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72、大半夜才回宿舍来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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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不给我帮忙搞我哥签字就算了,还大清早来扰人清梦,你不睡觉的啊?”迟熠打着哈欠摊回床上,接起了响个不停的电话,沿着窗帘缝隙里透进来的虚软无力的阳光挪动了下,把自己晾在那点江州冬天难得的光线下。
“睡什么,你当都是你这么闲的?竞赛班礼拜六开始上课了,准备冬令营等开春省队选拔了。”孙广宁没睡醒也挺毛躁,迟熠听见那头打火机的咔嚓声。
“你疯了,在学校里大早上抽烟?”
“没事儿,就一根,吹吹风散散就没味儿了,抓不着,再说我们又不怎么抓风纪,这年纪了,老师睁只眼闭只眼也就过去了。”
迟熠被勾得也想抽,但最近和封项阳约定一起戒,就爬起来吃糖,顺手把被关在抽屉里DuangDuang直撞的碟仙抓出来放到窗帘阴影下让它自己转着玩去。
封项阳嫌弃这货是话痨,不占卜的时候也能自己转着试图表达,总就给它关抽屉里。半夜碟仙是不敢闹腾怕打搅人睡觉被挫骨扬灰,早上听见人声音就会开始闹,迟熠总觉得和家里的鹦鹉秋裤有点微妙的相似。
孙广宁压低了声问:“哎,王森干嘛了?数竞班没见他来。听说昨天中午人被老师叫走了就没回学校。”
孙广宁和王森都在外高本部,因为迟熠的缘故孙广宁和王森自然也不对付,只不过因为都习惯披着张好学生的外皮,打架是不会打的,暗中小动作倒也不断。
“不清楚,你别管他么。”迟熠敷衍了句,没提自己昨天转市局的那些材料。
马文博之前那手机警方没找到,但不巧,十月份那会儿他顺马文博家WiFi进他手机,顺带给备份了。他那会儿阅读障碍,本来也没看人隐私的爱好,也没翻看,备份也就是顺手。
不过这回他是看了的。
王森到底做过什么单从看聊天记录看是看不出来什么,不过马文博是个坑爹的傻子倒是真的,估计想留个王森的把柄,结果留下的内容只能给自己坑进去。
不过,既然王森人昨天就没去学校,那估计警方是找他了。
孙广宁犹豫了会儿,问:“是不是你干嘛了?”
迟熠不吭声。
孙广宁深呼吸:“哥!你别搞事儿啊!KK那么牛逼怎么凉了的?”
迟熠讷讷道:“KK也不一定就凉了么,怎么说话呢你,万一人享受人生去了呢?”
KK也是个黑客,之前和他们有过来往,能相互开玩笑的那种,但之后在迟熠初二那年,这人突然人间蒸发消失了。
KK那边的熟人都觉得他是被什么人发现之后给“咔嚓”了。
具体那些人为什么这猜测迟熠和孙广宁那会儿也不清楚,但现在回想起来,估计是聊天时候讲话方式和内容暴露了年纪,KK那伙人也不和他们多说。
孙广宁估计是觉得迟熠无药可救,撂了电话。
迟熠“嘁”了声,翻了个面继续晒一线太阳,又进贴吧看那张一只耳和黑猫警长的同人图,他拇指点开图,犹豫了下,长按了保存,脑子里又蹦出行刑逼供种种镜头,一会儿忍不住就把自己和封项阳角色互换,于是踩床沿上的脚趾都卷起来。
他喉结动了下,起身拿矿泉水,一口气喝了半瓶,又去抽屉里摸糖,就摸到一枚山鬼花钱。
封项阳手腕上那串四枚山鬼钱,在圣堂副本里被毁了一枚,这不知道什么时候又卸下了一枚压在了抽屉里,反正昨晚上迟熠记得他手腕上还有三枚的。
旁边的碟仙到底是想方设法挪过来,对着摊开在桌上的英语卷子旋转,红线指向了个“Why”的单词。
迟熠莫名其妙:“Why什么?你还会英语?”
碟仙其实是被封项阳盘得生无可恋了,想问迟熠为什么不接受封项阳表白,但周围没中文字能用,加上突然想到自己才是碟仙,该是回答问题的那个,只得暂且作罢。
迟熠咬碎了硬糖起来去洗漱,出来吃封项阳早上买回来的粥和煎饼。
早饭已经有点凉了,少爷倒也不是很在意,开了笔记本电脑又扫了眼那特殊的数据库——系统“维护中”三字出来之后,这数据库就被清空了。
迟熠对这自己入侵的数据库充满疑惑。
副本如果是特殊鬼域,那是怎么数字化的?副本还在三维中真的有坐标,他又通过抓取数据入侵过副本。
如果只说他入侵副本是意识上传,那还勉强能解释他是怎么黑进的数据库,毕竟这以为着系统遵循物理定律的计算系统一样,区别只是计算能力。
但停滞的时间、落在三维世界的坐标,以及真实的死亡,都说明这绝对不是人类目前理解范畴中的物理学定律。
迟熠怀疑这和他支离破碎的记忆中,那个几经变化,最后幻化成妹妹头小女孩模样的生灵有关,那可能就是弗拉基米尔口中的42号场域的主人。
原本这些是该告诉调查局的,但眼下似乎哪哪都暗流汹涌,封项阳也只字不问,这事情也就按下了。
日光西沉。
碟仙转累了偃旗息鼓,盯着有一下没一下敲桌面的平整指甲,被催眠睡着了。
窗外传来“喵呜”声,学校的那只狸花猫站在窗口,大脸朝窗内看。
迟熠惊了站起来开窗户:“这么高你怎么上来的?”
狸花猫旁边又蹿上来一只三花,是傅威达。
迟熠哭笑不得,狸花猫估计就是被傅威达引上来的。
他从书包里给狸花猫摸小鱼干吃:“以后别上来了,我明天搬走了。”
迟熠中午没吃饭这会儿觉出饿了,自己就去开了个水浸金枪鱼罐头,边问傅威达:“你吃么?”
傅威达点头:“要的。”
迟熠就干脆连着给狸花猫的猫罐头一起开了,拿回桌上推到两只猫面前,咬着叉子和傅威达闲聊。
一会儿后傅威达疑惑地抬起猫脸:“为什么我这罐头和你手里的不一样?”
一人一猫一起僵住,看向万事不知埋头苦吃的狸花猫面前的罐头——这个和迟熠手里的倒一个包装。
迟熠深呼吸:“傅队!对不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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封项阳大半夜才回宿舍来,轻手轻脚蹿从窗户里进宿舍,就见充电台灯一亮,迟熠打着哈欠从床上起身瞥他,似乎在确认了什么。
封项阳全身湿漉漉地,看着很狼狈。
迟熠:“我怎么不知道今天还下雨了?”
封项阳早上的谎言被戳破,尴尬地摸了下鼻尖,说:“就……刑队找我给指认王森撺掇过衡通找你麻烦那口供签个字么,然后顺带去……查点东西。”
他说着就转身去浴室:“我去洗个澡。”
迟熠掀开被子爬起来,拎着充电台灯跟到卫生间门外,侧靠着门框:“还有热水么?你怎么不去租的屋里洗了再来?”
封项阳脱了上衣,嗐了声:“忘了,想快点回来,晚上不想你一个人在这学校里。”他说着话三两下解开皮带踹下长裤,穿着内裤转身去拎迟熠手里的灯。
封项阳身材非常好,身躯精悍瘦削,肌肉纹理修长有力,迟熠喉结滚动了下,视线一转就错开,耳朵尖发烫。
封项阳却不走开,又近了两步,嬉笑着把迟熠往门边上怼:“哎,你怎么跟过来啊,好看么?”
台灯光线黯淡,把封项阳面部勾勒得轮廓更深,眉眼鼻梁撑起的弧度硬朗,这会儿湿漉漉的头发都往后耙梳过去,显得极有侵略性。
他比迟熠高了小半个头,极近的距离下浓重的雄性气息就把迟熠严丝合缝的包裹住了。
迟熠脊背抵着坚硬的门框被封项阳堵了路。他本来只是想确认封项阳有没有受伤,这会儿气氛却不对了。
“迟哥?”封项阳伸手去碰迟熠滚烫的耳朵,这一下迟熠找到了出路,一低头一猫腰就从封项阳胳膊底下蹿出去。
“洗你的冷水澡去吧!”迟熠单手就把门关上。
封项阳顿时骂了句脏话在里面推门:“哎,不用关啊,迟哥想看尽管看——”
迟熠忍无可忍压住震颤的门:“我不要看!封项阳!你给我差不多点得了!”
封项阳闹腾了会儿也就作罢,吹着口哨开花洒洗澡,冲门外说:“你怎么知道我不是去市局配合调查去了?”
迟熠隔着门板嘲弄:“你都知道今天搬不了,得明天搬了,去配合调查都能知道要多长时间那你也太能了。”
封项阳就说:“也没故意瞒着你。就是白厅出面说就近征调人手帮忙解决解决污染。其实就是想知道我序列,巡个江颠来倒去问之前和巫杭是怎么解决的十二手。”
封项阳年满十八看样子也有不好的地方,未成年新手保护期没了,能被揪走做义工或者盘问了。
迟熠:“你序列号有什么问题,就一个两个试探来去的……哦,要是不能说你就别说,我就有点不爽,抱怨一句。”
迟熠被人当异类、当杀人不判刑的精神病患高危人物那么多年,知道是什么感觉,末了又说:“我看傅队他们对你也没那么戒备。”
封项阳就笑:“一线的可能想法不一样。他们觉得我可能是个傀儡师,和巫杭召鬼差不多。嗐,其实巫杭也挺被人忌惮的,他不被忌惮也不会直听研究院派系……被排挤么,总得找路,研究院是后来居上要找忠心的狗。”
封项阳到底没提自己是什么序列,他洗完就带着冰冷的水汽出来,看迟熠还不困就问:“要出去吃夜宵么?炒锅?”
迟熠闻言眼睛就亮了:“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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经纬一村8号506。
迟熠挪到门口从门缝往外看,封项阳人还在走廊尽头接电话。
他急忙折返,在一堆开了没开的行李箱和纸箱中艰难跋涉而过,走向一口箱子。
——天知道哪来这么多东西,明明开学时候他明明就四个行李箱的东西。
迟熠把目标箱子从一堆箱子里拽出来,从客厅往房间运——这箱子里装着他的那只毛绒熊。
今早上,玩偶被他趁封项阳洗漱的时候紧急从柜子里塞进了这箱子,这会儿他正想再紧急给毛绒熊转移到衣柜深处,唯恐封项阳一会儿兵荒马乱给他收拾开箱子把熊翻出来。
他这么大个男生居然带了只毛绒熊到学校陪睡,这要是被知道了他就不用活了,迟哥是要面子的。
但就在这时候,防盗门门吱呀一声——封项阳居然回来了!?
迟熠人像触电一样弹起来,手忙脚乱又把熊往箱子里压。
于是封项阳进卧室找迟熠,就看见他一屁股坐在一只行李箱上,那箱子开了道缝,里面拖出来衣服一角。
封项阳无力道:“你别乱翻了,不是要去点卯么?先吃午饭,我给你收拾——”
迟熠:“不用不用,这箱收完了,就最后一件衣服。”
他眼明手快,“嗖”地把不知道什么时候被夹带进去的薄外套揪出来,把箱子拉好。
封项阳直觉不对但没闹明白是搞哪样,于是应了声去把这行李箱扶起来往墙边推。
——重量也不像空的?
封项阳转头看迟熠。
“哦,就里面还有点秋天的衣服,不用收的,我回头让小刘带走。”迟熠佯装镇定,“我刚就是找换件衣服,刚穿来的蹭墙上脏了。”
他说着就把刚揪出来的外套套上身。
封项阳更疑惑了,看迟熠身上这件怎么看都只能秋天穿的外套。
迟熠视线游移:“反正小刘送么,医生办公室也暖和,没必要穿那么厚,不冷的。”
迟熠说完根本不等封项阳反应,中午饭也不吃了,就嚷着电话来了要来不及了,狂奔出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