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4、谁是囚徒？13【系统】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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哐——哐——！
整齐划一的脚步砸在地面，如直砸在了人的心脏上，列队的机械守卫步步逼近。
冷汗顺着鬓角滑落，迟熠抿了下嘴角，随封项阳话音落，他就只觉身侧人贴着自己的胳膊肌肉瞬间绷紧了下，他连忙掐住对方手腕：“你别冲动。”
迟熠这会儿简直使了十成力，指关节都泛出骨色的青白，接着他那只冰冷的手就被封项阳反手攥进了掌心里。
“手上劲儿不小么。”封项阳眉梢挑着，又伸手去给迟熠那还使唤不大妥当的翅膀往内折了折，跟收拢折扇似的。
这动作让彼此间本就已极近了的距离更近了，连彼此的体温都能感知得一清二楚。
“藏好了，我解决。”封项阳低声说着话，嘴唇从迟熠鬓角划过，气息落在了迟熠耳朵尖上。
他手从翅膀尖上下来，又去把那条不受控似的晃动的尾巴捏回来，递回到几乎炸毛了的迟熠手里：“猫和尾巴俩生物，我懂，不过这会儿你这还是收收好嘛。”
迟熠没被封项阳这茬岔过去，他咬着牙急道：“你要怎么做？”
封项阳见少爷眼眶红了，急忙声明：“我没打算壮烈牺牲，我不出去……就是一会儿，迟哥你别嫌不好看啊。”
他话中尚还是带了几分轻佻的，但迟熠就只见他嘴角只勉强勾了下就又压了下去，怎么看都有点勉强的意思。
“一会儿别嫌弃啊。”封项阳捏住迟熠下颚把他脸往一侧一撇，不想叫人看见什么异况。
也就这瞬间，他尖锐的漆黑指甲刷然伸出来刺入手腕，血线顺腕骨下来，顿时浸透了他手腕上的红绳。
那红绳散成了万千丝线刷的就从伤口中直扎进去，散开处缠上封项阳手指。
迟熠余光瞥见的瞬间直觉不寒而栗——这丝线像是活的，就像是某种寄居在封项阳体内、靠着他的血触发怪物。
下一秒，封项阳利落地挥手，千万道丝线竟破空而去，刺刀尖针样儿从机械守卫的关节间剃了进去！
机械守卫反应不可谓不快，手头机枪几乎瞬间就调转了方向，但那些刺穿进了关节中的红线速度更快——只顷刻，迟熠就见外装甲满天乱飞，一时间，零部件、外装甲砸地的“哐当”声不绝。
机械守卫像被剥壳的螃蟹，七零八落散了架，本来所持的机枪落地走火，发出最后几下“哒哒”声，抛出的弹壳弹射，撞球似的把一个落在地上的机械步兵的脑袋一顶，“咕噜咚”往柜子这头滚过来。
迟熠这下明白为什么封项阳那么说“别嫌不好看”了——地上那机械头颅上的银白色消退变得透明，似乎成了种胶质物，而这胶质物内包裹着的，是一颗死不瞑目的浮肿的人头。
机械守卫的芯子，居然是死尸。
胶质物在重力牵引下从人头表面淌下去，在地上成了一滩，失去“包装”的人头暴露在空气中飞速腐败，细菌的飞速分解也同时间发生在七零八碎铺了一地的“零部件”上，一时间主控室中的气味儿感人，空气都宛如实质。
“生化灾难。”迟熠只觉遭到迎头痛击，努力催眠自己，试图让自己忘记还有呼吸这么件事儿。
封项阳闻言轻嗤了声，迟熠转头，就见那宛如活物的红线窸窸窣窣爬回他刚硬的腕骨上，相互缠绕又变成了平平无奇、人畜无害的红绳，栓着那折损了一枚只剩了三枚的山鬼花钱。
迟熠收回落在红绳上的视线：“你是不是早知道芯子是尸体？”
封项阳“嗯”地应了，就状似不经意地把头偏了过去，留给迟熠一个后脑勺。
迟熠好像看见什么东西一闪——好像是是鳞片？封项阳脸上是不是长了鳞片？他变异了？腐败气体有毒？
无数猜测须臾蜂拥而至，乱作一团。
迟熠心里顿时就“咯噔”了下，连忙想去拽迈步出去的封项阳：“你——？”
他还没拽到封项阳胳膊，灵媒和亮仔就插了过来，亮仔就手搭住迟熠肩头，对着一地高腐满脸都是嫌恶和震惊混杂：“这到底算人还是算机械？”
封项阳侧身堪堪将亮仔搭在迟熠肩上的手撞下去：“人体实验。”他抬手指向放标本的那柜子。
灵媒正查看标本，闻言就说：“这几个胚胎制造的应该是怪物，不过这种的，估计算人体炼金？”
他手里拿着的那标本罐里装了一只手臂，正是半金属半生物态的。
“嘿，别说，这和扔车里的那没腿的神感者材质还挺接近。”
迟熠视线在标本上滑过去，手肘杵了杵封项阳，随口道：“哎，教会把神感者换成了自家炼金术产品？这图什么啊？为了监控，还是为了掌控？”
“线索不足，先不玩猜猜猜。”封项阳说。他依旧没转过来面对迟熠兀自就走向浸泡了红袍人的生化罐，看样子是想再查看一遍。
迟熠视线顺着封项阳背影溜了圈，舌尖舔过后槽牙。
他刚是没看见封项阳正脸，但和封项阳正面面对的亮仔的表情，他却看了个清楚——亮仔明显是惊了下。
封项阳到底怎么了？情绪也不大对。
迟熠抓了块屏幕，边调出这地方的地图翻着边跟封项阳背后转圈。
“嗐，我觉得这地方理论上会联通到圣堂。出口应该是监舍内……可能要等早上才能被触发？”
白天出现在监舍内的四手黑袍神职者、申请补足劳动力之后直接就混杂进带出监舍的囚徒队伍的怪物、想去圣堂的神感者指向此处，三者共同证明了这理论上看根本不可能被商场容载的异次元空间，能直接联通圣堂。
“你觉得是自动开启可能性高，还是得有个什么按钮开启一下？”迟熠边试图逗封项阳转头，边心不在焉滑屏幕，平面图也没个导航栏，中等大小就几百个地点名叠罗汉，确实难找得很。
“哎，你要么看眼地图呗？我没找到圣堂标记哎……”
封项阳听着背后的喋喋不休无奈苦笑。
少爷从来不是习惯性征求人意见的可亲物种，跟在人背后踩人脚后跟当尾巴也有违他一贯做派。
迟熠不知早被识破，还在嘚吧：“哦，专门标个‘通道’，这个名词可真有点意思……”
他说着话视线就倏然一凝，手指揪出屏幕里的这点。
通道为什么特地标？这怕不是——“任意门！？”
“找到地方了？”封项阳询问，但还是没回过头来。
迟熠应声，出口了才反应过来，恨不能给自己一巴掌。他是想看眼封项阳正脸，这下没了喊人转头的理由了。
于是，恶魔毛了边的翅膀垂着，尾巴耷拉着，吭哧半天才又憋出话来：“你会不会失血过多？晕不晕？要不我扶你走？”
迟熠说着话就探头，但封项阳就这么恰好侧头去看机械守卫出现的暗门了，又留给他个后脑勺。
然而，金属墙光滑如镜。
于是仓促一瞥的迟熠就看见了封项阳的倒影——
额间生出血色的尖角，闪亮的细鳞在半张脸上若隐若现，尖锐苍白的犬齿直抵到下唇，而他之前冷灰色的眼睛此刻完全成了血红色，那无机质似的瞳仁里充斥了血腥和暴虐，他脖颈处，是同样血色的跃动的筋脉。
此刻的封项阳宛如酣战后血气未平的恶兽、欲再择人而噬的恶鬼。
迟熠视线和倒影中封项阳猩红的眼对上了。
这一刻，封项阳面无表情，两颊线条紧绷，硬朗的下颚线如刀锋。
他在等迟熠的反应。
他这骇人模样原本是不想叫迟熠看见的，但某种形势所迫又或还夹杂了什么念头，他就想借着在系统内牛鬼蛇神混杂的环境给迟熠看眼这样的自己。
但临到头，他却后悔了，他闪躲着，此刻却又把心一横孤注一掷，却只品到了满口的苦涩。
他烦躁起来，等待的每一秒都格外漫长，那些力量流窜在每一根骨头每一条血管里，暴虐肆意，撺掇去干点什么，撺掇他去让那人不能说不能看……这样，那个人就永远不会说出伤人的词句。
“你没中毒吧？”迟熠说着话走过去和封项阳并肩，尾巴卷在了对方手腕上。
封项阳这下倏然回神，略摇头。
他谨慎地咂摸迟熠的语调和神态，试图弄清楚这位的态度。
迟熠只扭头跟照镜子似的看自己和封项阳的倒影，下颚微一抬：“唔……这样和我挺搭。”
这刹那，封项阳周身笼着的阴鸷与暴虐刷然消散，他嘴角一点点扬起，血色的眼睛都温柔了。
迟熠也笑起来，那尾巴尖不听使唤的就往人手掌心里凑过去，结果就被封项阳一捏。
“嘶——”
迟熠抽气，这一下似乎是和之前都不大一样，捏下去的同时指腹似乎还揉搓了下，那力道带起了密密匝匝的小毛刺儿，叫他从尾巴骨直麻到脊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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凌晨三点半。
商场电玩城里吵吵嚷嚷，电子乐盖着人声，亮仔不得不扯起嗓子喊：“哥！我真叫你哥成不？你看看这都几点了？出来透口气得了，你咋还真就玩上了？不是早上六点要回圣堂的嘛？”
一个半小时前，四人从异次元空间内退回商场——实在是因为主控室气味熏得人眼睛都睁不开，就不是能商议事情的地儿，倒不如回生死者混杂一处的商场。
但亮仔是万万没想到，这位手撕机械步兵的爷居然仗着张脸骗了人小姑娘俩游戏币，去推币机玩了俩局，一片“哗啦啦”声音显然是叫他赢麻了，然后，这位就真拿着一篓子的游戏币在电玩城玩上了。
这会儿灵媒在休息区桌上趴倒补觉，小恶魔在旁边抱着手臂发呆，并不时发声拒绝要摸他翅膀尾巴的女生。
仨正经圣堂出身的连绑密室外头绞刑架上的老头都不管了、时间也不看，完全就没个着急样儿，亮仔自己在这儿跳脚，恍惚就有种皇帝不急太监急的感觉。
“哦，那现在怎么说？是在这里先呆会儿到最后留点时间探路进‘任意门’，还是这会儿就先进里面，到那门口去等着？”封项阳扔进手头最后的游戏币，摇杆抓娃娃。
终于，做鬼脸的史迪仔在消耗了两百来个游戏币后顺利上钩，伴随着喜庆的祝贺音乐掉出来。
封项阳“嘿”了声，伸手把娃娃抓出来就往休息区走。
亮仔亦步亦趋跟着：“我看要不要保险点？干脆还是开车直接去圣堂？感觉时间开车返回去也还来得及？”
“直接回去的话可能带不进去那个老头。还有，你要怎么办？你不是说要跟我们一起进圣堂么？”
封项阳说着话，把史迪仔往发呆的小恶魔怀里一塞：“送你啊。”
“……”亮仔心说，这种这俩人是上副本里头来约会的感觉是什么鬼！？
迟熠自打被捏麻了尾巴尖儿起人就混乱了，此时此刻边上俩人说什么做什么还是又什么反应那是都没在意，就自己和怀里揣着的公仔大眼瞪小眼。
封项阳又拽住了小恶魔的尾巴尖，边往少爷脸上瞥——
这位即便顶了张小怪物的面皮，他也能看出芯子里那魂儿都飘出来了搁头顶上晃荡，满脸的不高兴。
他轻“啧”了声，弄不明白少爷这怎么了。他刚看迟熠看了好几眼史迪仔还以为他想要来着，这会儿到手了却也不见开心点儿。
少爷这会儿确实不高兴，正自我拉扯着呢。
理智上他清楚知道这是在要人命的副本里头，不是去惦记那点酥麻到底算怎么回事儿的时候，但感性上他却半点放不开，魂儿就飘出去，缠着那名为封项阳的人左闻右嗅，誓死要找出问题所在。
灵媒被吵醒了，打着哈欠爬起来，冲亮仔说：“系统没那么好心留多余时间，空出的时间肯定是还有事儿能干……你看看你，这条件都摆明面上了的，一看你这就是小时候考试考不好的。”
亮仔表情一片空白，继而露出几分恍然大悟和悔不当初：“我去！还真是！”
灵媒哭笑不得，指封项阳：“他估计就是成绩挺好的那种，至少会考试。”
这一句顿时就叫迟熠就回魂了，一脸都是“什么？就他？”的难以置信。
封项阳哭笑不得，他看了眼时间，就说：“得再进去趟，白大褂应该能把神感者这重身份转回给那老头。”
照白大褂弗朗哥话里的意思看，邪灵要是附身到了那炼金产物样的神感者身上，就等同是直接给邪灵释放了。
就目前看，许愿币只有九枚，但监管身份的逃生者如今还有十个，就算找到办法清除了污染得到退场劵，那也还有个逃生者得完成副本任务。
照这两天的进度，黑墙肯定是建不完的，建墙是为了封印邪灵，那四舍五入，逃生者任务就是解决邪灵。
亮仔挠挠头：“但……你们怎么就知道老头被附身后就容易控制？毕竟最早邪灵选的他。”
“说实话，其实我也不知道是难度系数是上升还是下降，但暂时这不是也没其他办法么。”迟熠摊手。
他打起精神，推了推面前打包来的那黑膏，以及——旁边那罐和电影院售票处骗来的爆米花。
“这怎么能看出有没被污染……对了，你饿么？这玩意儿到底能不能吃？”
灵媒拿了黑膏啃：“肯定能，总不可能真让我们饿死？”
亮仔惆怅地看自己腹部的血洞，伸手小心翼翼翻了翻：“我也饿，但貌似不能吃，会漏。”
迟熠看亮仔，只觉同病相怜，刚环境紧张感觉不出来，这会儿饿得人都飘，封项阳偏还挨着他，就和肉包子挨着狗似的。
他咽了口唾沫，转头对亮仔表示：“你可以去看眼刚KTV门口那被酒瓶子砸死的哥们吃了啥。”
亮仔一脸惨不忍睹：“吃人。”
灵媒齿关的咀嚼一停，往旁边挪了点。
亮仔连忙让他安心：“哥们，没事儿，你在我这儿闻起来也不香，一股子铁锈味。”
迟熠闻言哭笑不得，封项阳掐着他下颚把他转过来：“给你咬一口？”
迟熠拍开他手：“别闹。”
封项阳表情挺认真，把胳膊递给他：“咬一口问题不大的。”
迟熠懒得搭理，心说要是个人样的那咬也就咬了，现在封项阳这模样……乱吃东西他怕食物中毒。
他脚踝搁在膝盖上人往后靠着椅背，尾巴跟着电子乐节拍不自觉地来回晃，一会儿后说：“这样，你们外头等会儿，我带老头再进去趟，算过个剧情试试，万一和白大褂他们接个头能给他身份转回神感者。”
1139这标号就差贴脸上表示自己和这儿关系匪浅了。
不过接头肯定有风险——毕竟他这个BUG不知道原主混囚犯中间的目的到底是什么，也不清楚自己这到底是飞船教会的人，还是异次元空间二人组的手下。
他刚一动封项阳也站了起来：“和你一起去。”
封项阳和迟熠勾肩搭背，甩着史迪仔往电玩城门外走：“剧本得这样编——谍报人员良心发现逃出温柔乡，不顾生死试图联系上峰传递靠美人计换得的重要情报……”
迟熠对这通胡言乱语忍无可忍，一巴掌把人拍飞：“要素过多，你自己演去吧！”
作者有话说第54章 谁是囚徒？13【系统】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