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0、破碎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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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行了妈，已经拿得够多了，”尹星桥看着地上的大包小包，肉眼可见的头疼，“我又不是不回来了，没必要带这么多东西去。”
“带着总没错。”乔可微说罢又往行李箱里塞了一条秋裤。
尹星桥简直哭笑不得。
“你不是说斯嘉会来接你？约的几点？”乔可微问。
“他再有二十分钟就到了，没事，你上班去吧。”
“行，那我先走了，桌上煲的汤你拿上，到了军区可以和斯嘉一起喝了。”
“好。”
乔可微与她的专属司机尹韫辉离开了家，尹星桥一件件把行李搬到门口，掏出手机打开李斯嘉的聊天界面，按照最新养成的习惯，先发了一个猫猫头打招呼，然后是一句【到哪了？】
估摸着李斯嘉在开车，不方便回消息尹星桥闲着没事，随手往上滑聊天记录。他最近每天坚持按时给李斯嘉发早安晚安，雷打不动像个机械闹钟，准时上线完成恋爱任务。
李斯嘉也都会很快回复，时不时还会关心尹星桥两句，问问他在家干嘛，有没有去医院复查，还会监督尹星桥搽药。
尹星桥看着十分有规律的聊天记录，觉得两个人目前的关系已经达到攻略中所说的“稳定”状态。
按照攻略，当两个人建立了稳定的联系，就可以尝试进行下一步。
手机震动，李斯嘉回复：【到楼下了，马上上来。】
尹星桥走到门边整理了下衣服，今天穿的是一件克莱因蓝的卫衣，搭配了休闲款的牛仔裤和白色运动鞋，依旧是活力男大的风格。
数十秒后敲门声响起，开门前，尹星桥对着黑屏的手机扯出一个笑容，又咳了两嗓子，随后按下门把手：“斯嘉你来啦！”
可惜门后没有李斯嘉。
丁皓一极尽友好地挥手，笑得憨傻，语气里还带着些怯意和忐忑：“嗨，星桥。”
尹星桥的笑容在脸上僵住，随后瞬间恢复冷脸：“……怎么是你。”
丁皓一还是努力地笑：“斯嘉在找停车位，让我先上来帮你拿东西。”
尹星桥：“我是说你怎么会来？”
丁皓一看出尹星桥不高兴了，慌忙解释：“斯嘉说你要搬东西，我…我有使不完的牛劲，可以当苦力。”
“……”尹星桥不知该说些什么，只剩下满脑子的尴尬，最后抱臂让开路，“那你搬吧。”
眼看着给进门了，丁皓一立马灿烂起来：“哎，好嘞，包您满意！”
尹星桥：“……”
丁皓一倒真是浑身牛劲，三个大行李箱，他肩上扛了一个，一手推了俩，上面还挂了一床大棉被。尹星桥原本想帮忙，随后发现丁皓一这个苦力似乎十分乐在其中，还得意地向尹星桥展示他能一趟全部拿完，尹星桥便体贴地没有插手。
拿完东西两人在楼道里等电梯，丁皓一忽地想起什么，开口问：“哎你嗓子怎么了，刚听你第一句话有点怪。”
尹星桥：“……”
你大爷的丁皓一，就夹了那一句，都被你听出来了。
“你听错了。”尹星桥又尴尬又恼火，只能嘴硬不承认，快步迈进了电梯。
“不会啊，我听力很好的，”丁皓一跟了进去，还有理有据地认真解释，“十米之外子弹划过气流我都能靠耳朵听出来它来自哪个方向，怎么可能听错，你刚才那个声音就是跟平时不一样，我也不知道怎么形容，就是听起来更……年纪比现在更小？”
“你的意思是我现在很老？”尹星桥偏头看着丁皓一冷脸反问。
“……啊？没有啊？”丁皓一没料到尹星桥的关注点竟然是年纪，着急忙慌地找补，“我没说你老，你很年轻的，你，你现在是最好的年纪，当然我的意思不是你只有24岁才是最好的年纪，你永远都是最好的年纪，就算老了也是最好的年纪，啊不对不对，你永远都不会老！”
尹星桥听了丁皓一这一长串的结结巴巴没说话，脑子里忽然浮现那张高贵冷脸的布偶猫表情包。
真的很适合发给丁皓一。
特别是在这种二逼时刻。
不知怎么的，尹星桥觉得这样的丁皓一挺好笑，有种被自己逼得慌不择路的憨批气质，让他忍不住再逗一逗。
尹星桥故作沉吟，接着语气又冷了几度开口道：“我明白了，你想说我是老妖精。”
丁皓一眼睛瞬间瞪得老大，充满了疑惑与惊恐：“啊？？？？我不是！我没有！你听我解释——”
“叮”地一声，电梯门开，尹星桥不再看他，大步走了出去，留下丁皓一肩扛手提左支右绌，一路叮叮咣咣地努力跟在尹星桥身后很无助。
“星桥！”
李斯嘉倚在车边招招手，他看见两人一前一后距离隔得老远，猜到丁皓一怕是不太顺利，于是先给尹星桥拉开车门，又跑到丁皓一身边帮忙提东西放进后备箱。
看着丁皓一情绪不太对，李斯嘉用气声问：“搞砸了？”
丁皓一瘪着嘴，一脸委屈小声道，“稀碎啊。”
李斯嘉同情地拍拍丁皓一的肩，“继续努力。”
三个人坐上车朝军区驶去，今天李斯嘉开车，尹星桥便坐了副驾，丁皓一自己一个人坐在后排，孤独寂寞。
“手里拿的什么？”李斯嘉瞥见尹星桥手里提的保温桶，“怎么不放后备箱里？”
“我妈昨天晚上炖的汤，让我带给你尝尝。”
“……阿姨真是太客气了。”李斯嘉从后视镜里觑了一眼丁皓一的脸色，后者简直印堂发黑，仿佛头顶阴雨连绵。
尹星桥没注意到李斯嘉脸上的尴尬，主动开启了下一个话题：“清风最近的训练怎么样？”
“还是以基础训练为主，上面的意思是过段时间让他们尝试配合一些简单的外勤行动，让他们适应与Alpha的共同行动模式。”
尹星桥：“那很好。”
“只是你不在的这段时间，发生了点意外，清风的学员们可能会对共同行动有些心理排斥。”
尹星桥皱起眉：“什么意外？”
“让队长说吧，这件事他去处理的。”李斯嘉立马把话题抛给丁皓一，给两个人制造机会。
丁皓一立马藏起自己的委屈，认真跟尹星桥解释：“上周有H省军区的代表过来开会，带了几个他们军区的优秀队员过来学习，几个都是A，正巧撞见清风的学员在自主训练，几个人都是乡巴佬，从没见过O在军区训练，就旁观起来，甚至当场挑衅，清风的班长张宁柠一开始提议友好比拼，没想到对方答应之后又耍诈，伤了张宁柠。”
尹星桥越听脸色越沉：“伤在哪？”
“脸上，几个人伤了人还在现场释放大量Alpha信息素，还好学员们都打了抑制剂，否则很可能导致被动发情。”
Alpha在有Omega的公共场合无故释放大量信息素是什么意思大家心里都清楚，这是赤裸裸的性骚扰，而这件事发生在军区训练场，无疑又在骚扰之外更添嘲讽，嘲讽Omega在战场上毫无用武之地，注定要臣服于Alpha。
尹星桥抱着保温瓶的手不自觉收紧，“你怎么处理的？”
丁皓一盯着后视镜里尹星桥的脸，一字一句说得中气十足：“我当场打回去了。”
李斯嘉补充道：“现在五个人脸上都挂了彩，打伤张宁柠的那个鼻子还骨折了。”
尹星桥闻言抬头去看后视镜里的丁皓一，两人的视线恰好对上，丁皓一能清楚地看见尹星桥眼中的意外，他仿佛做了好事期待表扬的小孩似的，望向尹星桥的目光亮了几分，还带着小小的骄傲。
尹星桥被那直勾勾的目光烫了一下，装作若无其事偏头看向窗外：“那边的领导不找你麻烦？”
“当然找了，但我早有对策。”
丁皓一故意话说一半，想重新吸引着尹星桥的目光回到自己脸上，可后者却逃避似的不再扭头。
“你找借口说只是比拼对吧？”尹星桥语气淡淡的，听不出情绪。
“你怎么知道？”李斯嘉惊奇地说。
“……猜到了。”依着丁皓一的尿性，很难猜不出来这人会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也耍诈糊弄回去，“这种事情拿到台面上说太不体面，还容易上价值引起AO性别对立情绪，对方的领导带着自家的优秀队员出来炫耀，要是闹出性丑闻，以后两边就算结怨了，但倘若只是当作双方队员切磋不慎来处理，既能逃避处罚还能报复回去，也不至于伤了两方领导的和气。”
丁皓一：“没错，至于双方伤情不一致，只能说明他们技不如人，被揍得严重一点也是理所当然。”
李斯嘉点点头：“你俩在这方面还真是有默契。”
丁皓一：“哈哈哈我们配合起来一直都挺有默契的，是吧？”
尹星桥：“……”
尹星桥表示并不想和丁皓一脑回路一致。
车一路开回军区，李斯嘉和丁皓一把尹星桥的行李拿上楼，尹星桥开门让两个人拿着东西进了宿舍。若是平时，尹星桥是绝不可能让Alpha进自己宿舍的，但丁皓一不知道是不是才打了抑制剂，身上没有信息素的味道，而且他还想让李斯嘉留下来喝汤呢。
李斯嘉和丁皓一也都清楚，尹星桥的性格并不喜欢让人进入他的房间，于是自觉离开，只是迈出门的时候却被叫住。
“等等——”
两人同时回头。
尹星桥已经从厨房里拿出两个碗，“还有汤没喝呢。”
李斯嘉看着丁皓一，怔在原地，后者抿起唇想要掩饰自己的失落，还给了李斯嘉一个眼神，示意对方安心留下，然后识趣地推门离开了。
从尹星桥宿舍到自己宿舍短短两步的距离，丁皓一的脑子闪过了无数想法——
算了，早就猜到没我的份儿，尹星桥不生我气就算不错了，我还要什么汤啊。
可是真的好想喝啊，那么大一桶，不能分我一口吗！
无所谓，一碗汤而已，丁皓一你一点都不想喝，又不是没喝过，又不是不会煲。
尹星桥怎么这么不懂人情世故啊，我好歹也出了力，不给汤喝给口水喝还不行啊，旁若无人地招呼李斯嘉留下来喝汤，当我是空气啊！
算了，就让我孤独寂寞地离开，这都是我的命，苦涩的Alpha命……
“去哪？”
尹星桥的声音忽然打断了丁皓一内心的自怨自艾。
丁皓一正在开门的手猛地一僵，扭头去看尹星桥，只见他正扒拉着门框挑眉看着自己。
“……回家啊。”丁皓一弱弱地说，声音里的沮丧失落都快要溢出来了。
尹星桥皱皱眉，心道这人怎么这副表情，跟个委屈小媳妇似的，难道就因为刚才没夸他？
“不是说了喝汤吗？”
丁皓一觉得自己听错了：“……还有我的份儿？”
原本当然是没有的，那个保温瓶容量有限，统共就能装下两碗，乔可微算好了他和李斯嘉一人一碗，但是……
这人好歹使了牛劲儿，就算把自己那份儿赏他了吧，尹星桥想。
他明明心软了，嘴上却还是硬的：“不喝算了。”说罢就作势要关门。
“别别别别啊！”丁皓一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拽住门，“我喝！我当然喝！”
尹星桥松开拉上门的手，低声念了句“矫情。”
丁皓一完全没听见，跟在尹星桥后面屁颠屁颠进了屋，跟幼儿园小朋友似的在餐桌上端正坐下，这才发现只有两碗汤，“都给我们分了你喝啥？”
“橙汁儿。”尹星桥从冰箱里拿出他的常备橙汁给自己倒了一杯。
“你喝冰的？！”丁皓一问。
尹星桥灌了一口才回答：“就爱喝冰的，喝你的汤去。”
丁皓一：“……哦。”
“偶尔喝点没关系，但天已经冷起来了，还是少喝点冰的。”李斯嘉嘱咐道。
“好的，知道了。”尹星桥乖乖点头，喝完了那小半杯也没再续上。
丁皓一在心里叹口气，感叹着尹星桥的区别对待，不敢怒又不敢言，只好默默拿起汤勺，往嘴里喂汤，热乎乎的汤液流到胃里，暖意在全身蔓延，他的心也热乎起来，刚才的那些委屈失落不快也慢慢被驱散了。
两个人很快把汤喝完，丁皓一巴不得把碗舔干净，还主动洗了碗。
“需要我们帮你收拾吗？”李斯嘉看着几大箱的行李问。
“不用不用，我自己来就好。”尹星桥说。
“我看到你把那个乳胶枕带过来了，记得晒一下再用。”
“好。”尹星桥乖乖点头。
丁皓一闻言偷瞄了一眼那个塞在袋子里的枕头，星星图案刚好露出一角，他有点高兴，不枉他选了那么久。
“那我们先走啦，你好好休息。”李斯嘉说。
“你身体还没好，不用着急恢复训练，偶尔过来盯一盯就行。”丁皓一补充道。
“知道了，再见。”
当着丁皓一的面，尹星桥不太好意思跟李斯嘉说他从攻略上学来的话，只好干巴巴地说了再见。
不过他转念一想，反正都回军区了，每天都能和李斯嘉见面，也不用急于一时。
军区的日子总是简单又单调的，但这对尹星桥来说才是常态，虽然安嘉特批他不用参与训练，但他还是闲不住，第二天就往训练场跑，银汉的四个人在最前排做示范，带领清风的学员们练习格斗动作。
学员们一早就看见站在树下旁观训练的尹星桥，趁着休息时间纷纷跑过去跟他打招呼。
“尹教官！我们好想你啊！”
“对啊对啊！”
“尹教官你伤好了吗？”
被一群叽叽喳喳的小O包围，尹星桥脸上不自觉露出笑意，“已经快好了，我不在的时候有认真训练吗？”
“当然！”
“话倒是喊得响亮，希望这周考核的时候不要让我失望。”
“一定不会的！”班长张宁柠喊。
尹星桥注意到了他脸上的伤，在侧脸，应该是在地上摩擦出来的，面积占了小半个侧脸，他捏着张宁柠的下巴仔细瞧了瞧，“可能会留疤。”
脸上留下疤痕对Omega来说是大忌，但张宁柠只是不在意地摇摇头，“没事的尹教官，留疤就留疤，因为一道疤就看不上我的Alpha，我也看不上他。”
“你这孩子，”尹星桥被他逗笑，揉了揉他的头发，“我那里有去除疤痕的药膏，一会下训你来找我拿。”
“不用啦，斯嘉教官已经给我啦！”
学员们称呼教官一般都是用姓氏，只李斯嘉会被喊“斯嘉教官”，都是因为他看起来太温柔。
尹星桥望着仍站在训练场上给学员指导动作的李斯嘉，笑了一下，“那就好，他总是很贴心。”
“嗯嗯！”
“不过下次遇到这种情况，第一时间还是找教官，没有十足的把握不要自己解决，你们还在训练初期，一些强A对你们来说难度太大了。”
“知道了，那天也是意外，我们也没想到他们会真的动手，”张宁柠提起这件事来仍然心有余悸，“不过好在丁教官来得及时，尹教官你不知道，丁教官一拳就把打我的那个A鼻梁骨砸断了，可帅了！”
“对啊对啊！”其他学员应和道，“我爸从前在丁队长父亲手下待过，说丁队长从小就厌O，来之前我还一直担心他会针对我们来着，没想到丁队长这么霸气地替我们出头！”
“是吗……”尹星桥心想这人几个月前可还不是这副德行。
学员们叽叽喳喳又跟尹星桥说了一大堆，直到丁皓一那边吹了哨才结束。
尹星桥不知道丁皓一一直关注着树荫下的这一群Omega，还看见了尹星桥捏张宁柠的下巴，揉他的头发，此刻他只恨自己生错了性别。
下半场的训练分组进行，由四个教官各种带领学员进行格斗模拟，尹星桥一直坐在树下看着，这群小O倒真是没说谎，确实没偷懒。
训练快结束的时候，他去小卖部买了一瓶水，想着一会儿送给李斯嘉。回到场边的时候，丁皓一带的组提前结束训练，朝他所在的树荫走了过来。
丁皓一刚刚示范完，大量活动后信息素难免溢出，而尹星桥现在不能打抑制剂，对Alpha信息素的敏感度大大上升，被熏得连退几步。
“别靠我这么近。”
丁皓一顿时反应过来，立马擦干了脸上的汗，也挪开几步和尹星桥保持安全距离。
“不好意思，我下回一定注意。”丁皓一认真道歉。
尹星桥其实也没生气，只是被熏得很烦，不过看见丁皓一那道歉的认真架势，又开始怀疑是不是自己太冷脸，才导致对方如此放在心上。
他一时不知道该说什么，好在丁皓一好像料到他会冷脸不回应，自己就把话题带过去了。
“他们都很喜欢你，你不在的时候总念叨你呢。”丁皓一说。
尹星桥觉得这是恭维，于是也客气地回应，“他们刚才也说你替他们出头的样子很帅。”
“是吗？”丁皓一扭头，有点不太相信，这群小O平时见了他就躲，连招呼都不敢打，现在居然夸他帅！
“嗯，说原本以为你厌O，没想到并非如此。”尹星桥顿了一下，也偏头看了丁皓一一眼，“你那厌O的毛病好了啊？”
丁皓一被戳中硬伤，只能硬着头皮回答：“嗯…应该是吧，人总是会变的。”
特别是发现有些事情真的是身不由己。
就像Omega在生理上会因为Alpha的信息素而不可控制地失去自主权，违背自己的意愿。
就像他厌O25年却不可控制地爱上了尹星桥。
尹星桥再次偏头看着丁皓一，眉毛微微挑起：“没想到你人看着不太聪明，说出来的话还挺有道理。”
丁皓一：“？？？”
尹星桥看向训练场上正在吹解散号的李斯嘉，同时把手中的水瓶拧开一半，“上次你说让我找个人来……那什么我，我找到了。”
丁皓一：“啊？”
这么快？还是自己暴露了？不可能吧？
不等丁皓一问明白，尹星桥已经朝着刚刚结束训练的李斯嘉走去。
剩下丁皓一在风中凌乱，崩塌，破碎。
作者有话说第40章 破碎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