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予我一念》甜桃酱

13、第 13 章

　　顾晨豫拎过零食袋子让女孩随意挑选自己喜欢的。

　　挑完后才知道她是肠胃炎，没多停顿拿起零食到隔壁咨询是否需要忌口，得到护士首肯后才不急不缓地转递给她。

　　最后大半袋零食打包给了女孩，顾晨豫只拿了条葡萄口味的果汁软糖。

　　输液室此时一片安静，除了头顶的灯管偶尔电流不稳地闪烁，时间不紧不慢走着。

　　他走到易念旁，气定神闲坐下。

　　易念没留意旁边两人的动静，低头单手滑动微信消息。

　　消息来自一个意料之外的人——她爸。

　　文字内容很简单，语气生硬一贯是她熟悉的命令口吻，话里话满屏无处安放的指责抱怨。

　　教训完一通最后指向此次最终目的——让她回去相亲。

　　面对突如起来的安排，易念感觉突兀无措，但面对这位向来高高在上掌控她一切的父亲他又不知如何拒绝。

　　于是按照对多年来顺从的做法惯性般回复了个好。

　　“怎么是葡萄？”

　　按下发送键，她听到身旁人不耐烦地“啧”了一声，语气嫌弃十分不满。

　　她收起手机看过去，顾晨豫面无表情盯着紫色的糖条，表情有些纳闷。

　　不知道她高中时期最喜欢直到现在也能称为零食榜一的□□糖，好端端又怎么惹上了这位落魄少爷。

　　而此时顾晨豫像是完全失去耐心，起身就要将糖扔到一旁的箩筐里。

　　“你这是打算扔了？”易念试探拉住他的衣角。

　　“昂”

　　顾晨豫朝女孩坐的方向抬了抬下巴，第一次跟她解释这么多：

　　“她单独将不喜欢的这个挑了出来，没人吃放着也是浪费。”

　　易念听完露出一个尴尬不失礼貌的职业微笑，心中想的却是或许下次打算扔前可以问问我呢。

　　顾晨豫低头瞥向她，恍然大悟般做作地询问：“你要吗？”

　　看着这一幅明知故问的欠揍模样，她不知为何起了偏不想让他如意的念头：“不……”

　　顾晨豫挑眉坐下，听着这个字露出高深莫测的表情，等着她的后续。

　　“不……吃好浪费。”

　　无法忽视头顶灼热饶有兴味的目光，易念逆反的嫩芽刚破土而出就被一掌拍死了。

　　顾晨豫满意地颔首撕开包装，抽出里面的糖盒。

　　“我自己来就好。”看到他拨弄着糖壳，易念身体微微侧过去客气道。

　　顾晨豫折叠糖纸，闻言闲闲抬头看着她问：“想什么呢？”

　　还没等她回答，他露出一副果然如此的神情，意味深长哦一声：

　　“想让我亲手给你剥？”顿了顿，哼笑了一声“原来在这等着我呢。”

　　不知道他又误会了什么，易念哑然了一瞬，心中无言，但还是一本正经经点头，耐心回应：

　　“是这样的，你开心就好。”

　　这个得体大方不失礼貌的答案是她在网上学到的，当时看时博主称之为任何场合都能做到不冷场的完美接言小技巧。

　　她学到在心中记下后一直没来得及派上用场，今天恰好有机会实践。

　　不过从顾晨豫噎住无言的表情看来网上说的百分百不会出错的保证好像有不少水分。

　　她不说话了，暗自吐槽这人的小心眼，唯一失误的就是抬起的手指有些尴尬。

　　于是自欺欺人选择假装毛毯上沾到东西，一缕缕揪着棉絮。

　　嘴边突然递来一颗外部垫着层壳的糖果，她不习惯，下意识抬手去拿。

　　捏着糖果的手绕开她，顾晨豫瞥了她一眼，话中的嫌弃掩盖不住：“想再转诊一趟消化科？”

　　易念前后翻了翻手掌，竟觉得他说的有几分道理，现在这只一晚上没消过毒的手的确可以称得上一个细菌培养皿。

　　有些不大自然地接过糖，她慢吞吞坐正身子，抬头向上，看到即将输完的点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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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护士拔完针头，两人没有立即离开。

　　这女孩年纪太小，滴点滴的速度慢，那爷爷到现在也没回来找她，易念不太放心她一个人，左右不差这点时间，当做在此处休息，陪她吊完所有的盐水。

　　墙上的分针不知疲倦的转了一圈又一圈，良久三人站在医院门口，女孩抱着零食跟易念借了电话告诉爷爷自己可以回家了。

　　“我爷爷一会儿就过来，姐姐你们先走吧不用陪我，谢谢你们。”她说话的声音忽然有些急切。

　　可能怕自己找到爷爷就赶人的做法不合适，她又小声解释：

　　“爷爷脾气有点不好，见到哥哥给我买了这么多东西一定会骂我。”

　　虽然只是小孩子微不足道的请求，易念完全能理解她的顾虑，摸了摸她的头，和顾晨豫一起离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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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二天早上吃饭时，阿姨得知两人昨晚的折腾，自责地感叹自己睡太沉没陪着他们一起去，聊了许久，最后想到自己的疑惑两人才刚来如何知道诊所位置。

　　听到这个问题，易念也有些好奇，昨晚全程迷迷糊糊，方向全由前面的人掌控引路。

　　“停车的时候看到周边的指示牌。”顾晨豫抽了张纸巾擦手。

　　“哦对对，那里好像是有全村的布局图，不过只看了一眼就记住，小顾记性真好，人又长得这么子弟，每次看你和小念搁拿一坐”她激动地一拍“那感觉真是“甘蔗林里种甜瓜”，从头甜到脚啊！”

　　“咳咳——”易念正低头吃饭，听到这话没忍住猛呛了几声。

　　顾晨豫默不作声从手边递来一杯水，她抬头正想解释，却发现这人脸却没朝向她，而是转头和阿姨继续聊天谈起了别的。

　　饭后她和顾晨豫打着配合将碗全洗干净，期间阿姨又向他们介绍了许多有关皮影画师的过往，与之前那位子涵粉丝说的大差不差，不过在具体事件中更多了些细节。

　　时隔一晚，两人再次来到被冷脸赶走的小院。

　　雨后的山村空气格外清新，周边的波斯菊花蕊低垂，上面残留着一夜未干和的雨滴，不远处群山白雾缭绕，藏住背后的绿景。

　　走到院落中，没看到任何一个人，易念走上台阶敲了敲紧闭的房门。

　　“谁——”房间里传来一声沙哑不耐烦的声音。

　　“叔叔，是我们。”易念尽量放轻语气。

　　“这里没有你们要找的人，赶紧走。”语气比之前更恶劣。

　　“我们——”

　　“滚！听不懂人话吗？”门板上传来一声中重物砸响的声音。

　　顾晨豫上前几步，拉住易念的手腕向后退。

　　看来今天注定又要无功而返，易念深呼一口气，给自己做心理建设，确信里面的人听得见，走之前用最真挚的语气对着窗户:

　　“叔叔，我们是做皮影宣传的，和您为传承事业做的相比可能只是班门弄斧，但即使这样也依旧不怕被嘲笑，始终坚信他山之石，可以攻玉，这次我们来是想请教您有关影画背后的解说词撰写，希望您能点拨一下深陷迷雾在专业领域门槛前打转的我们。”

　　她说这话时顾晨豫在一旁静静看着，没有打断一个字，也没有对她这番措辞进行嘲弄。

　　说完后，屋里屋外都安静了几秒，屋内的人没再说出赶人谩骂的话语，但也没因此转变态度允许两人进门。

　　强扭的瓜不甜，易念愿意留出时间等待，不会为吃到瓜而强求使它失去原本的甜味变得苦涩，她要的是瓜自然愿意成熟结出令所有人皆大欢喜的硕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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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接下来的几天，两人每天除了了解当地承接永安古镇的皮影史，其余时间都在波斯菊院落中打杂帮忙。

　　不知道是不是那天的话奏效了还是他们日复一日的坚持动容了他，总之这位脾气古怪的画师默许了他们的存在。

　　某天午后，易念在晾晒新染过色的画纸时，有意无意旁敲侧击提起自己收益惨近日关门大吉的奶茶店，慨叹自己奶茶店宣传设想。

　　“行了你那点小九九别在我面前晃荡了，只会给你一个参考，具体怎么写背后的判词或是你说的宣传文案我一律不管。”画师表情漠然，冷冷哼了一声。

　　这么多天的努力没有白费，易念几乎按耐不住心里的雀跃，跟在后面走进他的作品室。

　　虽然从那张画中就能真切感受到画技的精湛出神入化，但此时此刻亲自站在屋中看着满壁悬挂着着的皮影百图，心头还是感受莫大的震撼。

　　画师从抽屉中拿出一本封面陈旧泛黄的笔记本，拍了拍灰递给她，冷冷道：

　　“所有我画过的皮影图名判词都在里面了，或许有你想要的东西。”

　　易念受宠若惊双手奉上郑重接过。

　　这本书集齐了画者所有创作的心血，表面上看起来他好像什么忙都没有帮，甚至连文案都不屑于过目，但若是认真领会便可知还有比这更实在的倾囊相授吗？

　　这次耽搁的时间太久，两人真情实意向他们统一告别。

　　最后临走前，一个小女孩蹦蹦跳跳跑进门，易念惊喜地发现这是那天晚上遇到的那个小姑娘。

　　女孩一开始没看到，径直跑过去拉着画师的手

　　后面的情景再次充分证明了画师对谁都冷脸不耐烦，包括对自己的亲孙女。

　　女孩看到她俩惊喜地将那天晚上的相遇一五一十告诉了画师，还想再说什么，知道他们赶时间画师牵起女孩往屋里走去。

　　临走前对易念面无表情丢下句：

　　“看了画册记着别给我丢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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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成功完成任务归途相比来时更加畅通无阻，坐于后座只觉得路边的风都是轻盈的。

　　到达古镇，她跟在顾晨豫后面牢牢抱着笔记，跟他商量着开一个详细的方案讨论会。

　　顾晨豫听完没什么反对意见，她着手翻着日历敲定时间，她爸的一条消息猝不及防弹进来：

　　[爸爸]：我已经派人来接你了，车已经在路上，收拾东西和他一起来，相亲就安排在明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