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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剑阁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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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所以你是说……”乐时景他亲娘,定海峰客卿长老乐映竹轻呷一口茶水,露出思索的神情,“阿月做了个有些特殊的梦,梦醒后剑术精进,还让你帮她找一个人?”
她长相清冷出尘,容姿如玉,乐时景眉眼间的凌厉与她如出一辙。
“咳。”乐时景神色不太自然,清了清嗓子纠正她,“谁跟你说是她了,我都说了是我一个朋友。”
乐映竹扫他一眼,神色淡然:“天剑门除了阿月,你还有其他朋友?”
乐时景:“……”
他有些别扭地说,“谁说我没有?况且我跟她也算不上朋友。”
“哦?”乐映竹浅笑问他,“那你们算什么关系?”
乐时景双手环胸挑眉:“冤家对头,练剑对手。”
“哦。”乐映竹放下茶杯,“我还听说,你今日在演武场惨败……”
“我赢她八百三十一回的时候你怎么不听说?”乐时景“啧”了一声,“反正不是她,你有没有想法?”
乐映竹眼中闪过一丝笑意:“有些,她梦见的是男是女?”
“男的。”乐时景掏出那张画,“虽然画的什么也看不出来,但你参考参考。”
乐映竹看着那张惨不忍睹的画,居然“扑哧”一声笑了出来:“这一看就是跟她娘一脉相承的画技,你还说不是阿月?”
乐时景有些恼怒:“你就不能装没看出来吗?”
“知道你和她娘伉俪情深,是天底下最好的姐妹,先干正事行不行?”
“没大没小。”乐映竹剜了他一眼,这才端详起这幅画,“修仙之人讲缘,这梦若对她有益,就是她的仙缘。”
“剑法是,人也是。”
她若有所思,“这人说不定……便是她未来的命定之人。”
乐时景觉得荒谬:“什么?”
乐映竹端起画像,跟他比对,有些遗憾地轻叹一口气:“怎么看也不像你啊。”
乐时景抽了抽嘴角:“……那可真是谢谢了。”
“我要是长得像这玩意……”
乐映竹淡淡地说:“将来阿月就会被个长得像这玩意的人拐走。”
乐时景不说话了。
“哎。”乐映竹望向窗外,幽幽开口,“到时候那人跟着她来定海峰倒还好,若是她要跟着人走,往后,你们各有仙缘,也不知道百来年能不能见上一回。”
乐时景:“……”
他盯着那幅画嘀咕一声,“硬要说……谁还不是一个鼻子两只眼啊。”
乐映竹饶有兴致看他:“现在觉得有几分像你了?”
乐时景把头扭开:“不像。”
他拎着画卷出门,乐映竹叫住他:“做什么去?”
乐时景回头,神色不善:“找赵管事。”
“赵管事?”乐映竹想起那位胖乎乎的和善管事,反应过来,皱眉警告他,“你不能因为他长得像颗卤蛋,就无缘无故找人麻烦。”
“谁说我要找他麻烦了。”乐时景抱着剑,“他是天剑门后勤总管,仙凡两界都认识不少人,我让老赵帮忙问问,能不能认出画上的人。”
“回来。”乐映竹又叫住他,“就凭那张画,谁能找得出人来?”
乐时景有些烦躁:“那你说怎么办?”
“何必着急?你如今知道的也不多,不如再问问阿月。”乐映竹提醒他,“别让她用画的,问细节。那人年岁多大,长相特征,衣着打扮,用什么兵器,功法路数,还有梦里他做了什么,你也好有所应对。”
“哦。”乐时景总算反应过来,“不对,我应对什么?”
乐映竹似笑非笑看他。
“你……”乐时景心虚避开她的视线,“我走了,莫名其妙。”
“呵。”乐映竹轻笑摇头,“还不承认。”
……
“江元月!”乐时景找到江元月的时候,她正在剑阁翻书。
——她记得梦里自己用的剑招,似乎有不少是出自天剑山剑阁。
两相对比,江元月终于确定,这梦肯定有古怪。
有好几招剑术,她分明还没学过,现在却已经会了。
她虽然天资不错,也自诩剑道天才,但也没到翻过一遍秘籍就能使出剑招的地步。
这些剑术,就像是她耗费了许多时间修炼,深深印刻在了记忆里,稍一练习就又捡了起来。
江元月攥紧手中的秘籍出神。
天底下什么东西都会骗人,但剑术不会,剑术不会就是不会。
她身上不可能平白无故多出这么多练剑的记忆,难道说……那不只是个梦。
她当真经历了梦里的一切,只是在被魔尊一剑穿心之后,没有死,反倒重回了现在。
江元月神游天外,乐时景一连叫了她几声都没反应过来。
“喂——”乐时景忍无可忍,伸手弹她的额头,江元月才猛地反应过来,伸手接招。
乐时景看她手中捏着秘籍,以两指为剑,起了兴致:“新学的剑招?试试。”
他也空手压上,以指为剑,直指她眉心。
“你……”江元月无奈,空手和他过了两招,乐时景忽然把她手中的书盖在她脸上,反手扣住她的手腕。
江元月眼前黑了一瞬,额头骤然一痛——这家伙居然结结实实给了她一个脑瓜崩!
秘籍飞起,江元月吃力后仰,身后却没有书架拦着,眼看就要倒下去,乐时景赶紧伸手拉她。
江元月握住他的手腕,手上用力一扯将他拽来,反手一记肘击打在他肚子上,把他当垫背的。
“咚”一声,两人一起倒下去,扬起一地烟尘。
“唔!”乐时景被她压在身下,捂着肚子闷哼一声,“你下手也太狠了吧!”
“活该!”江元月挣扎着爬起来,这会儿什么梦什么重生都抛之脑后了,揪着他的衣领就要还他一个脑瓜崩。
乐时景伸手拦住,冲她挑眉:“你报复心是不是太重了点?刚刚你分明能站稳的,非要把我也扯下来……”
“我乐意。”江元月揪着他的衣领朝他伸手,“我偏要以牙还牙,老实点!把头伸出来!”
“我不。”乐时景笑着闪躲,也不在意她扯着自己的衣领,“我弹你一下,你给我一手肘,也差不多两清了吧。”
他顾左右而言他,“咳咳,这剑阁多久没打扫了,这么多灰……”
“呵。”
两人头顶传来一声冷笑。
江元月跟乐时景一齐抬头,对上一张皱巴巴的老脸。
看守剑阁的齐老冷笑一声:“好热闹啊。”
“忘了剑阁的规矩?”
江元月赶紧松开乐时景的领子站起来,对他行礼:“齐长老。”
“没忘。”乐时景也不急着站直,盘腿坐起理了理衣领,笑着说,“剑阁不许械斗,我们又没拔剑。”
齐老气得吹胡子:“不拔剑就能随意胡闹吗!”
“我……”乐时景还要开口,江元月伸手按住了他的嘴。
“我们知道错了,齐长老。”江元月可怜兮兮地低头,“下次肯定不了,就饶我们这回吧?”
“你们俩!”齐老忍不住指了指他们,“从小就折腾!那不许在剑阁械斗的规矩就是为了你俩添的!除了你俩,平常弟子,谁敢在有这么多经文典籍的地方大打出手啊?”
江元月心虚地别开视线:“那时候小,不懂事嘛。”
乐时景被她捂着嘴,说不了话,只笑,显然是没在反省。
“现在懂事了吗?”齐老指着他们身后倒了一片的书籍,“把这儿收拾干净,不许有一点灰,不然我找你俩娘去!我躺在你们定海峰门前蹬腿!”
“是、是。”江元月乖乖应下,“我们肯定收拾干净。”
齐老这才顺了口气,语重心长交代他们:“好好的,稳重些,你俩都到了能成婚的年纪了,还这般胡闹。”
乐时景这下不笑了。
他想起他娘说的,江元月将来要跟那颗卤蛋成亲的事。
好不容易哄走了齐老,江元月这才松开乐时景那张惯会惹事的嘴。
他没第一时间出声,安静得反常。
江元月回头看他,有些奇怪:“你怎么了?”
乐时景盯着她,她刚刚跟他打了一架,脑后挽的发髻变得松松垮垮,脸上还沾了灰,杏眼微圆,格外明亮,还一本正经地跟齐老讨价还价,像只自以为威严的小花猫。
乐时景没忍住笑了一声:“我可想不出你成亲的模样。”
“你哪里像长大了,和当年也没什么区别。”
他没头没尾冒出来这么一句,江元月想也没想踹了他屁股一脚:“什么乱七八糟的,起来干活!”
“哎哟。”乐时景恼怒,“你别踹我屁股,像话吗!”
“那我总不能用剑打你屁股。”江元月弯腰捡起秘籍,“你同意,我的花朝剑也不同意啊。”
乐时景翻了个白眼,捏诀扫开地上的灰:“我也不同意!”
“这剑阁好久没打扫了,齐老这是故意把自己的活扔给我们呢。”
“那有什么办法?”江元月撇嘴,“谁让我们被他拿住把柄了。”
她“啧”一声,“你不动手哪有这事?”
“好好好怪我。”乐时景凑近问她,“我来是想问你,那个卤蛋,你还知道点别的吗?”
“别的?”江元月手上动作慢下来,露出思索的神色,“他……用剑,但看不出什么剑法来路。”
更像是随意拿了把兵器,全靠强大魔气,一力降十会。
她想到了什么,“哦对,他腰间挂了个壶……”
当时乐时景险些伤到那壶,魔尊神色骤变,杀意攀升,那应当是个很重要的东西。
以江元月对他的了解,他当时应该是故意攻向那壶的。
可她还没说出口,胸口忽然传来一阵灼痛,几乎让她张不了口。
——就是梦里被魔尊一剑贯穿的地方。
“唔……”江元月面上浮现痛苦神色,撑着书架按住胸口,微微颤抖,硬撑着往下说,“那个壶上有字,写的是……”
“喂!”乐时景变了脸色,“别说了,你怎么了?”
江元月额上浮现一层薄汗,咬着牙说出:“亡妻……花垣。”
她一瞬间又听见了熟悉的破碎声,眼前光线消散,失去意识前,还听见小师弟的呼喊。
“江元月!江元月!”
她挣扎伸手握住他的手,无声说:“没事……”
剑阁齐老瞬间闪现而来:“怎么回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