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非主线副本解锁中》诗岑

17、现实？

　　意识正缓缓地回到身体中去。首先是床铺的柔软，被子将自己牢牢地包住留下让人贪恋的温暖；然后是阳光，透过纱帘打在她的脸上，看来昨夜睡足了啊。
　　“罗一珂，起床！都几点了，你要睡到下午吗？”
　　烦死了。
　　罗一珂意识还在朦胧，身体却十分躁动地把被子掀到了地上，她耐着被吵醒的火气看向闯进她房间的那个人。
　　咄咄逼人的神情，居高临下的姿态。那是她的母亲。
　　“裴晓宁，你叫鬼啊？——不对，这……这是什么地方？”
　　这不是她租住的房子，是她原来住的家？
　　她不是在地铁里进游戏的吗？为什么会在家里醒来？
　　游戏……对了，差点忘了正事！
　　罗一珂顾不上裴晓宁还在唠叨，拿上手机就要推门出去。
　　“去哪里？”
　　“我去哪还要经过你允许吗？”她甩开裴晓宁的手臂，“让开！”
　　“罗一珂，我是你妈！我有权利监督你不让你误入歧途！”
　　“什么误入歧途，我是去报警！”罗一珂抓狂，“你什么毛病啊！”
　　“报警？你在说什么疯话！”
　　“你什么意思？你是不是知道——”
　　裴晓宁的力气分外大，或者说，她几乎用尽全力拦腰抱住她：“罗一珂，我不管你在发什么神经，今天没有我的允许，你别想出这个门！”
　　“你才发神经吧！这么多年了你还不死心呢？给我让开！”
　　罗一珂一脚踹在裴晓宁的腿上。趁女人吃痛松手，她赶忙奔向紧闭的大门，却不想门被反锁了。在她转圈解锁的时候，裴晓宁扑了上来，目光紧盯她手中的手机。
　　“裴晓宁！”罗一珂反应过来，怒眼瞪向那人。
　　手机已经砸在地上，四分五裂。
　　“别痴心妄想了。”
　　裴晓宁哼了一声，冷冷地抱起双臂。
　　罗一珂看着手机的“残尸”，又看着面前好整以暇似在看笑话的女人。洪水终于冲破了闸门，大火终于蔓上了树冠。
　　“裴晓宁！你知道是不是！你什么都知道是不是！你就是想和我对着干吧！你才是那个疯子！管我管得连是非都不分了！上次也是，我帮可音报警你也打我！”

　　十二岁的女孩已经发育起来，力气不容小视，需一个壮年男人才能按得住。女孩不停地蹬踹、嘶喊、咒骂，伴随着藤条疾风骤雨的抽打。
　　“本事大的很是吧！”甩着藤条的女人俨然一个夜叉，“报警，报警，别人家的事你这么上心！她给你灌了什么迷魂药？”
　　“未成年人保护法都规定了，打孩子是犯法的！你比法律还权威？”
　　这样呛声的女孩毫无疑问地重重挨了几个耳光。
　　“裴晓宁，你现在打我也是犯法的！你打死我你就是杀人！你等着坐牢吧！”
　　被唤作裴晓宁的女人，眼下聚起两道沟壑，随岁月装填起肃杀：“好，那我就打死你！生了你这么个大逆不道的东西我也不想活了！”
　　男人焦急地开口：“一珂，不要这么对妈妈说话！她也是太着急了，你这样下去真的要吃亏的！”
　　“你掺和什么？显你自己不是哑巴？”
　　“你不听我们的话迟早后悔！我问你，你为了她这么义愤填膺的，她为你这样过吗？你送给她那么多东西，她什么时候送过你？你被她占便宜了！你现在就是在单方面付出你知不知道！”
　　“那不如打死我试试，看她有没有反应！”
　　当然，最终裴晓宁并没有打死她，也没有就此不活了，只是在筋疲力竭之后，母女气喘吁吁地相互怒视。
　　这之后两人的关系没有丝毫改善，但裴晓宁再也没这么打过她了。

　　“我说过，”罗一珂看见此刻的裴晓宁，喘着粗气的身影似乎与当年重合，“很多事情的水很深，不是你表面看到的那样，你认为自己是清白的，别人可不这么想。”
　　“哦，全世界也只有你觉得我会误入歧途了吧！”
　　“罗一珂，我在给你讲道理，你不要老是想着抬我的杠！”
　　“你的道理就是全世界都要围着你转！”
　　裴晓宁皱眉，又要输出那套“走过的桥与吃过的盐”的老生常谈。罗一珂越过她，捡起被摔得七零八落的手机。
　　运气好的话，装回去应该还能用。
　　“我也说过，我想做的事，你休想拦着我。”
　　她听见裴晓宁在她身后重重地叹气。真晦气！她不由得加快了脚步。
　　也是她这辈子倒霉，每次遇上裴晓宁心情就好不了！

　　“公安局？什么洋芋头的，没听说过！你该不是要去精神病院吧？”
　　“你才精神病呢！”罗一珂摔上车门。今天这是什么情况！怎么出租车司机一个二个听到她要去公安局就拒载了？一个个的还都说不知道有这个地方，她做梦都没这么诡异的！
　　算了，大不了她自己走。
　　她在C城生活了二十五年了，对其中的道路布局还算清晰，循着记忆中的线路就步行过去。
　　罗一珂对自己的认路本领很自信，直到此时此刻。
　　“嘀嘀——”电瓶车从小巷中疾速驶出。
　　她又看看左边，一家打印店，没错啊？再看右边，还是记忆里的小卖部，对的啊？
　　那……那……本该在这两者之间的公安局去了哪？
　　“请问，”她几步跑到小卖部的柜台前，“公安局是搬走了吗？”
　　“公安局是干什么的？”店员懒洋洋得打了个哈欠。
　　怎么她也不知道公安局？
　　罗一珂心里打起了鼓，该不会是……她差点连坚决的声线都维持不住了，为了那个可怕的猜想，颤抖着问出来。
　　“我要报警……哦，我是说，我有案件要报告，应该找哪个单位？”
　　“不清楚，你找管委会吧，反正什么都归他们管。”
　　管委会？！
　　她“啪”一下按住柜台，身体压迫式地前倾：“哪个管委会？淮必的吗？《联合3：觉醒》游戏的那个管委会？”
　　“哎哟，我只是个看店的，这些事情我怎么会知道嘛！”
　　罗一珂茫然地松开手，顶着店员仿佛看动物的眼神——一般这时候她都会回击的，但现在她没有力气。
　　管委会……还在？
　　意思是，她根本没有回去？
　　打印店的老板看见一个女人跌跌撞撞地闯了进来，开口便问：“你知道这里原来是个游戏吗？”
　　“什么？……疯子！”老板厌恶地退了三尺远，“对，是游戏是游戏，你找别人玩去吧！”
　　他也……不知道吗？只有她……
　　“等一下，你是——诶你别跑！”
　　罗一珂已经跑回了街道上。
　　一切如常，人们过着和她记忆的现实中无二的生活，只有她知道这一切不该如此。
　　这都让她遇见些什么事啊……
　　她无意间瞥了一眼玻璃橱窗，里面映出她现在的模样，起得匆匆忙忙，头也没来得及梳，脸也没洗。
　　她现在，真像个蓬头垢面的疯子。
　　之前那个打印店的老板突然追了出来。
　　“怎么了……！”
　　根本没来得及防备，手腕被紧紧地攥住反剪在身后。
　　“放开！”她尝试去踢他的要害，但那个人像钳子似的抓着她。
　　不行……他的力气太大了，根本挣脱不开！这样下去只会消耗自己的体力！
　　而且，他为什么要抓她？
　　罗一珂定睛看到了飘落在地上的那张纸，标题的加粗黑体极其醒目——《通缉令》。
　　上面照片里的人，是她自己！
　　她被强押着走开之前看完了全文——
　　“嫌犯姓名：罗一珂；罪行：谋杀五号管理员；赏金：5000家园币。”
　　沈湘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