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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第 3 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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洗完碗休息好了辛夷便从床底下拿出了一个布满灰尘的小木盒,这里面以前装着妈妈的嫁妆,之前为了凑够妈妈的医药费,里面的嫁妆除了两双青花瓷制作的筷子,其余的都卖掉了。
辛夷之前把叶梓煜的手套也放了进去,她现在把它拿了出来,准备明天还给她。
但其实,辛夷并不想还给她。
每当辛夷想起过去发生的种种,都会把这“唯一的善意”拿出来看一看。
人,有的时候,并不是只有被打的时候才会痛……
她需要这样一个东西当作慰藉。
辛夷一直紧握着那副手套,她明显的感觉到了自己对这幅手套的执着,她并不想这样,她希望自己永远可以保持理性,以旁观者的角度去看待自己周围的每一件事,以俯瞰的视角纵观全局,才可以做出最为正确的判断。
“...…还是还给她吧,手套太白了,不适合我......”辛夷像是自嘲般乐了,但并不是那种开心的乐,浅浅的酒窝里装满了苦涩。
随后她便去卫生间把这副手套用热水洗一洗。
晾晒的同时,辛夷接着看没看完的语文书。
辛夷很喜欢在新书发下来之后把它从头到尾看个遍,尤其是语文书,里面的每篇小故事都异常吸引着她。
一本语文书看完后,时间差不多到了六点钟左右。从虚拟的世界脱离出来,辛夷的第一个想法就是要凑钱,明天要交学费了,学费很多,里面包含了书本费校服费pad费还有晚自习晚课的费用。各种乱七八糟的费都需要交。
虽然她不清楚家里有多少钱,但肯定已经没有多少了。
她拿出了夹杂在字典里的几百块钱数一数,里面是以前攒的一些压岁钱还有辛夷暑假赚的钱,钱并不是很多,因为年年过年辛夷家给亲戚孩子的压岁钱并不多,所以亲戚也没给辛夷多少。
那“礼尚往来”的场景在辛夷眼里就像个笑话一样。辛夷最讨厌的就是这种形式主义。
好在笔记卖了不少钱,辛夷中考数学拿了满分,其他科成绩也不错,英语考的一般但是也不算特别差,但是确实有一点拉分。
明明是个小城市,又不是什么高考大省,数学中考题那一年题难的出圈,但是仍有九个人拿了满分,其中一个人就是辛夷。
凭借这样的名头辛夷把她那些科笔记都卖了,挣了不少,但钱仍然不够。
辛夷想打电话向亲戚借钱,但是辛夷家之前就已经向很多个亲戚借过钱了,现在仍没还,亲戚们知道辛夷家的难处也没一直追问,但是偶尔还是会打电话催促一下,辛夷不知道如何开口,但是此时辛夷真的很需要这笔钱,明天就要开学了,辛凯辉肯定拿不出多少来。
辛夷盘腿坐在茶几旁,拿起固定电话照着电话本上挨个向各个亲戚借钱,语气非常恳切,甚至可以说是有点卑微了,并且保证以后一定会还的,但是亲戚们以各种各样的理由委婉地拒绝了。
这样的结果也不难想到。
日落西垂,燕雀还巢。
秋日凉爽的晚风一点点地吹走了仲夏的余热。一转眼到了晚上九点左右,辛夷开始洗菜做饭,十点多钟菜做好了辛凯辉依旧没有回来,辛夷隐隐约约猜到辛凯辉喝了酒,于是自己先吃了。
“咚!咚!咚!”沉闷的踢门声响起,辛夷前去开门,印入眼帘的是喝得满脸通红的辛凯辉,浑身的酒气散发着酸鼻的恶臭。
辛夷想搀扶他一下,胳膊才刚碰到他,他立马满脸不乐意地把胳膊甩开,大喊:“老子不用!”
辛夷面对这样的大喊已经是很多次了,但是此刻心里仍是忍不住地发怵。
她拼命抑制自己。
抑制自己要理性,不要害怕,现在最主要的是凑够学费,所以不要在意自己的感受,不要在意自己的尊严,不要在意这些没有价值不会给自己带来利益的东西。
这些东西只会拖累你!
你要先凑够学费,你要读书,要学习,要考一个好大学远离这个地方,而不是要什么一文不值的尊严......!
为了达到这个目的做什么都可以,必须抛弃一些不成熟的感性想法。
即使她这样不断地强迫自己,可手却止不住地发抖。
辛夷知道辛凯辉手里没多少钱,但是总比没有强,她压低自己的自尊,生硬地挤出笑容,说话的时候声音甚至有些颤抖:“爸能借我点钱吗......学校要交学费......”
“老子喝酒钱都他妈不够给你交学费?开什么国际玩笑!”辛凯辉想都没想借着酒劲脱口而出,好似在他眼里看来,自己喝酒比什么都重要,孩子上学一文不值。
“学校教学费跟老子有什么关系?想钱想疯了吧你!”辛凯辉一副满脸不在乎地喊道,好像他跟本不是辛夷的父亲,好像这一切都与他无关。
辛夷知道此时辛凯辉喝了酒,脾气大,不好要钱,但是明天就要交了......
她真的受够了初中每次交学费她永远都是最后一个交,受够了那种所有人像是看笑话一样看她的目光,她考入了一个新的高中,虽然不是全市最好的,但也是数一数二的,她不想再一次给别人留下这种印象。
她也想,也希望......和同学,和别人产生联系......
辛夷止不住地颤抖,眼里噙满了泪水,初中的种种事情在她的脑里横冲直撞,她拼命咬着嘴唇,强忍着不掉眼泪。
“你他妈瞅什么瞅,能给你地方住都他妈不错了。那么需要钱,你他妈怎么不去卖?老子在你这个年龄就已经出来闯荡了,什么风雨没他妈见过。学习没什么吊用,在社会靠得是能力,工地那帮人,就连领工的都他妈高看我一眼,你他妈的......你一个女人的排泄物敢拿眼睛瞪我?”说着辛凯辉就朝着辛夷这边大步走来,辛夷还没等这滴眼泪砸到地板上,就条件反射般蹿到了自己的屋里,瞬间锁上门坐在地板上,眼里的泪水止不住地流淌,一点点把衣服打湿。
你怎么不去卖?
你
怎
么
不
去
卖
?
你
一
个
女
人
的
排
泄
物
你
怎
么
不
去
卖
?
爸爸妈妈,真的是,相爱的吗?
我不知道……
我只知道他们肯定不爱我……!
为什么会说出这样的话……?
为什么他会对自己亲女儿说出这样的话?
这是为什么?
为什么?
这就是父亲吗?
什么算作父亲?
这难道就是父亲吗?
这难道就是父亲该有的姿态吗?
为什么我的父亲是这样的?
大家的也是这样的吗?
可是叶梓煜的爸爸会接叶梓煜回家的呀?
那是因为叶梓煜的爸爸有车才会接她,我的爸爸没有所以不会接我。
可是一定要用车吗?
啊,原来是爸爸的工作很忙,连养家糊口都很困难,怎么能买得起一辆车呢。而且爸爸每天还要小酌几杯,那就更没有钱去买车了。
啊,原来是这样啊,原来爸爸是爱我的,原来爸爸妈妈是爱我的,他们很爱很爱我,我才不是什么女人的排泄物,那只是爸爸一时的气话,我要多多体谅爸爸,我要理解爸爸,我要做爸爸的乖女儿……
……
别搞笑了,欺骗自己很好玩吗?
''你她妈出来,我有事和你说。''辛凯辉充满酒气的话语顿时打断了辛夷混乱的思绪。
虽然思绪一时被打断了,但是辛夷脑子里仍一直在想:
“我如果真得去卖我是不是就可以有钱了啊?”
“这是不是就叫做□□女啊……?”
“□□女就有爸爸妈妈疼爱吗……?做□□女就可以有钱上学了吗?”
“……”
辛夷,冷静思考一下,做出一个选择之前,一定要考虑利与弊才不叫做盲目的选择,如果做了□□女,你将失去的是你的身体,你的尊严,而你得到的是你可以继续学习,你可以……赚到钱,你可以按时交学费,你可以不受到同学的欺负......你可以变得和大家一样
你就是正常的了。
辛夷嘴角露出不应该有的微笑,眼泪随着混乱的思绪断断续续地流淌,完全无视了门外砰砰踹门的辛凯辉。
辛凯辉也像是累了般,骂了几句难听的话就离开了,去他床上躺着了。
辛夷拿起笔在计划本上写着,像是想到了什么一般,摇了摇头,嘟囔了几句不明所以的话,继续抽抽嗒嗒地啜泣。
她突然大哭了起来,逃到床上,用被子把自己蒙地死死的,好像这样做就谁也听不到她的哭声一样。
泪水止不住的流淌,打湿少女的心房。
有的时候情感的开关一打开就难以止住,像是被割了动脉的脖颈喷涌出鲜血,止也止不住,只能等到鲜血一点点流干。
她是因为什么哭呢?
她不知道。
她什么都不知道。
她什么也不想知道。
她,睡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