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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疑问 ...

  •   “嘭——”

      “报告!前方突然出现爆炸声,把这条路炸通了!”

      “快挖!”

      李斯嘉一直跟着挖掘队走在最前面,几个小时前,他的母亲和李卫风共同制定了营救计划,他们发现尹星桥和丁皓一所处的地下空间有一条未能修缮完成的路,这条路的上方在废墟范围外,不用大费周章清楚障碍,于是营救人员迅速展开挖掘,正当众人快要挖通之际,前方突然传来闷响,众人被巨大的冲击力震倒,然后发现路通了,硝烟阵阵弥漫出来。

      “快清理入口,准备进去救人!”

      “等等!看到人了!”

      “在哪!”李斯嘉不顾呛人的硝烟挤了进去,“人在哪!让我看看!”

      被炸通的洞口后是一方挺大的空间,离洞口不远处的墙后躺着一个人。

      李斯嘉立刻冲了过去,发现这个浑身脏污的人是尹星桥,他双眼紧闭,身体异常滚烫,李斯嘉还能闻见他身上浓厚的血腥味,“快拿担架!叫医护人员下来!”

      救援人员很快赶了过来,将尹星桥抬到担架上,Omega像是感觉到有人靠近,忽然开始在担架上挣扎,“别碰我……别碰”。

      救援人员被他的反应吓得措手不及,竟让尹星桥从担架上再次滚落下来。

      “星桥!尹星桥!”李斯嘉用力抱住昏迷中还在不断挣扎的Omega,“星桥你别怕!我们来救你了!”

      尹星桥整个人应激一般剧烈地颤抖,仿佛深陷恐惧梦魇中,无法清醒,李斯嘉几乎要箍不住他。

      安嘉很快赶了下来,只看尹星桥一眼便意识到发生了什么,“他发情了,快送医院!”

      “什么?”李斯嘉愣了一下。

      “这里的信息素浓得快要爆炸,典型的发情期症状。”

      李斯嘉闻不到信息素的气味,听到母亲的话忽然意识到什么,搬起尹星桥的头看了一眼他的后颈。

      尹星桥的后颈上此时此刻出现新旧两道伤痕,标记去除手术留下的疤痕上,还有一道新鲜的、仍在渗出血液的不规则血痕,像是被尖锐物品砸伤了。

      李斯嘉立刻去摸尹星桥的手掌,果不其然,发现了一块石头,上面还有残存血迹。

      “安指挥!另一名被困者在这儿!是昏迷状态!”

      李斯嘉看了眼不远处被放上担架的丁皓一,紧紧锁着眉。

      ——

      “患者尹星桥腺体处有外伤,左臂骨折,内脏因为爆炸冲击出血,已经做过手术,目前情况已经稳定下来。另一位叫丁皓一的患者右脚骨折,其他部位没什么大碍,过会儿就能醒了。”

      李斯嘉听到“情况稳定”四个字,心里的大石头终于落了下来,“那尹星桥大概什么时候能醒?”

      “这个不好说,主要是他曾经做过标记去除手术,腺体本就比正常的Omega脆弱,而他发情期出现强烈应激反应,导致腺体分泌信息素异常,他似乎又强行抑制,再加上腺体处的外伤,导致腺体严重受损,后续还需要进一步治疗,并且有较大可能会留下后遗症。”

      李斯嘉怔住了,医生的话还在继续:“有件事很奇怪,他的腺体上其实有临时标记的痕迹,按理来说如果注入信息素成功,他的腺体远不至于落得现在这个状况,但不知为什么,临时标记没有成功。”

      “医生,那后遗症……会是什么?”

      “轻则受孕困难,重则没办法再接受完全标记了,不过这还要看后续恢复效果,”医生叹了口气,语气里满是惋惜, “我们已经尽力了,但他毕竟做过两次腺体手术,功能很难恢复如初了。”

      李斯嘉的瞳孔颤了一下,过了半晌才想起来说“谢谢医生”。

      “保险起见,他这几天还是住在ICU进行观察。”

      李斯嘉轻轻点头,扭头透过ICU病房的玻璃窗看着尹星桥苍白的脸,一时间心乱如麻。

      尹星桥的伤很明显不是执行任务导致的,腺体的外伤,他手里的石头,发情期,还有那个未完成的临时标记。

      他们在里面到底发生了什么?

      丁皓一还没醒,现在根本弄不清楚,队里也还有一堆事要向上汇报,李斯嘉只好先把千头万绪搁置一旁,去联系了双方的父母通知两人情况。

      ——

      丁皓一醒来的时候已经已经是当天晚上,他没看见自己的腿因为受伤被悬吊在半空固定,睁开眼的下一秒就弹坐起来,晃醒了趴在他床边睡觉的刘思源。

      “啊——”

      韧带上传来的疼痛让他忍不住痛呼一声,然后不得不躺了下去,头也一阵发晕。

      刘思源被他这阵动静弄醒了,看见丁皓一已经睁开眼一阵惊喜,“队长你醒了!你怎么样?我去叫医生!”

      刘思源说完转身就跑,却被丁皓一一把拽住,“站住,我没事,尹星桥怎么样了?他被救出来了吗?受伤了吗?”

      说起这个刘思源就又挂上了一脸沮丧,忧心忡忡道:“小副队他情况不太好,现在还躺在ICU。”

      “ICU?!”

      “对啊,小副队伤得很重,做了两场手术。”

      丁皓一顾不得头晕,掀开被子就要下地,用来固定右腿的绳子被他一把拽断,刘思源被他这反应吓得一激灵,“队长你干嘛?”

      “我去看看他,他在哪里?”

      “你别着急啊,你的腿还不能下地,你等我去给你找个轮椅。”

      “哪那么多事!”丁皓一自己单脚跳着拿起了床边的拐杖,“用这个就行,快带我去!”

      “哦好!”

      刘思源立马搀住人往外走,门一开却看见了李斯嘉。

      “你醒了?”李斯嘉说,“不好好躺着,这是去哪?”

      “队长一醒就非闹着说要去看小副队。”刘思源说。

      李斯嘉眉头一挑,表情有几分耐人寻味,“先别去了,他父母刚刚过来了,正在跟李头儿闹呢。”

      谁料丁皓一态度却异常坚决,拖着刘思源就要往外走:“不行,我要去看看。”

      李斯嘉抬手一把堵住门,也很坚决:“你什么时候这么关心他了?”

      “我——”

      “他的伤跟你有关系对吧?”

      李斯嘉很少用这么强硬的姿态和人相处,语气甚至有些咄咄逼人,丁皓一都有些意外,但更多的还是惊慌无措:“我……我也不知道……”

      李斯嘉看了刘思源一眼,“你先去给队长买点饭,清淡点的,我有事跟他说。”

      刘思源看出两人之间有事,也不瞎掺和,立马就点头跑了。

      李斯嘉一把握住丁皓一的胳膊想把人带回病房,后者还在挣扎,被李斯嘉一句“进去再说”堵了回去。

      丁皓一被李斯嘉扶着坐回床上,李斯嘉还十分贴心地帮他把床摇起,让他坐得更舒服。

      “你不让我去,那跟我说说他到底什么情况总可以吧?”

      “现在知道着急了?”李斯嘉搬起丁皓一的伤腿,稳妥地放在床上,“你先跟我说清楚,到底发生了什么?”

      丁皓一愣了一下,然后烦躁地抱住脑袋,在头发上胡乱抓了几下。

      昏暗地下,橘子火山,尹星桥柔软的身体和烫得灼人的唇,还有他看向自己的,充满惊异和愤恨的眼神。

      记忆一幕幕闪回,丁皓一整个人像是回到了现场,整个人再次烧灼起来。

      “我……我也不知道怎么说。”

      “那就从头说,”李斯嘉想了想,先开口帮丁皓一理清楚头绪,“基地塌陷的时候,信号恢复了一瞬,当时我们让你们立刻撤离,你们听见了吗?”

      丁皓一顺着李斯嘉的提问回答:“听见了,但根本来不及,我选的那条路,从最开始就是陷阱,里面信号屏蔽,还有机关埋伏,你们提示的时候,我和尹星桥距离出口实在太远,地面也已经开始塌陷,我们想办法撑了一会,但最后还是掉到了地下,掉下去之后我们都晕了,醒过来的时候我发现我的右脚受伤,尹星桥的左臂也骨折了,但好在没有性命之忧。”

      “之后呢,到底发生了什么,星桥为什么会伤得那么重?”

      丁皓一说到这里脸色再次难看起来,话音里充满了懊恼,“一开始都还好好的,但尹星桥忽然就发情了,他随身携带的抑制剂都碎了,一开始我极力控制自己的信息素溢出,避免加剧他的发情症状,好等到救援,可是……可是他的信息素太浓了,我实在控制不住,他自己也很痛苦,我就提议给他打一个临时标记,最起码我们两个不用继续煎熬。”

      李斯嘉眉心一跳,“他答应了?”

      “没有,他发情之后整个人的状态都很奇怪,特别抗拒别人接近,也坚决不同意打临时标记,我就……”

      “你强迫他了?!”李斯嘉还是把心中最坏的猜想说了出来,他从知道尹星桥腺体上有过临时标记的痕迹时,就隐隐产生了这个想法,地底下就他们两个人,给尹星桥打临时标记的只能是丁皓一,虽然他心底并不相信丁皓一是这样的人,可他实在想不出能够让尹星桥自损腺体的其他原因。

      “我没有!”丁皓一也急了,“他一直不答应,我当时实在忍不下去了,就……就说了一些很难听的话,然后他突然就答应了……”丁皓一语气却不自觉弱了下去。

      “你说什么了?”李斯嘉脸色也变得难看起来,其实都不用问,凭他对丁皓一的了解,这个厌O症晚期在看到发情的Omega能说出什么难听的话都不奇怪。

      “我……我大概说了他矫情说他浪,明明已经被……标记过,还装什么贞洁之类的话……”

      “你这——”李斯嘉气得说不出话来,倒吸一口气,双手叉着腰在原地转了两圈。

      丁皓一这张嘴果然不让人失望。

      他听了这话都气得冒烟。

      “你这跟那些造他黄/谣的人有什么区别!就算他曾经被人标记过,难道一个有过标记经历的Omega便不配得到尊重吗?”

      丁皓一看李斯嘉这反应,心里更慌了,“这件事确实是我错了,我知道是我说得太难听了,可是他当时真的很奇怪,只是临时标记而已,我真想不明白他为什么那样!”

      李斯嘉不想听他解释:“然后呢?他明明答应了,为什么你没有打完临时标记?”

      “我咬的时候他一直抖,好像很害怕,我就看了他一眼,然后……”

      丁皓一说不下去了。

      “然后怎么了?你继续说啊!”

      “我……我……”丁皓一抱着脑袋,两只手快把头发揉成鸡窝,头埋得很低像是想找个洞钻进去,“我……哎呀——”丁皓一埋着头忽然喊了一嗓子,然后很小声得嘟囔了一句。

      “你说什么,大声点啊!”李斯嘉简直快要急死。

      丁皓一突然抬起头,抱着脑袋的手也拿下来,自暴自弃又喊了一嗓子:“啊——我亲他了!!”

      “什么?!”李斯嘉张着嘴,下巴都要惊掉了。

      “我说我亲他了!我亲他嘴了!你快别问了!”

      丁皓一说完往后一倒,抄起枕头就往脸上砸,然后把头死死蒙住。

      李斯嘉整个人都不好了,他虽然跟尹星桥相识时间不长,但尹星桥这个人性格并不复杂,他自尊心极强,骄傲不服输,平日里为了和军区的Alpha保持距离简直无所不用其极,在发情期让他和一个极度厌O的Alpha待在一起,简直就要了他的命,可丁皓一居然还说亲了他!

      “你——你这是什么意思,我真的——”李斯嘉这次是真气着了,一向温文尔雅的人都语无伦次起来,他一把夺走了丁皓一压在脑袋上的枕头,“你不是厌O吗,你亲他干什么!”

      “我也不知道啊!”丁皓一整张脸都红了,又羞又臊,又气又躁,“我真不知道我当时脑子是怎么了,我反应过来的时候他已经一巴掌甩在我脸上了!”

      “那你还要怎么样?”李斯嘉简直要气笑了,“打你都打不清醒你才满意吗?”

      “我不是这个意思!我就是真不知道当时是怎么了,我当时——”

      脑海里一遍遍重播他亲吻尹星桥的画面,可他完全不知道要怎样描述自己当时的感受,那是他从未有过的感受,简直就像是……失控。

      对,失控。

      “我当时就莫名其妙地失控了,好像脑子也不是我的脑子,嘴也不是我的嘴!”

      李斯嘉脸色已经变得铁青,“丁皓一,你知不知道你现在说的话有多渣?你口口声声说你厌O,自诩道德高尚,却一边嘲讽侮辱尹星桥一边对他……性/骚扰,还说这一切你都无法控制?你这些话跟你最讨厌的那些流氓渣男甚至是□□犯有什么区别!”

      “我——”

      丁皓一简直无可辩驳。

      “我终于知道他为什么要自损腺体了,难怪他会冒着生命危险也要炸开那条路——”

      “你说什么?!”丁皓一突然打断了李斯嘉,“他自损腺体?他怎么了?到底受了什么伤?”

      “你不知道?”李斯嘉气极反笑,“尹星桥用石头砸烂了自己的腺体,而且因为发情期情绪过于激动,他的腺体功能受损,再加上他从前就接受过标记去除手术,他以后不论恢复得多好,都会留下后遗症!”

      丁皓一的脸色唰地一下白了。

      自损腺体?

      他怎么会……决绝到这种地步。

      “什么后遗症?”丁皓一自己都没有意识到自己的声音在颤抖。

      “医生说轻则受孕困难,重则无法再接受标记,丁皓一,你知不知道这对一个Omega来说意味着什么?”

      为什么?

      李斯嘉的声音还在耳边回荡,可他根本听不清。

      他到底为什么要这样做?

      不管是拒绝临时标记,还是自损腺体,明明都完全没有必要。

      摆姿态装贞洁做到这种份上,伤害得完全是自己,就算是正常人也不可能像他这样送死,更何况是尹星桥明明是情史泛滥的人,就算洗心革面也不至于到如此地步。

      “皓一,我实在想不明白你为什么会如此厌恶他,且不说星桥入队以来从未主动冒犯过你,更没有做过任何伤天害理或是触碰你道德底线的事情,你平日里明明也不是这样的人,怎么碰到他就恶劣成这样,而且你们最近的关系明明已经好转,你——”李斯嘉话音一顿,几度斟酌最后还是把心里的话一字一句说出口,“你这次真的太过分了,如果我是尹星桥,我不可能原谅你。”

      丁皓一没再接话,脸色很差,紧蹙着眉不知道在想什么,李斯嘉看了他一眼,丢下一句“你自己好好想想吧”,随后离开了病房。

      李斯嘉的话长久地在丁皓一脑子里回响,他睁眼闭眼都是尹星桥在地底的每一个反应和每一个动作,尤其是……自己唇上曾有过的灼烫温度。刘思源送来的饭他也吃不下去,就这么在病床上硬挺着到了凌晨,他还是忍不住离开了病房,拄着拐杖去了ICU。

      重症监护病房灯火长明,夜深了,尹星桥的家属都已经离开,丁皓一透过玻璃看见了脸色苍白的尹星桥。

      他躺在那里一动不动,连呼吸的起伏都不见,像是一具冰冷的,毫无生气的躯体,早已不复昨夜灼人的火热,也卸去了他惯有的嚣张,唯有紧抿的薄唇还在彰显着他的倔强。

      估计是怕碰到伤口,尹星桥没有穿上衣,丁皓一能看见他腹部裹满了纱布,左臂上打了石膏,还有脖子上的纱布,上面还能看见洇出的淡淡血迹。

      自残腺体。

      对A和O来说,那是和心脏一样致命的部位,腺体甚至远比心脏敏感。

      那得多疼啊。

      丁皓一想起自己齿间没入尹星桥后颈皮肤的那一瞬,尹星桥抖得他几乎咬不住。

      应该是很疼很疼的吧,那为什么还要自己伤害自己?

      丁皓一忽然又想起来,不管天气多热,尹星桥总是把衬衣扣子扣得很紧,彻底盖住腺体。

      还有那三倍剂量的抑制剂,拒A于千里之外的态度。

      太奇怪了。

      尹星桥的反应太不正常了,丁皓一没吃过猪肉也见过猪跑,正常的Omega发情虽然也会伴随痛苦,但更多地是寻求Alpha信息素安抚,可尹星桥太抗拒了。

      不对,那不是抗拒,尹星桥的反应更像是应激。

      丁皓一忽然想起了那句“离我远点儿,我A冷淡”。

      难道尹星桥真的得了什么无法靠近Alpha信息素的病症?

      那他为什么从不解释?

      那天晚上,丁皓一拄着拐杖在ICU病房前盯着尹星桥看了很久,直到天光渐明,他才离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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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0章 疑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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