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应闻折竹声》舀金

2、交锋

　　趁着对方装弹间隙，应迟提起枪就从越野后蹿出来，充分发挥组织特训时作为最优跑者的速度，瞬息间出现在别墅正门口。
　　他左手攥着手枪，右手伸到背后搭在机枪枪身上，随时准备弃掉手枪开启扫射模式。
　　至于为什么不直接用机枪…因为经验告诉他，用了之后空气里将全是硝烟味，而且机枪没有可以消音的辅助零件，会很吵。
　　应迟时刻绷着神经。好像自他开始接任务到现在…还从来没有一次是这么不顺的。
　　他的思绪又飘了一会儿——明明行动时挑的都是视野盲区…怎么会被人发现呢…甚至对方还反追踪了他。
　　…真是失败。
　　应迟深吸了一口气，把这些有的没的都抛在脑后，随即左手食指搭在手枪板机上，猛地推开门。
　　“嘎吱”一声难以避免，木头剐蹭在地板上，那响声仿佛贯穿了整个夜空。
　　应迟踩进客厅，借着热感应的功能四面环顾着，寻找那道红色轮廓。一股木头潮湿微朽的味道淡淡地萦绕在这个空荡荡的客厅里，浓稠的黑挤压着空间。
　　应迟始终没找到对方，久违的心慌感萦绕在无形的空气中，攥着枪身的手已经有了点汗。他尽量控制着呼吸节奏使其平稳，隐隐有些后悔刚才选择直接进攻。
　　他不是那种热爱打架的神金，相比近身肉搏，他还是更喜欢把狙击枪远远一架，简单利落地解决对方。
　　这地方安静到只有呼吸声。
　　应迟突然听到一点微弱的响动，他屏住一口气，仔细分辨着。
　　Alpha天生的优势完美使用出来，他听到了。
　　一道刻意压低的，极轻的呼吸声。
　　说时迟那时快，他转过头对着天花板边沿一圈突出的足够藏人的地方就是一枪，对面的反应也是快到几乎反人类——在这么点距离下还能侧开身躲掉这击，随着帘子摇曳几下，一个人影从上方跳下来，两手从后腰那儿拿出晃眼的金属制品开始反击。
　　应迟同样不甘示弱，迅疾地躲掉攻击，却没想被另一颗子弹擦到了肩膀。
　　他被巨大的冲击弄得连退两步，不敢置信地抬眸看向对方——啊…他拿的双枪，一手一把。应迟盯着对方的轮廓，突地一笑，左手轻轻一翻，手枪应声落地，随即他从背后拽出那把重量级武器。
　　这家伙看外形应该在18岁到25岁。绝对不是39岁，也不是Beta。
　　组织信息有误。
　　应迟一边判断着，一边端起枪，拉上枪栓。
　　对方看到机枪后很明显地停顿了一下。
　　食指搭上扳机的那一刻，应迟闻到了一丝淡淡血腥味。
　　然后那味道浓烈起来，铺天盖地。
　　靠，谁tm信息素会是血味啊。
　　应迟皱起眉，胃里一阵翻江倒海，连带着还有隐隐的眩晕感。
　　来什么不好，偏偏是这恶心的味道…
　　他放缓呼吸，勉强平静下来，重新端枪瞄准…草，人不见了。
　　应迟觉得他今天估计水逆，正四下找着人影，突然间背后贴过来一道声音：“Hi。”
　　条件反射地，应迟提肘就是一击，那人毫不退让，两手搭上他的胳膊微微发力，将机枪扔到了一边，又接上一个漂亮的反剪，把他禁锢住了。
　　趁人之危。
　　应迟忍下强烈上涌的想吐的欲望，大脑飞速旋转起来。
　　那个略带笑意的声音在他左耳边响起：“还打么，这位先生？”
　　应迟被反剪着，得扭过头才能看到对方的脸，但他没有扭头，而是想到了什么，回笑道：“那要看你啊，时先生。”
　　耳边的呼吸声停了一瞬，然后对方说道：“不错啊，知道我的名字。年龄呢？”
　　应迟没有回答，而是一下子释放出信息素。屋子里的血味瞬间被冲淡许多，独属于海风的咸涩清爽在屋里流动蔓延开来。
　　时折竹没有料到这一着，被手下这人突如其来的浓烈信息素逼得后退几步，随即他也反应过来，重新释放起自己的信息素。
　　应迟抓住这个空档，转身一拳头过去，时折竹快速调整身距反击，接了几招后两人势均力敌，时折竹突然开口：“谈谈吧。”
　　应迟手上动作跟着一滞，看到对方已经垂下双手。他思考两秒，秉着“实在不想打架”的想法也垂下手退后几步，但手没有插进兜里。
　　他踌躇了下，随后摘下眼镜，扬起一抹笑：“好啊。谈什么？”
　　“你们是一个组织。”陈述句，不是疑问。
　　“没错。”这回没有迟疑。
　　否定也没有用，应迟知道。
　　时折竹的脸没在黑中，语调随性：“你们组织还有个信息库吧。我几岁？”
　　这个问题本应很奇怪，但放在这个情况下却很正常。
　　“39。”应迟答完，自己真想笑了。
　　这人但凡超过25，他这杀手就不用当了。
　　“啊…这样。”对方懒散地应道，“不错。本来是想塑造在40左右的，看来很成功。”
　　应迟挑挑眉，笑意不减：“可以啊，要骗过组织还是很难的，做了不少功夫吧？”
　　时折竹耸肩，说：“倒也还行。就是每次出门都要在脸上下点功夫，不太舒服而已。”
　　一阵沉默。
　　应迟紧盯着对方，只见他低下头慢悠悠地摸了摸口袋，然后…
　　砰！
　　应迟骂了句脏话，闪身躲过子弹，上前一步用手刀劈歪枪口，另一只手也伸上来辅助用力，一把抢过枪。
　　局势扭转过来。
　　应迟拉上枪栓，身前那道压迫力极强的黑影带着劲风再次袭过来，角度十分刁钻，他左手持枪腾不出空去格挡，情急之下将枪口上抬，抵着对方胸口扣下扳机。
　　砰。
　　血腥味像潮水一样漫到四面八方。
　　时折竹很低地哼了一声，踉跄着走了两步，侧身倒地。
　　应迟还维持着刚才到姿势，他清晰地听到了自己有些沉重的呼吸声。
　　混着血味。
　　解决了？
　　想吐的感觉越来越强烈，他来不及给自己时间思考，仓促地跑到门口，用力推开门，大口大口地在夜色下呼吸着空气。
　　但是他忘了一件事。
　　没探对方鼻息以确认死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