不会见面了呢。”
　　“原来副本屏障解除是这个意思？照这么说，现在所有的玩家都可以集中起来了？”
　　韩尉迟的注意力在另一件事上：“这是……枪？你已经解锁管委会了？”
　　“算是吧，他自己跑过来被我抓到了。”罗一珂拿起那把枪，子弹被她卸下来单独装了，她试过自己的准星，完全不能够驾驭。
　　“咦？韩越儿和埃科一直跟着你啊？”
　　“她们本来就该跟着我啊。”罗一珂回头招呼。韩越儿已没有一开始那么草木皆兵，只淡淡地回避了视线。
　　远处隐隐传来喊打喊杀声。“boss听上去不好对付啊。”韩尉迟说，“真是人不可貌相，她看起来那么柔弱。”
　　罗一珂望向韩尉迟的眼睛，深深地往里看，看不见端倪却也寻不到安心。
　　“韩尉迟，这里不是游戏。”
　　“哦？”
　　听上去惊讶的音节，却由口腔慢条斯理送出。
　　“这里是真的，人是真的，怪物也是真的……你是不是早就知道了？”
　　“唔，你继续说。”韩尉迟仍然平静着。
　　“没什么，你知道就好。筱真子她们呢？”
　　韩尉迟笑起来，装作没看出她的欲言又止：“她们呀，禹思从《诡山村》通关开始就一直闹脾气，筱真子……喏，你看，她在那呢。”
　　她用手指去，指向一片波光粼粼的湖，湖中央飘荡着小舟，小舟上坐着两名少女。水绿色短发的那个一圈圈摇着桨，她对面的女孩惬意地新奇地看着一切，时而迸发出清泉般的笑声。
　　筱真子是黑色头发了？衣服风格也更贴近日常生活了……
　　“其实你不用遮遮掩掩的，我知道你有自己的计划。”
　　“你……哎呀，别贴这么近说话。”罗一珂躲开。
　　“怎么，怕我妨碍你？”韩尉迟狡黠地打量着她，“你这么直来直去的，对付起来没意思。还是看划船吧，你看，她们两个在这里多快乐啊！”
　　小舟在湖心掉了个个，罗一珂看到了那个绿发少女的正脸，她有一双蓝眼睛，和埃科一样的蓝眼睛。
　　“真可惜你不能跟我回现实，要不然，我就请你到处去玩，我们有好多好玩的呢！我带你坐游艇，坐直升机……你敢不敢潜水？我有点害怕，不过海底世界真的太有趣了！”
　　她叽叽喳喳地勾勒出玩耍的天堂，欢愉撞进对方冰蓝的双眸，由程序操控的眼神却有着超脱机械的灵动，随少女的讲述展露出盈盈笑意。

　　“那是苏菲亚？别告诉我她也失控了。”罗一珂重新看回埃科的双眼，它们仍然没有波澜。
　　她也没闲心一直在这看苏菲亚划船。韩尉迟不像能当她的合作伙伴，筱真子只知道玩，也排除，禹思看起来气性太大……本来想着屏障打开她能拉几个玩家入伙，不至于单打独斗，谁知道仔细一考虑全是坑！
　　话说其他队伍的玩家呢？总不能只有这么几个人吧？
　　“你还跑？被我抓到了吧！”
　　不远处似乎在喧闹，好像也是玩家。
　　“洋芋头的！她还咬我！我……别拦我，我要打死她！”
　　“都来帮忙，按住了！绳子拿来没有？绑紧一点！”
　　一片嘈杂声，背景音是持续的，绝望而撕裂的尖叫声。
　　罗一珂跑过去看到一群人围成一个圈，远远超过了四个。圆圈中央一个女孩被捆在树上，口里被各种布料塞住。这些人就这么围着她兴奋地讨论起来。
　　“说好了，一人一刀，谁也不吃亏！”
　　“我们割得慢一点，看她会不会痛！”
　　那少女——所谓的“boss”——听了，更加惊恐万状目眦欲裂地挣扎，然而她的恐惧只是让他们更欢乐。
　　“怎么不爆种啊？你不是boss吗？你的大招在哪里呢？”
　　“可能就是管委会发福利吧！”
　　“什么福利，你看她长这么丑还这么平，倒贴给我我都不要！”
　　“你们谁带的头？”
　　嬉笑中突然闯进个严厉的女声确实让他们始料不及，但也只有一秒，下一秒就把她也嘲弄进去笑得更大声：“喂，阿姨，你要一起来吗？来来，我们尊老爱幼，第一刀交给阿姨！请——”
　　他的笑容瞬间扭曲成痛苦，又定格成呆滞。那女人二话不说地出剑捅人，谁都没反应过来。
　　“你笑得最大声，那就是你。谁还想笑？接着笑啊？”
　　“这么正义你就先去死吧！”
　　“韩越儿！埃科！”
　　埃科疾步上前，拿剑一挥，撞折了那玩家手里的武器，而剑的速度与锋利却丝毫不减，直接齐齐切开他的脖颈。
　　“谁还想死的，就动一下。埃科，看见谁动了，你就砍谁。”
　　这些人战栗着呆若木鸡，甚至不敢交换一个眼神。他们一度把这里当作法外之地，破坏与发泄的乐园，直到她闯了进来。他们不怕审判，但他们怕死。
　　也有决定拼一拼的，冲向人群外面挟持住韩越儿：“你们的同伴在我……”
　　埃科的剑甚至没让他换一口气。
　　“已经三个人了，三就是多，看来你们都不是很想活啊。”罗一珂用剑比着噤若寒蝉的玩家，“下一个是你，怎么样？”
　　他腿一软跌下去，双手抱住头：“我只是看看热闹，我什么都没做！”
　　出现了第一个服软的，有些见风使舵者也顾不得面子了，纷纷开始痛陈罪过，请求饶恕。埃科在外围巡视，砍下那些还欲顽抗的人的头颅。
　　罗一珂对他们的哀求或咒骂置若罔闻。她走向被遗忘的事件中心，将少女身上的束缚解开。刚要说话，少女在她手下一闪，朝着个空旷的方向越跑越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