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予我一念》甜桃酱

11、第 11 章

　　踏进门后，易念再次环顾了一圈房间。

　　最后目光锁定在仅有的一张床和那台沙发上。

　　照这位大少爷先前在落魄状况下依旧不委屈自己的住所来看，他肯委身于逼仄窄小沙发一整晚的可能性几乎为零。

　　一边想着，一面转过身，决定让他自己选择。

　　顾晨豫站在她身后，头顶上昏黄的灯光斜射下来，落在他蓬松坚硬的头发上，经过毛巾的随意擦拭，额前的头发略显凌乱，遮住凌厉的眉峰。

　　整个人身上的桀骜气质收敛不少，看上去显得易接近了许多。

　　“今晚我们可能要在这里共住一晚。”她尽量让同住一屋这件事说的自然，听上去没有任何不妥。

　　男人听完眉峰向上一挑，露出一幅玩味的表情，饶有兴致看着她。

　　她用再淡定不过的语气，迎上他的目光问道：“所以你睡床我睡沙发可以吗？”

　　顾晨豫身子向前倾，凑近她轻轻嗤笑了一声：

　　“你还挺会先发制人。”

　　顶着满脸问号，易念眨着卷翘的睫毛困惑看向他，有些不明白自己制了他什么。

　　顾晨豫放下手臂，漫不经心走向沙发，找了个舒服的姿态放松坐下。

　　“这个沙发一看就比床舒适，所以你选择让我睡床？”

　　“啊……”

　　被突如其来的黑锅砸的猝不及防，易念迷茫地看了眼铺着厚棉絮的床铺，再扫了眼面料单薄的沙发套。

　　左右对比一番，没弄懂他这个结论从何而来。

　　听到自己好心让床的建议被曲解成这个意思，她缓缓吸了口气，忍住心中翻滚的情绪，打了个喷嚏，耐心解释：

　　“沙发可能有点挤，不过你若想在这睡也可以，我都行的。”

　　她说完后，顾晨豫像是对这个回答很满意，身体往后仰，背靠在沙发边沿，两条腿松垮垮敞着，顺手理着手边的枕头。

　　见协商成功，易念松了口气率先下楼洗漱。

　　待洗漱完回来没见顾晨豫在房间，猜测对方也去洗澡了。趁着这个间隙，她先将沙发上的被子铺好。

　　身上穿着浅灰色系的棉衬衫，她心中今晚第N次感慨阿姨的贴心。

　　衣服尺码是均码，她穿起来除了腰身附近有些宽松，其余的都很合适。

　　铺完床打开手机，时间已经接近凌晨两点。窗外零星的点点灯火逐渐熄灭，一派静谧宁和的光景。

　　易念走到窗边。

　　没关紧实的窗缝中一丝丝凉风裹挟着雨意钻进来，她冷不丁又打了个喷嚏，拉上垂落于两边的窗帘。

　　屋里的灯她没关，以防待会顾晨豫进门看不清。

　　拉开被子躺在床上时，她才后知后觉有一种要和一个男人同住一宿的真切感。

　　人一旦静下来，心中便忍不住开始胡思乱想。

　　易念脑中一会涌出今晚坐于车后座的场景，一会闪现画师不厌烦的脸色，最后莫名其妙停在了顾晨豫牵她手的那刻。

　　——“小伙子怪会疼人的。”

　　阿姨的话开始在耳边循环播放。

　　没由来的心乱燥热，她将被子往上拉盖住半张脸，试图让没捂暖的被窝短暂起到降温的效果。

　　“咔擦——”

　　听到门锁传来的声音，她翻身的动作一顿。

　　顺着门口看去，男人身材颀长，拿着一块干毛巾擦着半干的头发，换掉湿透的黑色短袖，整个人看上去清爽矜贵，眉末的痣在透白肤色更显妖冶冷瑰。

　　若说哪里有些怪异，大概是他身上穿的和她同款同色系，撞衫撞得有些不习惯。

　　见他反手关上门，径直走进来，突然漫不经心抬头，两人的目光在这时恰好撞到一处。

　　易念刚刚打了个哈欠，眼框瞬间雾蒙蒙覆上一层水汽，原本明亮清澈的眼睛更加水润无辜，无端勾人。

　　顾晨豫手上的动作停了一下。

　　见到床上规规矩矩盖着被子，朝他这个方向侧躺仍然睁着眼睛静静看着他的人，喉咙不明显地上下滑动，一贯波澜不惊的脸上难得有一瞬怔愣。

　　在原地站了一秒，又恢复对任何事不在意的散漫神情，重新朝身后走去，将一开始进门没注意到的灯开关拧灭。

　　“不早了，早点睡。”

　　屋里变黑暗的一刹那，易念盯着他模糊的轮廓眨了下眼。

　　黑暗像是能将人的所有感官一瞬放大。

　　听到他放下枕头窸窸窣窣的声音，她不自觉屏住呼吸，心脏怦怦直跳，“咚咚咚——”仿佛要从胸腔中跳出。

　　就按现在大脑的活跃程度，易念觉得自己注定不大可能睡得着。

　　易念不声不响地从侧卧变为平躺，余光间一小片光源打破黑暗的幕布，顾晨豫拉亮了桌柜上的小夜灯。

　　灯光亮度刚刚好，柔和不晃眼。

　　易念侧头看过去，暖色调的光影中顾晨豫盘腿坐于沙发上，骨节分明的手指记极快地操纵着手机屏幕。

　　不像她之前在公司聚会中，同事饭后集体打团喊麦怒斥激动的样子。

　　他的神色谈不上专注，看上去倒更像是打发时间，但是从眼花缭乱的击杀特效提示能猜出他的水平不低。

　　这人好像做什么都永远一幅游刃有余的样子。

　　正想着冷不丁一阵咳意涌上来，她不知道出于什么心理，总之不舍得打破此刻的平静，忍了忍最终没忍住压抑咳出声来。

　　“吵到你了？”顾晨豫听到声音，放下手机询问。

　　游戏连声音都没开，怎么会吵到呢。

　　“没有，我只是单纯的咳嗽。”想了想，她试探问了声：“你……还不睡吗？”

　　“等你睡着了再睡。”他随口一答。

　　易念：？

　　一局结束，那边屏幕上赫然跳出“胜利”两个大字，顾晨豫顺手捞起一个枕头，放在膝盖上手肘放松地撑在上面，牵起嘴角闲闲道：

　　“第一次和陌生人一起住，我还是有必要防范下自身的人身安全。”

　　虽然但是大少爷防范者主语是不是颠倒了。

　　压下心中的不可置信，她认真回答：“我不会对你做什么的。”

　　沙发那端的人扯了扯嘴角，一脸不信任高度警惕的样子。

　　“时间不早了，我要睡了，你可以完全放心。”为了增加自己说话的可信度，她再多加了一句。

　　空气中的温度莫名好像又高了许多，她那会刚降下去躁意再度重燃，但热度包围间隙又伴随着几分冷感。

　　有种处于冰火两重天的趋势。

　　闭眼躺了一会，脑中思绪仍不肯停歇，大脑像是触发了什么亢奋按钮，完全没有任何睡意。

　　强行入睡失败。

　　等了几秒保持姿势不变，易念偷偷摸摸将手伸向枕头底下，胡乱凭感觉拍摸着手机，找到目标后轻轻抽出来。

　　转过身，面对着窗打开微信，找到源予安的微信。

　　[一和一]：睡了吗？有件事想说

　　对面几乎是秒回。

　　[圈圈圆圆]：夜生活才刚刚开始，什么事快说期待！

　　[一和一]：就是我有个朋友，她现在和一位以前认识的老同学搭伙住一晚，那位老同学好像一直没认出她，说话也挺……客气的，但这位朋友总是容易被他牵动情绪，应该怎么办？

　　[圈圈圆圆]：请问你那位朋友是不是姓易？

　　[圈圈圆圆]：咳咳这位同学的反应完全是正常的，谁和忘记自己的老同学住都会尴尬紧张，让她放宽心没什么大不了的啊。

　　看着源予安镇静平常的回复，易念挠首有些纳闷，这在外人看来是正常的，难道她过于草木皆兵？不过有了旁观者的答案，她松了口气。

　　牵动情绪事小，她更担心被当事人看出自己的情绪波动，虽然她自觉一向隐藏的很好。

　　正准备关上手机，源于安突然发了满屏的问号与叹号。

　　[圈圈圆圆]：什么？！“他”，你这位朋友的这位老同学是个男的？

　　[圈圈圆圆]：好小众的文字。

　　没等她回答，对面又接着发过来

　　[圈圈圆圆]：你知道的，对于这类问题我一向劝分不分和

　　这都哪跟哪，怎么就谈到“分手”的问题上了，她匆匆回了个晚安之后便放下手机。

　　莫名更热了。她呼了口气，用手给脸上扇风。

　　“你很热？”

　　听到顾晨豫的疑问，手僵在半空中，她不大自在地将手垂落在腿边，决定实话实说：

　　“有点。”

　　“我还真知道一个祛火降温的方法，要不要听？”

　　“什么？”听到这，她还真有点好奇。

　　顾晨豫一只手绕在颈后枕着，不缓不急道：“像我，心静自然凉。”

　　易念：……

　　不过不知道是不是他的声音有魔力，虽然算法略显荒谬不同，但最后得出的结果是正确的，经过这么一折腾，她久违的困意上涌，眼皮越来越沉。

　　最终入睡前她对对方嘱咐了一句：“晚上玩手机对眼睛不好，早点休息。”

　　恍惚间像是听到手机放在柜台上的声音，隐隐约约好像还伴随着一声富有磁性的“晚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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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不知过了多久，易念迷迷糊糊被冷醒，睡前那阵冷热交替的难受感在此刻达到顶峰。

　　头昏沉的无法言说，整个人像是被罩在一个巨大的蒸笼里，但周边又不断有寒气入侵，万分煎熬。

　　眼皮如千斤般重，完全睁不开，虽然很热，但她想抬手将被子拉得更高，以此汲取更多的暖意。

　　手上没有任何力气，她无意识颤抖着发出轻微的□□。

　　因难受产生的生理泪水大颗大颗从眼尾滚落，浸透了脸侧的枕头。

　　痛苦中感到有人轻轻拍了拍自己的脸，随后一件冰冰凉凉的事物抚上脸颊，擦拭着她脸上的泪痕。

　　那人像是在珍重地对待什么宝贝，动作轻柔的让她又有了想哭的冲动。

　　或许是在最想要寻求到帮助时，结果这人真的出现在眼前，这样想着，闭着眼眼泪不受控如断线的珠子流下。

　　“怎么又哭了？”对方像是有些无奈，但语气极尽耐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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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话要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