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掰弯大小姐后》巴特芙莱

5、第 5 章

　　车窗外汽车轰鸣，正值晚高峰的马路上堵得水泄不通。

　　黑色保姆车上，司机打着方向盘，眼睛时不时瞥向后视镜里两位姑娘。

　　黎曼眼眸微闭脸上满是倦色，黑色长裙换成简约的白T长裤。在她旁边，是蜷着身体熟睡过去的温朝野。

　　她原本的校裙被黎曼扔进大海，取而代之是一件洗得发白的短袖，是她上船前穿的衣服。

　　车子忽然晃动，黎曼睁眼看了看外面，又将视线放在了温朝野身上。

　　“抱歉小姐，刚才跑过去一只猫。”

　　从喧嚣的马路驶进静谧的庄园大道，黎家别墅在路的尽头。

　　“没事...”

　　黎曼推了推熟睡的女孩，想起司机口中的猫，当眼神再次落到身边女孩时，她竟然觉得此刻她的睡姿很像一只小猫。

　　头发因为长途颠簸而凌乱，黎曼怕热，司机特意将车上冷气开足，导致女孩靠在窗边，双手缠绕自己的身体，腿也不自觉靠在一侧。

　　带她回家这个选择，无论对错她都入局。

　　结果好坏就看她自己如何应对了。

　　窗外景色不断倒退，黎曼安静了下来，瞳孔里逐渐显现那栋熟悉的庄园。

　　黎家是商贾家族，从古至今算来，黎永诚是第五代经商。

　　在这繁茂程度攀比首都的栾城，黎家不仅站稳脚跟还稳坐前三，这已足够说明她父亲手段强于祖辈。

　　昨夜窥视面具后真相，黎曼才觉得自己所拥有的一切都是腐败造就辉煌。
　　十八年，她第一次觉得疼爱自己的父亲是如此陌生。

　　今后该怎么面对？

　　“小姐。”

　　车门从外打开，抬眼望去是一扇高耸的大门。

　　它敞开着，像大张的兽口馋食世间万物。

　　“这是哪里？”

　　或许是感知，没等黎曼再次催促，温朝野醒了过来，她睡眼惺忪，无知地打量周边环境，“姐姐...”

　　“这是你之后的家。”

　　循着声音的地方看去，黑夜中，黎曼身后的琉璃灯刺眼，温朝野看到了她向自己伸来的手。
　　纤细，白的耀眼。

　　“谢谢。”

　　发凉的手指触碰到温暖，温朝野心下惊恐想要躲开，谁知下一秒就被人抓住并扣在掌心，对上黎曼平静的眼，她看到她的笑意。

　　帷幕拉开，戏开始上演。

　　璀璨灯光下，比教室还大一倍的客厅明亮奢华，温朝野瞧见了款步而来的妇人，高雅从容，一袭青白旗袍勾勒雍容姿态。

　　“这是我妈。”

　　船上发生的大概，刘琳已经明白。
　　她拉过温朝野的手，脸上堆着笑，“老爷跟我说过你，小可怜今后这儿就是你家了，伯母希望你能快乐成长！”

　　女孩小小的身体被揽进怀里，感受妇人传递的暖意，温朝野不知所措而不敢动，眼睛频频望向旁边的黎曼。

　　“伯母...”

　　“妈，你都把人吓着了！”

　　手腕被人扼住，下一秒她就全身而退站在了黎曼身后，熟悉的气味在鼻尖扑朔迷离，温朝野莫名安心下来。

　　“我也是太激动了嘛！”
　　“朝野的房间就在你对面，以后你得好好照顾妹妹！”

　　刘琳手指刮了黎曼鼻尖，溺爱不言而喻，连角落的温朝野也分到了一些爱意，眼底生羡。

　　——

　　“带朝野上去吧，奔波了一天肯定吃不消。”

　　刘琳拉着温朝野聊了些话题，等瞧见自家女儿脸上不满后才收住嘴。

　　话落，也不管她叫喊，黎曼二话不说拉着人就跑上楼。

　　等温朝野回过神来的时候，她人已经坐在了沙发上，入目是一片蔚蓝，以及换了身衣服的黎曼。

　　蓝色锻料裁成贴身的衣物，黎曼面无表情站在门前。

　　“姐姐。”

　　紧张让她大腿两侧的手握紧，身体也往后靠了靠。

　　少女的动作全然映在黎曼眸底，她缓了脸色，轻声开口，“我妈妈一直这样，你别害怕。”

　　“不...”

　　温朝野摇头。

　　“那你紧张什么？”

　　黎曼很自然坐在她身边，转头，一双眼盯着她看，仿佛要洞察她内心真实的想法。

　　“我从没有看过这么豪华的房子，有点紧张。”

　　“.....”

　　这个回答确实很真实，真实到黎曼一下子想不出怎么回答。

　　也是，想要17岁的小孩子有什么想法，倒也是一种为难，就是不知道在船上教她的那些她明白了没有。

　　“慢慢就会习惯。”

　　她推手向前伸了个拦腰，继续说：“家里一切都是我爸爸的战利品，是他做生意换来的。”

　　‘生意’两字咬的深，一瞬间，温朝野被拉回那个深夜。

　　“...姐姐，你相信叔叔会做那种事吗？”

　　温朝野望着自己的脚，上面的毛拖很柔软，“如果是真的，我们要该怎么做？”

　　“......”

　　沙发上的人没说话，换了个姿势陷在里面，眼睛放空。

　　在轮船上，黎曼只跟温朝野说了要调查“公益”背后的真相，至于要怎么做，说实话，她自己也没有想好。

　　不过无论如何，她只能先在自己父亲身上查起。

　　“你先在家安置下来吧，等我爸回来你不要露出马脚。”

　　“好。”

　　温朝野回答完，房间陷入一种诡异地安静，黎曼没再开口，她也不敢说话。

　　窗外蝉鸣越发清晰，空调外机的声音在耳边运作，温朝野有些坐不下去，大腿上的手摩挲着来取得一点放松。

　　她要怎么跟黎曼说离开？

　　黎曼这么久不说话，是不是睡着了？

　　还有，她今晚应该睡哪里？

　　“对了，你叫什么名字？”

　　背后冷不丁一句话飘来，吓得温朝野坐直身，刚才的无措消失殆尽，她都忘了黎曼问了什么。

　　“什...什么？”

　　她像个机器人脑袋僵硬地转去看黎曼，却不知一抹清香就弥漫鼻尖，下一秒，那人清秀的脸出现在眼前，甚至发丝还略过自己的唇角。

　　“啊！...”

　　温朝野惊呼一声，条件反射般身体向后倒去，一个不稳就摔得她尾巴骨生疼，眼睛冒金豆。

　　“我有这么吓人吗？”

　　沙发上的黎曼忍住笑意，心上的阴翳也散了些，她好整以暇翘起二郎腿，手撑着脸，有些玩味地看着地上的女孩：

　　“我是问，你叫什么名字？”

　　她一字一句问着刚才的问题，完全没有恶作剧后的愧疚。

　　说来也好笑，碰面到现在双方都没有打过正式招呼，她竟然就将人带回家了。

　　“...我叫温朝野，朝阳的朝，野生的野。”

　　也可以是野蛮的野。

　　黎曼不经意挑眉，点头表示明白，“黎曼，曼妙的曼。”

　　卧室安静地将她的话扩得明明白白，她介绍自己时的腔调果断自傲，即使有意模仿温朝野，开口时立即喧宾夺主，自持有理。

　　反观地上的女孩，明知对方在开自己玩笑，她也没法反驳，转过滚烫的脸连连夸姐姐的名字很好听。

　　“起来吧！”

　　忽然，面前人带起一阵风，温朝野又见到了那一截碧玉。

　　“我带你去卧室，你总不能连睡觉都跟着我。”

　　——

　　如若说温朝野十七岁之前的生活是一株随风飘摇的野草，那么在遇见黎曼之后，这株野草也有了被庇护的瞬间。

　　夏日的风燥热，吹在人身上只觉得烦闷。

　　距离温朝野住进黎家别墅，也过去一周时间。

　　黎永诚还在“天使一号”，期间跟家里联系过一次，提及温朝野他也只是让妻女要好好照顾之外并没有说其它。

　　当时待在客厅里的两人面面相觑，各自脸上带了些心虚，黎曼草草应了几句瞟向对面沉默的女孩。

　　无人知在最熟睡的夜里，三楼中间最紧闭的黎家主书房曾被‘小偷’潜入，试图寻到一丝蛛丝马迹。

　　可惜书房除了她们看不懂的公司数据，连提到世安慈善的眉目都没有。

　　“或许叔叔并不是我们想到那样，他没有做坏事。”

　　一片漆黑中，温朝野的眸子忽然亮起来，试图说服黎曼的话在顺着后者目光看去时结束。

　　在角落的柜子里，放置一个通体黑色密码箱。

　　箱子不大，跟黎曼的化妆箱差不多。

　　“你说那里面有没有我们想要的东西？”

　　不知道哪里的冷风吹来，黎曼已经站在保险箱面前，落后的温朝野跟了上去。

　　窗外的月光过分明亮，洒了一地板冷色，两人稍稍往旁边逃离，任由密码箱的模样由模糊变清晰。

　　黎曼没说话，一双眼紧盯着面前的物体，脑细胞却活跃寻找箱子的密码。

　　身后的温朝野不敢动，也不敢打扰沉思的黎曼。

　　她抬头去看月亮，发现挂在夜空的是一抹月牙，因为屋檐的遮挡只能看到最上面的尖尖。

　　为什么仅仅是月牙就能照亮一隅阴暗？

　　想起村里的月亮，温朝野笑自己愚蠢，明明在广阔的乡村，月亮不也是这么亮的吗？

　　“你...”

　　感受到身旁人莫名的情绪显露，思考事情的黎曼看了她一眼，不等她询问，某种声音轻微入耳，她的动作顿时僵硬起来。

　　“挞..挞..”

　　声响由远至近，逐渐清晰，直到听出门那边传来的是脚步声，黎曼才大惊拉过温朝野的手躲起来，还不忘一手捂住她的嘴巴。

　　“！”

　　“啪！”

　　书房门被推开，明亮的灯光让空间毫无遗漏的显现在眼前，刘琳身穿睡衣握着门把手，睡眼惺忪打量传出怪声来的地方。

　　“奇怪，明明在楼下就听到声音，怎么上来就没有了？”

　　女人声音带着懒散，为以防万一她抬脚就往屋里走来，等瞧见四处真没有奇怪的东西外才松口气，自己拍自己胸脯：

　　“可能真是听错了...”

　　话语随着黑暗再次侵袭而隔绝在外，那带来惊吓的脚步声也消失。

　　空中，随着那枚月牙露出的角度更大，散出的冷色让刚安静下来的书房愈发悄无声息，令躲藏人的呼吸都万分小心。

　　“姐姐...”

　　书桌下，感受到唇上的手掌松开，温朝野下意识喊了黎曼一声，想转身看她的动作却因空间狭小而放弃。

　　黎曼没有回答，心里除了没被发现的庆幸外，还有一种莫名不安的预感。

　　刚才她妈妈说话的时候，手指还特意敲了敲桌面...

　　或许已经知道她们藏在了这里。

　　敲打，也可能是一种告诫。

　　黎曼站起身，望向门口的眼神黯淡呆滞，全然不知自己用力抓着的是温朝野的手臂，更没看女孩吃痛却装没事的脸。

　　“我们太粗心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