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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4、真相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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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觉得陈秋玲可悲吗?”
正狼吞虎咽吃着牛肉面的动作顿了顿,佟浅以思索起来。
“陈秋玲作为陈家嫡女,是原配正妻所生,她出生在父母最恩爱的时候,但原配因病去世后,她也便没有了依仗。”
“这陈老爷也并非与原配妻子多恩爱,去世不到半年就续了弦,进门的那日那人肚子里早怀了陈二。”
“出挑的容貌成了她立足陈府唯一方法,但她死后没有灵堂,没有人来吊唁,确实可悲。”
翟俞听着她的话,同意的点点头。“确实可悲。”
佟浅以抬眸对上他的视线,道:“你想说什么?”
“前半个月陈老爷为陈秋玲寻了一门婚事,门第比陈府可高了不止一倍。你猜猜陈老爷是何用意?”
“这等好事不给陈二,却给了陈秋玲。那么只有一点,她被作为“礼物”换去利益。”
翟俞抿了口茶,道:“没错,这陈老爷为了家族利益,就想将陈秋玲送去高门大户的老爷做妾,而那老爷已经是花甲之年,陈秋玲自然是不愿。”
“而这爱慕陈秋玲的吴淳林得知此事,就匆匆跑去找陈秋玲,想强娶她,但最后被也陈府下人给轰了出去。”
佟浅以的脸色阴沉下来,只听“啪”的一声,手中的筷子被折成两半。“这该死的陈金珀,我要杀了他。”
说着整个人猛得站了起来。
“唉唉唉”翟俞连忙出声,拉着她的衣袖。“先别着急,坐下来。”
佟浅以不满的回到位置上坐下。“查了一天了,也没找出凶手,烦死了。”
她不满戳了戳碗里的面,吐槽道。
翟俞盯着她的动作,不小心笑出了声。“查案没有那么简单的啊,我的大小姐。”
“还是杀人容易。”
“你在一个刑探面前说这种话,不怕我抓了你?”
闻言,她抬眸,扬起嘴角。“我可是甲级死士,哪能轻易被你抓到?”
“吃完了吗?”翟俞垂眸笑了笑,慢悠悠拽下腰间香囊倒出几枚铜币。
佟浅以双手捧起碗,将最后的一口汤咽了下去,抹了把嘴快速跟上他的脚步。
“现如今一点线索都没有了,下一步该怎么办?”
“跟我来。”
两人来到离吴府不远的地方,动作轻易跳上屋檐,低头往下看便是后院吴淳云的院子,隔了一堵墙的便是吴淳林。
“挡上。”翟俞扯开胸前的带子,黑色的披风递到她面前。
佟浅以疑惑低头看了眼,才发觉自己一身白衣格外显眼,接过衣服就披了上去。
“你带我来这里干嘛?”
“今天我去看吴淳云的时候,就发现一个问题,她的步伐不稳,走路必须又下人搀扶着。而在我离开时,不小心看见下人拿着几条裹脚布。”
“裹脚布?”佟浅以思考起来。“凶手白天裹脚,晚上就换成平常的鞋子,长期裹脚确实可以让人形成习惯。”
“往下走。”翟俞指了下地面的位置,轻声开口。
下一秒,两人动作轻易跳下屋檐,稳稳落在后院的草坪地上。
正值骇时,屋里已经吹了灯。
翟俞:“这边。”
佟浅以被他带到一处开满鲜花的角落里,围栏里栽满罕见的鲜花,越靠近花丛,花香愈加明显。
她总觉得在哪里问过这个香,猛得深吸一口。霎时,一阵淡淡眩晕感袭来。
翟俞瞧见她深吸一口,快速拿出帕子挡住她的鼻口。“别吸那么多,这花不对劲。”
“这就是陈秋玲房里的那股异香?”
“没错。”
翟俞伸手摘了一朵开得最艳丽的花,仔细端详着。“这是南方的一种有助睡眠,安神的花,但也不能过多使用,不然就会像你刚刚那样。”
佟浅以连忙猜想到,翟俞之前说过陈秋玲是被人控制才上吊。“但这花还不能直接使人神智全无,像木偶般使唤的地步吧?”
翟俞将花朵用帕子包裹起来。“没错,我猜是吴淳云加了些什么东西,加大了这花的功能。”
佟浅以疑惑道:“那么问题来了,如果说这吴淳云是凶手,那她的杀人动机是什么?她一向跟陈秋玲要好,如同知己,她的家世,才貌不输陈秋玲,又何必杀人?”
翟俞:“你还记得陈秋玲上吊的那条围脖吗?”
她思索了会,下意识脱口而出:“义结金兰心相映,情深似海意难离。”
“这句诗不单单描述友情,同样也描述了爱情。”
“不会就是我想的那样吧?”
翟俞笑了笑。“今日太晚了,明日在揭晓答案吧。”
佟浅以点点头。
“谁在哪!”骤然一阵声音响起,蒙蒙亮的灯光正朝两人靠近。
“快走。”
佟浅以借助一旁的石壁跳了上去。
只听咻的一声,两三根银针从屋内穿过窗纸朝她飞去。此时此刻,因为她的动作石壁又块地方凹了下去,地面赫然突现一个入口。
她下意识朝地上看去,下一秒又有几根银针飞来,速度极快,脚下一滑整个人往下坠去。
“佟浅以!”翟俞压低声线喊到,视线落在她胳膊上泛着白光的银针。
整个过程就几秒,还没等翟俞反应过来,地上的石砖已经合上。
霎时间黑暗安静的院子变得明亮哄闹起来,很快后院围满了人。
“ 大晚上都在吵什么?”吴淳云大喊道。
一个下人连忙说道:“小姐,刚刚似乎有贼人想来头东西,但等我过来时人早已不见。”
闻言,吴淳云下意识看见石墙处的位置,上面赫然有半个脚印,顿时她心头一紧。
一个女使看见墙上新鲜脚印,慌张道:“小姐!你看这墙上还有脚印,会不会是之前那个杀害陈小姐的贼人,我们报官吧!”
吴淳云面不改色,喊道:“那个脚印是我不小心弄上去的,家里戒备森严不可能有贼人,你们多虑了。”
“小姐,那要不要跟老爷说一声?”
“不用了,可能只是一只野猫,先前我也看过好多回,别大惊小怪的去麻烦父亲。没什么事都散了吧!”
话音刚落,纵使有些人仍害怕是贼人,但也只好跟着其他人回房。
吴淳云边走边支开身边的丫鬟。“你也别累着了,我自己回房休息吧。”
“多谢姑娘体恤,奴婢告退。”小女使规矩行了礼离开。
吴淳云见人走远,快步回房锁上房门,朝床榻后面走去。
只见她一只手打开金兰模样的模型向左转了五下,又向右转了三下,最后又向左转了下,最后往后推了几步。
最后墙壁整个移动起来,开出一道不大不小的道路,吴淳云拿起桌上的蜡烛走了进去。
佟浅以稳住内力,两三下稳稳落地。周围一旁漆黑,看不清一切。
她从怀里掏出一个火折子,拔盖吹了吹,火光霎时间短距离照亮周围。
看来这是个密室。但这密室不大,周围还弥漫着浓烈的花香,闻起来倒是有种令人作呕的感觉。
她拿出帕子捂鼻,举着火折子看了一圈,周围除了一堆华丽衣物还有做工精细的首饰并无其他异样。
奇怪的是这密室竟然放在一张床。
种种迹象,佟浅以脑中的想法愈加肯定。
陈秋玲生前被掳走过几日,或许就是被困在这密室中,但她身上的伤又该怎么解释。
突然一阵开门声传来,她快速吹灭火折子。周围又暗了下来。
一阵脚步声离她越来越近,密室大部分空间都被装饰占用,实在没有什么地方可以躲。
只有一堵石墙将主室和过道隔开。
佟浅以思考几秒,见人离自己越来越近,不足三米,一个箭步走了出来,快速绕到吴淳云的身后,掐住她的脖子。
“别动,不然折断你的脖子。”冷冰冰的声音,掐住脖子力度加大了几分。
吴淳云举起双手,表示投降。“我不动,我不动。”
“不知姑娘是何人,又是为何闯入我的地盘?”
佟浅以原本挺同情她为陈秋玲的死哭得卧床不起,失去挚友的悲伤中,但如今不同了。
她思索一番,直接进入正题。“你为何杀陈秋玲?”
吴淳云愣了愣,嘴角抽搐了下,露出哭一般的笑容。“姑娘你莫不是误会什么了?”
佟浅以冷笑了声,没好气说:“不肯说?无妨,我有的是办法。”
她将人往摆放衣物的架子走去,抬手扯下一件快速将人五花大绑起来。接着将人推到椅子上坐下。
吴淳云不在伪装,低头看了眼,嘲笑般。“你人怪好的嘞,还给我把椅子坐。”
“你为什么要杀陈秋玲?”
“我没有。”
“那我给你讲个故事吧。”
吴淳云不耐烦白了她一眼,无所谓靠在椅背上。
“有个女孩她出生在富贵人家,母亲在时她是整个府里的小公主,全家呵护。但直到她母亲去世,父亲又另娶他人,这个女孩的生活便一落千丈。凭借着她出众的容貌才勉强苟活,但被父亲像木偶般作为家族名声争光的工具,她父亲还不满足,甚至像将她送去一户比他们还富贵的人家做小妾。”
“而这女孩也因为经常出席宴会,结识了另一个女孩,两人如同亲生姐妹般,是彼此的知己。但那个女孩却对另一个人抱有见不得人的思想。这个女孩或许是不愿甚至厌恶这种恶心的“思想”,所以才上吊而亡。”
佟浅以观察着吴淳云的神情,见她听到“厌恶”与“不愿”二字,手不自觉紧握在一起,神情微变。
“你认为这个故事的女孩结识的另一个女孩是怎么样的人?”
“如果是我的话,我倒是认为这女孩挺可恶的,有着见不得人的思想,她一点都没觉得自己的感情都影响到另一个人。”
吴淳云要紧牙根,气得额头青筋暴起,指甲都陷进肉里。
佟浅以继续道:“如果我是那个可怜的女孩,只是恶心的离开,宁愿一辈子都没认识过这个人。”
“不过。那女生真是可悲。”
“你懂什么!”吴淳云忍不下去,盯着她怒吼道。“我爱她,爱到愿意付出我的一切!”
“明明是我在她最困难,最伤心的时候安慰她,陪伴她。可她却偏偏瞧上一个贴身侍卫!”
“那群恶心的男人都是贪婪她的美貌,都不是真的爱她!只有我!才是最懂最爱她的人!”
佟浅以蹙眉,反驳道:“就因为她不喜欢你,你就杀了她?”
话音刚落,吴淳云自嘲笑了起来,与其说笑,倒不如说是哭。
“那天她和我在屋中比较女工,她饿了我就让我的婢女和萃茶一起去拿吃的,谁知道吴淳林那个恶心东西找人支开了我,之后还将我迷晕,等我醒来时,只见秋玲准备离开。”
“最后我在房间捡到她的贴身衣物,我才明白。那天起,我每晚都乔装打扮潜进陈府陪她聊天解闷,得知她要被送去做妾,我准备带她走,那计划那天起我每次离开陈府都会带走一些珠宝,让其他人认为是贼捋走了她,而不是她自己走的,这样她的名声总会好听一点。”
佟浅以看着眼前眼泪直流,双眸匆忙怒意的人,不知该可怜还是厌恶。
“我将她带到这个密室,我很开心与她在一起的日子,但没过多久她跟我说,她想要自由,想与她的贴身侍卫扶清离开这个地方。我自然是不愿意!”
“我跟她表达了我对她的爱,她却觉得恐怖,想离开我。我开始囚禁她!鞭打她!爱抚她…可怜她……”
吴淳云神情变得狰狞,一会大喊大叫一会轻声细语,像是中了毒瘾一般。
“她宁死不屈,我只好将她带回陈府,看她痛不欲生,那冷冰冰的眼神盯着我时,我特别害怕,我怕她这种用这种眼神看我。”
“最后她开口求我,让我杀了她,我真的不忍心,但又看见她与扶清那般恩爱,我又恨。我得不到的,其他人也别想得到。所以我给她吃了药,她就像木偶一般听我的话,最后我命令她笑着吊死在我面前。”
佟浅以深吸口气,看着眼前癫狂的吴淳云,她不由替原本可怜的陈秋玲感觉同情,惋惜。
“既然你有让人听从你命令的东西,为何最后还要杀了她,不将她作为自己的木偶?”
吴淳云扯了扯嘴角,癫狂笑了起来。“我要一个木偶干嘛?我要一个活生生的,打心里爱我人…”
一切终于落了尾声。
询问完一切,天差不多要亮了,早在佟浅以询问时,原本从后院的入口发出声音,有人从上面下来,她的听力敏锐,紧握发簪做好随时灭口的准备。
直接一张熟悉的人脸冒出头,朝她挥了挥手。佟浅以斜眼看去,轻微点头。
等她讲述完一切,翟俞才慢悠悠从石壁中出来。“爱一个人没错,但你这种已经不能算是爱了。”
佟浅以听完她说讲的,总觉得有处地方不对劲,但实在是说不出口。
……
好久,椅子上的人又突然笑了起来,笑得张扬。
“你们该不会我会这么善良放过吴淳林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