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纯净的天空（GL)》再见东流水

71、第七十一章 没有结果的谈判

　　“可你是女人。”宁和说。

　　他摸出烟来点上。没有征询兰馨的同意。面前这个女孩子再也不是五年前那个在自己面前谨小慎微，有点儿畏畏缩缩的小女孩了。她欠了自己的情，这原本该是在这件事情上，她害怕面对自己的一道坎，可是现在她把这道坎先摆在了两个人面前，她坦然承认一切并且将自己曾经对他的帮助都升到了一个让人无法苛责的高度。虽然自己并不曾想要得到她的回报，但当她说出这些的时候，依然让自己明白她是个懂得感恩的人，同样也几乎堵住了自己想要用恩情换取她放手的口。

　　现在，这份感恩成了她口中爱情的奠基石，成了一份注脚。

　　若非因为爱情的伟大，怎么能撼动对于恩情的挑衅。这是兰馨的意思。她的坦然让自己吃惊，而她的逻辑，却又那么缜密，甚至于她的言辞，都让人难以辩驳。

　　可她是女人，这是宁和的真心话。

　　这是没法改变的事实。

　　就算她能说动一个身为生意人的宁和，却无法说动一个作为父亲的宁和。因为做生意还可以冒险，而对自己的女儿，宁和绝不冒险。

　　兰馨说：“我以为爱情无关性别。只要相爱，就能幸福。”

　　“你什么时候变得和小羽一样天真了？”宁和吐了口烟：“只要相爱，就能幸福，那局限于你们两个人关上屋子，不与外界接触。”

　　兰馨还没有来得及说话，宁和已经继续开口：“放任你们在一起，我会难过，想来的的父母也会反对，你们都是社会这张网络中的一点，你们不能单独存在。你们的亲人都反对都难过，你们会幸福？以后你们周围的人知道你们的关系也会用异样的目光看待你们，他们会指指点点，不和你们交流，你们的领导会对你们另眼相看，甚至可能会刁难你们，我不觉得这些不顺中你们会幸福。你们所谓的爱情没法活在阳光下，黑暗中的爱情，我不觉得你们会幸福。兰馨，我为什么不和小羽谈，而是和你谈你知道为什么吗？”

　　兰馨点点头，宁和的这一番话接二连三的轰炸过来，让她觉得有点儿难以呼吸。

　　“对，因为你远远比她成熟。我知道和她谈这些没有结果，她不能理解也不会赞同。我的反对只能伤害我们父女的感情。可是你不一样。你经历过别人的目光经历过别人的孤立，你经历过物质带来的痛苦，你也经历过你的家人对你的期待与依赖。在你的身上，一切都更加的深刻。所以，你也该更能明白感情并不单单只是感情。我希望小羽幸福。也希望你幸福。”宁和慢慢的说完，然后吸烟，烟雾模糊了他的脸。兰馨看不清他的表情。

　　“也许爱情总会带来痛苦，但放弃爱情，却必然带来绝望。”兰馨浅笑。关于爱情的试卷，第一页，已经打开了。无论有多难，现在终究已经打开了，不是吗？

　　宁和默默的看着兰馨，过了一会儿才开口：“爱情是一段一段的。离开并不是绝望，只是痛苦，不过痛苦总是会过去的。时间会让一切变淡。新的开始，总会在不远处等着你们。”

　　兰馨却并不接宁和的话，而是抬手看了看腕表，这是宁羽的表，她淡淡的说：“已经晚了。小羽在等我。我下午还有两科考试。”

　　观点都已经摆明了。这样的谈话没有结局。

　　“逃避不能解决问题。”宁和有些生气了。这不该是兰馨应该对自己说话的口气。

　　“宁叔叔，我想我不能说服您，而您也不能说服我。这一点我们其实从一开始就明白。因为我们站在不同的立场。我要保护我的爱情，而您要保护您的女儿。虽然我们的目的一样，都想要她幸福，但我们的看法却完全不同。再谈也不会有结果。这不是逃避，而是结束一场不会有结论的话题。”兰馨的温和的说。面对宁和，她不能急躁，也不能针锋相对。

　　“时间会证明我是正确的。但我希望你能给小羽一个空间。”宁和灭了烟，烟蒂被他狠狠的按在烟灰缸里，已经变了形。

　　“什么意思？”

　　“有你在身边，小羽永远没有接触外界的机会。也永远没有选择的权利。我从小养大她，我比任何人都了解她。爱情应该是选择而不是霸占。你在她的身边她就没有去看到别人的机会，什么是适合她的，她根本无从分辨。”

　　兰馨看着宁和，等待他的下文。

　　“放弃那家饭馆。我会找人收购，给你满意的价钱。你可以像五年以前一样重新开始新的生活。你可以到我公司来上班。回到你自己的专业上来。而小羽，应该去做她该做的事。”宁和说。

　　“你是想让我离开她？”兰馨问。

　　“是的。时间会证明一切，当你们分开，新的开始就会等着你们。她在最天真的情窦初开的时候遇到你，你经历丰富，冷静聪明。而你在孤单疲惫的时候遇到她，她单纯执着，让你可以轻松面对。你们在合适的时候相遇，所以有了感情。但这并不是爱情。她需要的也许是一份犹如母爱的感情，而你需要的是一份心灵的依靠。这些并不是非对方不可。兰馨，我不想和你讨论人的心理问题。我经历的远远多过你们加起来的总和。也许你们不能明白。但事实就是这样。”

　　“您不了解我，也不了解她。”兰馨说。她站起来，走到吧台去付钱，然后对宁和说：“我得走了。如果不介意的话，去店里吃饭吧。小羽也在。”

　　“你非要逃避这个问题吗？”宁和有了些厉色。

　　“也许不是我在逃避，而是您在逃避，您在逃避您的女儿和我在一起的事实。”兰馨一边说一边看了看表，然后朝着茶楼外走。

　　“如果你是男人！”宁和说了半截话，已经和兰馨一起出了茶楼。

　　兰馨站住脚，转身对着宁和：“您认为，一个男人就一定能给予她幸福吗？如您所说，时间会证明一切。那么请您也给我们一些时间，让我们像您证明，我们在一起很好，很幸福。”

　　“她是我唯一的女儿，是我的命!”宁和的平静已经被打破。他说话的声音抬高了不少。

　　兰馨静静的看着宁和：“要怎么样，您才肯相信我？”

　　“离开她，让她去国外念书，如果等她回来，她依然选择你，而你也依然在等待她，那我无话可说。”宁和的声音居然有些颤抖，那个从来就能控制大局的男人，在女儿的事情上已经无法淡定。

　　“这并不难。”兰馨微笑。其实让宁羽出国念书虽然自己很不舍。可是从宁羽个人的发展上来讲，却是最好的路。

　　“前提是，你们不能有联系。”宁和意识到自己的失态。他整理了一下情绪，又摸出烟来点上：“如果要用时间来证明一切。那你们应该足够坚定。否则就不要希望得到我的认可。”

　　兰馨看着宁和，然后抬头望了望天空。一种难以言说的酸楚感觉涌了上来，她笑了笑：“我不能为小羽决定任何事。”

　　“但你却可以帮助她决定。”宁和不得不承认，自己的话，小羽已经不会再听，要让小羽独自去国外，要让她不要和兰馨联系。只有兰馨才能做得到。

　　“我为什么要这么做？”兰馨苦笑，让自己心爱的人离开自己，离开自己的视线，离开自己的感知范围，几年的时间，不能知道她怎么样了，不能知道她在干什么，不能知道她有没有想自己。
　　那是什么样的痛苦，难以想象。

　　“因为你需要给我一个交代。也需要给她死去的妈妈一个交代。”宁和的声音撞击在兰馨的耳膜上，声音并不大，却有些发疼。

　　兰馨没有说话，手机却响了起来。

　　兰馨按了接听键。是宁羽。

　　“考完了吧？怎么还不回来？大师傅都已经把饭菜做好了。考得怎么样啊，快回来吃饭吧。”宁羽开心的在那边笑着。

　　“嗯，考完了，还行。让师傅加两个拿手菜。宁叔叔来了。”兰馨的声音依然温柔。

　　“我爸？他来了？怎么都没有给我打电话？真是的。”电话那头的宁羽很是惊讶。

　　“先找我了解你的情况啊。”兰馨一边说话，一边伸手拦了一辆出租车，然后为宁和开了后门，之后自己坐到了前排。

　　“我爸……没有为难你吧……”宁羽想起自己和兰馨的事情已经告诉过老爹，这回老爹来又直接找了兰馨，心里也不由得有些忐忑。

　　“倒没有为难，只是聊了聊。好了，我们上车了，一会儿回去再说吧。”兰馨结束了通话。给司机报了地址。

　　“你的意思是同意了吗？”一人在前排，一人在后排，本来不方便说话，可是宁和有些不确定兰馨的意思。

　　“我需要和小羽谈谈。”兰馨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