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反方向行走的人》莓杀

5、不愉快的初见

　　8月中旬，三个人终于约定了在深圳见面。
　　这段时间Jason忙的要死，他们只能抽在Jason投资的商业地产开业那天。Ryder觉得这次十拿九稳，他可太期待Jason收到这份大礼的反应了。而尹瀚宇7月底就到深圳了，虽然没签合同，但Ryder想直接安排他进公司学习，尹瀚宇却拒绝了，他找了几份日结的临时工，他得挣钱。
　　这个项目是Jason进入内地实业的第一P/ao，城市综合体的项目，下面的裙楼是超高端商场，三栋高层，分别酒店、公寓和写字楼。亏得Jason当年在时尚领域的深耕，品牌的招商非常顺利，各大超一线品牌竞相落成，公寓也卖的特别快，就连自持的写字楼招租的也超出了预期。
　　商场开业仪式做的盛大的不得了，提早一个月就开始各种宣传预热。到了当天现场来的明星名人比宣传的时候还多，更难得的是政府领导也亲自到场，所以周边很早就聚满了人。
　　尹瀚宇是有邀请函的，上面写的时间是上午10点，但他很早就来了。他在会场外面远远的望了一眼，有西装革履的成功人士，也有穿着华丽的明星，甚至还有国际球星，虽然也有穿着随意的人，但是他们脸上都那么的从容淡定、怡然自得，只有尹瀚宇显得那么格格不入。没办法，兜里没钱，心里就没谱，尹瀚宇实在没有进去的意思。
　　擦的很干净的玻璃反射出尹瀚宇的模样，染成金色的头发已经长出了一段黑色的发根，他今天穿着黑色背心、发白的牛仔裤，身后背了一个双肩包，脚上是一双深蓝色的板鞋，全身上下加起来不到两千，这就是他的全部身家。
　　他现在居无定所，找的是那种不到30一晚的床铺，人员流动性相当的大，所以没办法把东西放在那，这身造型让他不由得自惭形秽，他不是不知道场合，而是真的没有合适的衣服，他现在最多能做到的只有干净整洁。
　　为了不露怯，尹瀚宇决定在周边逛逛，尽量减少可能发生的交流，可是越走他的心情越烦，奢侈品门口派对他可以理解，可是一颗牛角面包就敢卖180，但即便这样大家还排着队买，他真的不理解。
　　终于找了个超市的储物柜，尹瀚宇把双肩包存在那了，他觉得这样看起来至少不像流浪汉了。又翻出了一件不十分褶皱的蓝色薄外套穿在身上，虽然热，但总比背心强。
　　做完这些，时间才到9点半，尹瀚宇无处可去，他靠在商场对面的巷子里抽烟。他捉摸着对方约自己在这里见面，估计也是一个爱慕虚荣的人吧，那也许他们很难沟通，但这实在是一场对自己来说太重要的面试了，Ryder说画漫画要是上手了一个月能挣一万，这实在是很大的xi引。而且和其他零工相比，他也希望有一份看起来长久的工作，他觉得如果自己要靠出力气生活的话，他还不如直接回老家。但欠着大爷20万，父母的45万，他实在没脸回家，是不是应该早点进去等着，好好表现拿下这次面试？
　　可是，烟一根一根的抽，时间一分一秒的流逝，尹瀚宇踌躇不前，可恶的自尊心！他想着抽完这根烟就进去吧，没想到这个时候，打火机却不给力，这下尹瀚宇心里着急了，早知道不要定这么奇怪的期限啊！好不容易才点着了火，心想着1块钱的打火机果然不好，那要不要扔了再买一个？再买一个1块钱的是不是都一样用不了几次？干脆戒烟算了，还能省点钱，尽管他现在已经抽的很省了。
　　“不好意思，打火机可以借用一下吗？”好听的声音传来。
　　透过烟雾，尹瀚宇看到了一个十分高大帅气的男人，他穿着合身的西装三件套，领带整齐妥帖的系着，上面还有一根针。
　　“不热吗？”意识到自己把心里的话说出来了赶紧解释道：“今天四十多度。”
　　男人露出了一个十分有亲和力的笑容，“谢谢关心，可以借我打火机吗？”
　　“哦。”尹瀚宇考虑到打火机有点难点，于是伸手为男人点烟。点烟的功夫尹瀚宇十分快速又仔细的看了一遍眼前的男人，长得可真帅！而且这么白，一定是涂了粉了吧？他觉得男人肯定是模特，笃定道：“你们也不容易啊？大夏天的。”
　　对于尹瀚宇刚才看他的动作，男人早就免疫，大多数人见到他说的第一句话都是“长得这么帅啊！”，但男人觉得无论是为他点烟还是关心他热不热都有点越距，“嗯，还行。”
　　尹瀚宇吐出了一个烟圈，让自己看起来经验老道，实际上特别low。“哥们，你们一天能挣多少钱？你看我行么？我虽然没你高，但我也有一米八，而且八块腹肌也不是摆设。”他看着眼前的男人肯定是最大牌的模特，自己肯定是比不了，但是秋衣秋裤不需要模特吗？他可以啊。
　　男人前不久刚刚在香港帮妹妹甩了一个相似说辞的小鸭子，也是一样的一头黄毛，那人还以为是跟他抢生意的，问他在哪个场子做，当时他还不怎么生气，甚至还问了他这款的什么身价，对方好像说一次至少10万，包月的话百万起步，如果愿意跟男人，只会多不会少，于是他给了那个黄毛100万，足足找人zou了他一个月！
　　所以他理所当然的认为尹瀚宇是一个想要投身这个行业的混子。不过令他生气的是尹瀚宇是脑子绝对是有病，居然认为他们可能出现在同一个场子里，他们明明不是一个level的好吗？虽然这么想，自己也好像入了这个行业，但男人觉得只要自己想，什么行业都能混的风生水起。想到这，他觉得眼前这个傻小子更令他讨厌，于是掐灭了手上的烟，转身就要走。
　　“哎，别走啊哥们。”谁知道男人越说越走，尹瀚宇嘟嘟囔囔，“c/ao，白T马给你点烟了。”
　　男人的耳朵特别好使，转身又回来了，“多少钱？我付你钱。”
　　“啊？”面对蔑视的眼光，尹瀚宇可不惯他，“200万，你给吗？”
　　男人俊雅的面庞染上不可思议，心想就凭你也配？“你可真敢要啊？”
　　“这不是你问我多少钱的吗？给不起别说啊，切。”
　　男人笑了，他要给这个混混一点社会教育，就当做善事，“你有价目表吗？”
　　“啥？”
　　“根据《价格fa》，提供商品或劳务需要明码标价，否则是违fa行为，我可以告你。”
　　“你有病吧？”男人很满意尹瀚宇此刻惊慌失措的表情，比他吐着烟圈的样子可好太多了，“滚吧，老子不要你钱了。”还想说狠话，但不知道男人会不会又说他违fa，于是只能闭嘴。
　　男人从钱夹里掏出了两张千元港币塞进了尹瀚宇的外头兜里，“给你钱，你一定会发达。”然后笑容满面的朝着商场快步走去。
　　士可杀不可ru！尹瀚宇快步追上，他拦在了男人面前，把钱直接塞进了他西装胸前的口袋里，顺便抽出里面的方巾嫌恶的擦了擦手，然后又快速塞回去，“钱给你，你才会发达！”
　　男人把钱掏了出来，发现两张千元外，还有一张二十的人民币，心道：真小气。

　　这是一个不好的预兆。
　　果然，尹瀚宇被保安拦在门口，别人只要出示邀请函就行，而他还查身份证。其实他只要早十来分钟来就好了，那会人多，保安才没工夫跟他费劲，但那会他在抽烟，还差点让人告了，想想就来气。
　　“刚才那几个人你怎么不查身份证，还有，你们哪规定的必须查身份证？”尹瀚宇的声音不大，态度也不十分激动，他是不想惹事的。
　　但保安面无表情的模样刺痛了他，一副“你这样的我见多了的模样”。
　　“先生，请你不要闹事。”
　　他只是陈述事实，怎么就成闹事了？这个时候正好有客人进入，只是出示了个邀请函就进去了，尹瀚宇立刻说：“查身份证啊！你怎么不查？！”
　　“先生，请你不要打扰我们的客人。”，“再闹事，我们有权赶你出去！”
　　尹瀚宇气不打一处来，这帮人真是狗眼看人低！但是，他必须进去，这个亏他不吃也得吃。“好，好，身份证是吧，给你，你看看这上面是不是我的名字！”
　　两个保安对视了一眼，面无表情的做了一个请的手势。

　　仪式还没开始，现场还有很多空着的座位，但尹瀚宇不想去坐。从进来开始，他就能感受到宴会厅里其他人投来的不算友好的目光，过分明亮的水晶灯也让他无地自容。他昨天晚上就没吃饭，现在肚子真的很饿，但他不敢去拿餐台上的餐食，因为他知道即使他在小心翼翼，这些动作落在别人眼里，就是一个流浪汉在充饥，只因为他没有配得上这里的行头。
　　尹瀚宇宁愿饿着，仅剩的自尊是他最后能握紧的东西，于是他靠着墙壁站着，让自己的存在感降到最低，他只能期待着快点结束。
　　此时的尹瀚宇，是他这辈子最落魄的时候，女朋友给他戴了不知道多少的绿帽子，剧组也惹了事，他不仅打了主演，还砸了昂贵的拍摄设备，本来就寂寂无名的他被彻底封杀了。
　　他拿出手机开始在本地网上找工作，有一个去工厂拧螺丝的活他也挺感兴趣，包吃包住，计件工资，每个月攒个五千也挺好，不过这样一来他就不能出来打其他的工了，虽然今天这份工作不包吃住，不过如果这份工作能挣一万，他再找个晚班，一个月赚个一万二三的岂不是更好？他突然又有点心疼刚才给的那20块钱了。
　　不多时，宴会厅的灯光暗了下来，主持人开始说一些似乎很有趣的废话，众人都在欢笑，只有尹瀚宇一个字也没听进去，他正在琢磨着要不要趁黑去取点吃的。
　　突然宴会厅里爆发了激烈的掌声，一个高大壮硕的男人缓步走向舞台中央，是那么的意气风发。感受到注视目光，尹瀚宇抬头对视上了舞台上正在讲话的男人，不由得眉头一皱，真T马倒霉！
　　远远的望去，隔着各种形形色色的人，男人的俊朗和成功显得更加突出，尹瀚宇觉得距离还真T马能产生美！主持人介绍他是开发商老总，叫什么没记住，只记得他是“总经理”！
　　明明看上去比自己大不了几岁，却这么成功，看起来那么耀眼！尹瀚宇的窘迫直面的对上了男人的自信，努力控制的心态在这一刻崩了，上天为什么这么不公平？
　　俗话说，嫉妒使人面目全非，尹瀚宇在自以为没人发现的角落里，毫不掩饰的对舞台上的男人释放着全部的恶意，他把男人当做他人生中所有失败的替罪羊，用眼神尽情的宣泄他的怒火，反正他们一辈子也不会再见面。
　　当然男人从进来的那一刻就注意到了染着一头金发的瘦高男人了。长长的刘海遮住了修得锋利的眉毛，此刻他就像在一个摆满艺术品的美术馆里，突然出现了一块洗的很干净的破石头！这感觉怎么形容？竟然是又普通又惊艳！？这感觉有点复杂。
　　男人面上如常，但他内心竟是按捺不住的雀跃，不知道这小子看到自己光鲜亮丽的样子是什么心情，突然就有了胜负心！所以面对这样充满恶意的眼神，在他的地方，难道怕他？于是干脆对着尹瀚宇讲，还奉上了轻蔑的笑。
　　男人越笑，尹瀚宇的眼神越恶！这让男人很惊讶。一方面他觉得两个人的过节不算大，对方是在没必要气成这样。另一方面，他又觉得这个眼神一般人是轻易是做不出来的，这小子居然……或者说，实在是很了不起，甚至可以说优秀的过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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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话要说：　　尹瀚宇：20！我好几天的生活费。
Jason：20？这么零的钱还是第一次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