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祸福相依》林夕席子

5、 小狗呀

　　霍天循着记忆中那条巷子走了进去，就在尽头一栋看着荒凉了很久的府邸横在面前。
　　自己封王后曾经让人修缮过，只是自己以叛国之罪而死，怕是也无人敢来此居住，大门都锈迹斑斑，杂草重生，一片荒凉。
　　霍天推门而入，许久不曾开合的门发出沉重的吱哑声，灰尘噗噗的落了下来，霍天也不在意直径就朝里面走去。
　　里面比外面看着还要残破许多，正屋的院墙已经倾塌，门窗残留着褪尽颜色的淡红，有些甚至脱落出里面的原木，院子杂草甚至都长到了霍天腰侧。
　　霍天在庭院里站了许久，最后缓缓吐出一口气，也许人走茶凉才是人间常态吧！更何况自己这样的人。
　　嗵！后院传来声响，霍天想到什么，脸上带着自己都不曾察觉的期待，拔腿朝后院的柴房飞奔。
　　不会是······
　　“哇那个叶奴真的没有骗我们，这石板下真的有钱，而且有很多！”
　　霍天站在门外刚要进去就听见里面的声音，心中刚升起的期待落了下来，转而一想，也对，自己这样避之不及的罪人，怎么还会有人跟自己沾上关系，就算再怎么忠心的人也可不能冒着诛族的风险来这里展示忠诚吧！
　　“里面有多少？”霍天边问边推开门
　　“大概有二百来两吧！”里面的人顺其自然的接话，说完三人相视一看，齐齐扭头朝门口看去。
　　这个人这么会在这里？不会是带了官府的人来吧？
　　“拿走你们要的一百两，剩下的放回去。”霍天道
　　“哈······”阿杰身后的小弟一副你在说笑的表情，掏出腰间的匕首准备吓唬霍天，道：“小子，之前你运气好，你信不信我·······”
　　霍天疾步上前，身如闪电，在对面三个人还没有反应过来时，霍天不仅夺下了刀，还扣住了那人的咽喉，抬眼看着其他两人：“放回去。”
　　阿杰与旁边的人对视一眼，均是一脸惊讶，这叶家小子何时练就的这般身手？
　　不是······有这般身手又为什么被他们三人给绑了，难道这小子是故意的？
　　最后阿杰他们还是遵照霍天的指令将一半银子回原处，甚至还把石板给封上。
　　“可以了吧！可以放人了吗？”阿杰问
　　霍天松开手，侧身让人离开，就在人要离开时，霍天冷不丁道：“我都记得你们的模样，不要想着回来拿，否则这就是你们买棺材的钱。我保证！”
　　三人背影顿了顿，逃似的离开此地。
　　霍天看了眼手里卷刃的匕首，随手仍一旁，上前坐下，打开地板，看见里面白花花的银子。
　　银子一点都没有动，那就说明王福他还没遇见困难
　　“少爷，我们去长安还回来吗？”
　　“问这个做什么？”
　　“我买小肉包的钱还在那地板下呢？”
　　“那你回去吧！我可没心情等你。”
　　“少爷不要踹我啊，我就是说说而已又没真的要回去，反正钱放在那儿也不会变少，说不定到时有什么事情也可以应急不是？你说对吧，少爷！嘿嘿……”
　　想到王福揉着屁股还一脸堆笑的样子，霍天的神情温柔了不少，这世间再也找不见哪个仆人能对自己这么忠心吧！
　　当初把他捡回来只是觉得他像只小狗，养他就跟养条狗一样简单吧！抱着这样的想法霍天就把两岁的孩子抱回了家。
　　事实证明王福不仅像狗一样很好养活，而且还像狗一样很忠心。
　　不管自己如何发脾气，王福都能照单接收，且毫无怨言，并且时常带着狗狗的神情望着自己傻笑，好像这个世间自己就是他的唯一
　　自己脾气不好时对他非打即骂，可每次问他可否怨恨自己时，他总问“为何？少爷又没错，为何要怨恨少爷，是王福错了，是王福惹我们家少爷不开心了。”
　　霍天把这个捡来的孩子养得很好，在王福那仅有的世界里自己就是他的神，神说的话又有什么不对，这是霍天养出最好的奴仆。
　　霍天知道王福所有的出发点都是以自己为主，所以当他决定要与那女人成亲时是想着要把王福接去北地见证他的幸福。
　　只是可惜他还没去长安接王福，那个女人就背了自己。
　　被抓捕回长安的路上听说皇帝特赦奕辰王府全府人，也不知道王福后来如何了。
　　十年了，这银子一直都没有动过，这是不是说明王福过的还算可以。
　　自己身边的人也能有一个好结果，算是上天弥补自己的吧！
　　霍天准备要盖上板子，却见石板旁竟还有一个暗格，想到可能是王福那小子的私房钱，不由轻笑出声，这小子到底拿了多少钱藏起来。
　　霍天伸手去拿却碰到什么，机关？霍天神情凝重然后轻轻的按了下去，旁边的柜子突然向两侧移动。
　　这是什么？
　　一具白骨吊在面前，地上大片深红色的血迹，白骨后面是一整面诡异图案的墙，也是用血着画，颜色已经氧化发黑。
　　这地狱一般的场景好似古代巫祝为沟通鬼神而进行活人献祭。
　　霍天望着这令人作呕的一幕，缓步上前查看这不知姓名的枯骨。
　　啪······霍天感觉脚踩着什么，移开脚看见已经埋没在尘土中的扳指。
　　这是？
　　霍天弯腰捡起扳指，吹去上面的灰，一个白玉的扳指显露出来。
　　霍天觉得这个扳指格外熟悉，摸到内侧有刻痕，霍天转动扳指让微弱的光照到内壁，一个熟悉的字跳跃在眼前——福
　　霍天身形一滞，仰头望见那具枯骨——王福，是你吗？
　　“少爷，这个扳指好好的怎么扔了？”
　　“小了。”
　　“那少爷能不能给我？”
　　“不小吗？”
　　“不小不小，合适的，合适的·····少爷用的东西就是好，好看极了。”
　　望着那具枯骨许久，霍天第一次生出除了愤怒以外的情感，那是一种说不清的愧疚与难过。
　　看见地砖下未动分毫的银子，霍天骗自己王福过的很好，应该是找到一个对他好的东家了吧。
　　可他也知道王福那么一根筋哪会重新找什么东家，哪个东家能用他这么笨的人啊！
　　心中早就想着王福也许死了吧！可只是出现这样的念头霍天都不敢想下去。
　　“你真不愧是我捡回来的小狗呀！”霍天开口，声音沙哑。
　　主人身死，你也不活了是吧！这世间怎么会有这么蠢的人呢？
　　最后霍天埋葬了那具尸骨和扳指后消失在漆黑的夜色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