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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1、羡慕 ...

  •   李麟川总是喜欢在公司的天台上这样站着吹风。

      过去都是边吹边抽着烟,一根一根,抽到脑袋发飘眼前晃晃悠悠,一根也不剩才算过瘾。

      但今天不同,他手上捏着烟,放到嘴边无数次又拿开,愁眉不展跟这根皱巴巴的小棍较劲了不知道多久,电梯叮的到达,徐文野出来对他挥了挥手。

      “最近在戒烟吗?”

      李麟川犹豫再三,还是把烟插回了烟盒里,连同他存留的最后一个打火机一起丢进旁边的垃圾桶,而后深深叹气,无精打采的大型犬重新趴回围栏上。

      “我以为和悠里聊聊会让你心情好一些。”

      烟盒躺进了让人意外的地方,徐文野看看垃圾箱,再看看印象里重度尼古丁依赖的老烟枪,把手里新买的一盒正要递给他的香烟放回了口袋,改从另外的兜里摸出一支儿童乳酪棒递过去。

      “看你心情不太好的样子离开,他还以为说错了什么话。”

      “没……不是,怎么可能……是我没脑子,我、……唉。”

      一想起自己刚刚做过的缺德事,李麟川更沮丧了。

      如果安藤没有和他说那番话,那他的自责可能只来源于自己哪壶不开提哪壶,可是听完了意料之外的肺腑之言,他又成了另一种心情。

      李麟川虽然在感情上没什么经验,但他也不傻,况且但凡是个脑袋里有一撮以上智商的人都能轻易看得出来,安藤还是爱着金铭宇的。

      即便是受过那样的伤害,即便是付出了那样惨痛的代价,他也没说金铭宇一句不好,全世界都在替他恨金铭宇的时候,唯独他自己甚至不觉得金铭宇有多错,有多对不起他,那该是怎样深刻复杂的感情,旁人没有资格评判。

      明明还有爱,还要从别人身上闻到他的味道,自己种种换位思考后实觉称得上挑衅的言行,他若无其事般忍受时,心中是什么滋味呢?

      李麟川越想越后悔,越想越替他悠里哥憋屈,哥们为你掏心窝子,你掏哥们肺管子,杀人都不过头点地,这干的叫什么事!

      “有些事过去就是过去了,反复回味伤心没有意义,在这一点上,悠里一直做得非常好。”

      徐文野摸摸他的脑袋宽慰。可大小孩仍然愁眉苦脸,含着奶酪棒叹了口奶酪味的气,他歪头看着旁边徐文野被风吹乱的及肩发,心中还是五味杂陈。

      他托着脸颊伤感的在心中默默感慨,到天台上来之前,这头金发是那么的平静柔顺,可一上来,随便被风一吹就散了,一缕一缕的飘飘荡荡,缠缠绕绕,剪不断理还乱,多应景呢,和我的心情咋就这么如出一辙呢?

      不过这一头长发是啥时候留起来的?

      李麟川感慨到一半,就分心在意起了这事来。

      他想起之前徐文野一直是一头利落的短发,只短不长,顶多及眉,棕黑柔亮,从不染烫,特别衬他的沉稳。

      也没注意是从什么时候开始的,他的头发悄无声息的越留越长,到现在已经有了过肩的架势了,前阵子他还还破天荒的把这一头长□□成了相当打眼的浅金色,虽说他本就是混血,这颜色异域风情,和他搭得不得了,但实在不像他一贯低调的做派。

      李麟川想着就随口一问,“哥,你为啥要留长发啊?”

      一句话问得正在望天的徐文野转过神,捋了捋自己长度可观的头发勾起笑唇,摇摇头一副甜蜜又苦恼的样子。

      “因为家里的小朋友特别喜欢抓人头发,谁的头发比较长就抓谁的。”

      “……这样啊。那漂了也是这个原因吗?”

      “嗯哼。前段时间延羿不是因为工作染了新发色吗,小朋友又开始对他的头发感兴趣了,所以我就去褪了个色,想着更夸张的颜色应该能把她的注意力拉回来。果不其然,还挺奏效的。”

      徐文野捏着有点干枯的发尾,无所谓的晃悠两下又拨到肩后,“就是干枯得实在不好打理,等她这个习惯纠正过来,剪了重新留吧。”

      淦,什么羡煞旁人的神仙眷侣,淦。

      一口酸噎的狗粮咽下去,李麟川再一次追悔莫及,恶狠狠在心里骂了自己句真多嘴,都为情所困成这样了,找这刺激是图什么受的。

      而且这一提孩子,他又想起自己的麻烦了。

      李麟川把手插回衣兜,不动声色的摸摸自己的肚子,又万分惆怅的叹了口气。

      目前有□□的腹肌撑着,这里还没什么明显的弧度,可顶多再过一个月,估计就会像吹气球一样鼓起来,而且天气已经越来越暖和了,衣服也穿得越来越少,等到了藏不住的时候该怎么办呢?要拿什么理由扯谎才能糊弄得住其他人呢?

      吃太多了?练腹肌走火入魔九九归一了?神功大成真气膨胀了?还是肚子里长了个瘤子,十个月的时候要切一下?

      无论如何都得想出个好办法来保护他才行啊,李麟川坚定的想着,又拿手指头尖戳戳自己的肚皮,就当作和里面的小不点击了个鼓舞士气的掌。

      其实即便是事情变成现在这样,即便是感情面临着前所未有的动摇,他也没有想过放弃这个小孩,一瞬间的迟疑都没有过,他也愿意承担任何后果,或是付出任何代价。

      因为这个小孩不只有金铭宇的一部分,也有他自己的一部分,这是一个微小的、因他才得以存在、也必须和他共同存在的,二分之一的他。只要一想到这样的意义,他就更难以选择放弃,就好像如果他放弃了这个小孩,同样也放弃了当年那个在大巴车后奔跑的自己。

      他这辈子,无论如何也不想亲自坐上那辆车。

      可是理想很丰满,现实二两半,不到万事俱备的程度,决心最不值钱。

      李麟川觉着以自己的经验和智商,给这种事出个万全的主意简直是异想天开,所以他必须想点别的办法,比如旁敲侧击一下眼前的过来人,套点实践经验出来用用。

      “我记得延羿之前……好像停了挺久的工作吧?”

      “嗯,大概停了有一年左右。”

      “我记得他是偶像出身的呢,他们是不是不让恋爱,得……得赔违约金啥的……”

      “当然了,合约里白纸黑字,肯定是要赔的。”

      “那,当时赔了多少啊?”

      “几百,几千?大概吧,我没过问。”

      这两个让李麟川心头一震的数目,从这位背景神秘的贵公子嘴里脱口得相当轻松,轻松得仿佛只是个语气词,许是因为这样的价码对于徐文野来说,也就约等于抽屉里两块戴腻歪的手表。

      李麟川这才幡然醒悟,原来这就是打工人和追梦人最本质的区别,我心匪石不可转的底气可是真金白银,是停下脚步也有退路,他和自由之间的距离是穷,是没钱也没本事,而不是够不够轴而已。

      爱也没得,钱也没得,扯什么决心,鬼扯!

      蔫巴大型犬这下更蔫巴了,恹恹的挂在栏杆上,苦恼得眉毛差点要系成一团。

      “怎么还是愁眉苦脸的,不然给你讲点开心的事?”

      徐文野努力思考了一会儿,突然灵光一闪,拍上李麟川的肩膀,“其实金铭宇的鼻子不是假的,当初悠里那一拳打歪了,没打断。”

      不想这话一出口,李麟川非但没有展露出他想象中的欣喜,反而惊慌的握住了他的手腕,“哥,答应我!这事你千万别告诉卓一……!!”

      “什么事千万别告诉我啊?”

      相当不合时宜的一嗓子过来吓了李麟川个激灵,下意识摸了摸自己的鼻梁赶紧收了声。

      好家伙,说曹操曹操到。俩人正说着话,两天没见人影的卓一不知道什么时候也上来了,神清气爽春光满面,活像刚捡了天上掉下来的钱,乐得咧个嘴大口喝风,顺嗓子眼差点能看见中午饭。

      “虽然你又有事不告诉我,但我呢,不计前嫌,有件大事要先告诉你。”

      卓一装模作样的把手插进口袋站定,挺直了腰杆清清嗓子,“哥们打入敌军内部了。”

      俩哥哥听完互相看了一眼,又看回他,没接着往下问,急得卓一又清了清嗓子,“怎么打入的不好奇吗?”

      好像确实不太好奇。

      卓一说完,俩人一个抱起胳膊,一个插起裤兜,干看着他就不接话,谁也不给孩子个台阶下。

      到底还是卓一自己没沉住气嘁了一声,心想着成熟男人犯不上和这俩没眼力见的一般见识,于是自顾自的四十五度假装仰望起了天空,故作风轻云淡。

      “我……”

      “——みなさん!听说了吗!卓君恋爱咯——!”
      (大家)

      半句话刚到嘴边,不巧刚在楼下听完一手消息的安藤悠里也上来了,银光闪闪的脑袋刚从电梯里伸出来,就拉开了嗓门兴奋的嚷嚷。

      气得卓一直跺脚,扭头就跟他对着嚷嚷起来。

      “你能不能让我自己说?!”

      “恋爱对象是金铭宇的助理哦——”

      安藤笑嘻嘻拉着长音,气得卓一咬牙切齿,目露凶光,气急败坏的撸起袖子冲着他大步过去。

      银毛脑袋见状顿感大事不妙,赶紧缩回电梯里啪啪狂按关门键,可惜为时已晚。

      千钧一发之际,卓一一把扒住了电梯门,面目狰狞的对着门缝冷笑两声,待门重新打开时缓缓走进了电梯间,只留下一个凶残的背影。

      还站在原地的徐文野和李麟川则默契的一起转过身去,捂住了自己的耳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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