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撕毁离婚协议指南》谈时宜

22、22

　　孟阮芝起床后，还未下楼便看见一个男人头上套着垃圾桶，四仰八叉地躺在地毯上。

　　松弛感太足了。

　　她脚步一顿，额角抽了下，谁能想到上市公司的总裁，将自己的头放在垃圾桶里了一夜。
　　也幸亏是是大门大户，每日都有保洁上门打扫，那垃圾桶干净得跟餐桌一样。

　　孟阮芝走过去，将垃圾桶抽出来，倏地看见他脸上盖着一个香蕉皮，是她昨天吃完随手丢进去的。

　　黄色香蕉皮正正好好在他立体的五官上打了个伞。

　　孟阮芝从没见过他这种“落魄”的模样，情不自禁笑出声，从兜里掏出手机，想将他这种“毁形象”的照片定格。

　　她划开相机，按下拍照键。

　　“咔嚓”一声，拍照的音效响彻大厅，孟阮芝指尖微顿，而后看见靳渡眼皮动了下。

　　她赶紧收起手机，慌乱起身，跑到中岛台装作煮咖啡。

　　靳渡听到轻微动静后，眉心拧起，他抬手想揉额头，手背触及冰凉的异物，感觉脸上有什么东西，伸手拿下来。

　　缓了几秒，起身，睁开眼看到手里握着的香蕉皮，目光梭巡倒在地上的垃圾桶，和一个已经烂掉的垃圾袋，明白了点什么。

　　他昨晚没吐，但是垃圾桶的袋子不知怎么被自己搞出来了。

　　他撑着沙发站起，拉开茶几的柜子，从里面撕出来一个垃圾袋，套在垃圾桶里，而后把果皮和之前那个破掉的垃圾袋扔进去。

　　刚刚转身，便看见孟阮芝背对着她，在中岛台里面站着，手里拿着咖啡豆。

　　靳渡没说什么，往浴室的方向走，冲了个温水澡，洗漱过后，他穿着浴袍走出。

　　孟阮芝早上没喝咖啡的习惯，装模作样地忙活一阵儿，又把咖啡豆的盖子盖上，倒了杯温水。

　　她喝了两口，放在中岛台，转身去拿冰箱里的贝果，再次转身，看到靳渡正在喝自己的那杯水。

　　孟阮芝怔了下，靳渡仰着下颏，已经快把自己的那杯喝完了，他头发湿漉漉的，有水滴顺着鬓角流下，白色浴袍微微敞着，胸前的薄肌若隐若现，太妖治了。

　　靳渡喝完后，自然地将水杯放在台上。

　　孟阮芝也没说什么，低头撕开贝果。

　　靳渡看了她一眼，迟疑了下，认真组织了下措辞，说道：“一会儿一起去公司？”

　　怕被拒绝，他补了一句：“我换了辆车，到时候停在公司附近的地下商场。”

　　孟阮芝抬眸看他。
　　换了辆车，不那么招摇过市；停在公司旁边的地下商场，不会遇见公司熟人。

　　他考虑的很周全，在弥补昨天撞见舒乐的突发情况，以免其他员工撞见了再次引起猜忌。

　　靳渡等待她回答的眼神及其诚恳，瞳孔深处竟然有一丝小心翼翼，等孟阮芝仔细瞧时，靳渡又移开了目光，一定是她看错了。

　　孟阮芝：“好。”

　　靳渡勾了下唇角，眼神示意她放下手里的贝果：“别吃了，路上买点。”

　　孟阮芝其实也不太想吃，今天要去公司拍宣传照，她得控制一下食量。

　　她将贝果放回冰箱，“走吧。”

　　靳渡：“我换套衣服就下来。”

　　孟阮芝走到玄关柜，换了双外穿的拖鞋，出门便看到靳渡新买的车，竟然是路上常见的居家款，价位居中，不会引起任何人的注意。
　　这是靳渡车库里最便宜的一辆。

　　上车后，孟阮芝的手机一直在震动，靳渡侧眸瞥了眼，没去打扰她。

　　程佳佳：[恭喜入选！]
　　程佳佳：[昨天一直忙着对接服装，恭喜晚了。]

　　孟阮芝：[收到啦。]

　　程佳佳担心地嘱咐：[要去守海录制，真的很冷，你注意身体。]

　　孟阮芝：[嗯，放心。]

　　程佳佳：[好，再聊，我先忙了。]

　　孟阮芝刚放下手机，便听见靳渡说：“想吃什么？”

　　“冰美式吧。”孟阮芝手心放在脸颊上，按了两下，“消点肿，毕竟要上镜。”

　　靳渡倏地说：“天生丽质的人不需要。”

　　孟阮芝楞了下，从来没在靳渡嘴里听到过夸人的话，简直骇人听闻。
　　他是为了哄她？
　　还是怕她将他喝醉后的形象宣传出去？

　　不管是什么原因，孟阮芝应下来：“谢谢。”

　　两人现在相处的氛围多少有点奇怪，有点像学生时代，斗了几句嘴后一方先低头，不知道怎么提起当时吵架的事，但道歉又显得隆重和矫情，只能用其他方式弥补。

　　汽车在一咖啡厅前停下，为了避免有交警催促，这次他专门找了个停车位。

　　他打开车门，询问：“除了冰美式，还吃什么？”

　　“不用了，谢谢。”

　　这句谢谢听着特别刺耳，靳渡抿唇，下车。

　　他还是买了冰美式、全麦面包和一个鸡蛋。

　　靳渡将冰美式卡在中央架内，递过来一个纸袋，孟阮芝拆开往里看了眼，不解地看向他。

　　靳渡一遍系安全带一边回答：“吃个鸡蛋垫下肚子，面包可以等拍完定妆照之后吃。”

　　吃一个鸡蛋不会胖也不会肿，孟阮芝被说服，从包里抽出一片湿巾，擦了下手，而后给鸡蛋剥壳，不一会儿，白瓷的鸡蛋出现在手里。

　　她掰了两半儿，将蛋白送到嘴里，她盯着蛋黄，蹙眉做了会儿心理建设，胆固醇太高了，味道也奇怪，她不想吃，但是扔掉又浪费，之前吃早餐，蛋黄程佳佳吃，后来kito知道她有这个习惯，会把蛋黄装进餐盒带走。

　　靳渡侧眸看她一眼，秒懂她的迟疑，“不喜欢吃蛋黄？”

　　“嗯。”孟阮芝点点头。

　　靳渡侧了点身子，嘴巴微张，但视线仍旧盯着前方的路况。

　　这是？
　　他吃？
　　喂给他？

　　孟阮芝看着手心的蛋黄，拿到他面前，眼神征询。

　　“够不到。”他说。

　　孟阮芝往前探了下，手掌送到他唇边，大鱼际触碰他的下颏，有点刺刺麻麻的感觉，她抬手，蛋黄滚入他口中。

　　靳渡吃东西的样子很斯文，没有声音，只有下颏和喉结在动，很赏心悦目。

　　孟阮芝没敢多看，不知道为什么耳后有点灼热，她将垃圾放进纸袋里，喝起冰美式。

　　汽车最终停在地下商场，孟阮芝看了眼汽车上的时间，打开车门下车：“我先走，我时间有点急。”

　　靳渡没说什么，这是第一次有人把他落下，以往的任何场合都是他先行离开。
　　“慢点，注意安全。”他顺着她。

　　靳渡按下车窗，看到她将垃圾扔到垃圾桶，而后接起电话。

　　“喂。”

　　靳渡下意识以为是程佳佳，却在听到她手机里传来男声时，内心倏尔一顿。
　　她家里那边的问题已经解决好了，照理说不会再来打电话骚扰她。

　　那这男声是谁？
　　孟裕还在医院养伤，量他也没这个胆子。

　　“这么巧啊。”

　　听孟阮芝雀跃的语气，这男人和她关系匪浅。
　　孟阮芝渐渐走远，声音也越来越小。

　　“我能想到的只有你能帮我了。”
　　“现在不太方便，回来跟你细说。”

　　听到孟阮芝这两句话，靳渡脸已经黑了。

　　哪个男人，跟她关系走这么近？

　　他嗓子痒，想抽根烟，捞起中控台的打火机，嘴边噙着烟，倏地想到孟阮芝还要坐车，怕她闻见味儿。

　　他压下心里的燥意，拉开车门下车，才去点烟。

　　*
　　孟阮芝抵达地点的时候，其他几个女生已经选好了衣服，只剩下一件绿色的包臀裙，大家都觉得又丑又难驾驭，穿上必定黑十个度。

　　服装老师将衣服递过去，“孟老师，只剩下这件了。”

　　孟阮芝知道，她们要么找关系提前预定衣服，要么有品牌方上赶着合作，程佳佳昨天估计就是在忙舒乐衣服的事。

　　不过衣服这种身外之物，有的穿就行，孟阮芝没多大要求。

　　“好，试衣间在哪里？”

　　服装老师没想到孟阮芝这么好说话，以为她来了之后即使不闹，也会不悦，但她脸上没有丝毫波动。

　　实在佩服这种人的心理素质。

　　孟阮芝试穿衣服出来，服装老师才瞬间明白人家丝毫不介意的原因，是因为身材优越。
　　刚才孟阮芝来的时候穿的松松垮垮的看不出什么，但现在，毫无疑问她撑起了这件绿色露肩裙。

　　她皮肤瓷白，绿色配她很大气，包臀漏背的设计凸显出她玲珑的身材，裙子上的细闪明明显得浮夸，可她凭借自己立体的骨相，驾驭了这种风格。

　　而孟阮芝的胸前，丰满又惹眼，女人都忍不住多看她几眼。

　　服装老师不得不服，有的人就是镜头的宠儿，老天爷赏饭吃。该瘦的地方瘦，该有肉的地方一点不少。

　　孟阮芝走了两步，说道：“布料不扎人，就这件吧。”

　　服装老师彻底膜拜了，别人都在欣赏她的美色和身材，而事件的主人公毫不自知，只在乎衣服的舒适性。

　　孟阮芝定好衣服之后，去更衣室换回自己的便装，问道：“去哪里化妆？”

　　服装老师震惊三连：“你还没定妆？”

　　“我早上画了眉毛和口红，但这件衣服是绿色系，我想画一个绿色的眼影。”

　　服装老师梭巡一圈，发现大家都在忙各自的事，有一个新来的化妆师，手里没什么活，“小何，你给孟老师定妆。”

　　何晓英走过去看到孟阮芝的长相，受宠若惊：“我吗？”

　　“对，节目录制期间你跟孟老师的妆。”

　　孟阮芝坐下，看了眼桌上的眼影盘，指着其中一格：“浅绿色这个，我想尝试一下。”

　　何晓英拿起化妆工具，看着这张建模脸，根本不需要打阴影，也不需要遮瑕，她手法生疏，但架不住模特底子好。

　　化完妆后，孟阮芝满意地点了下头。

　　开拍宣传照。

　　五个女生按照年龄顺序排序，年纪较大的站C位。而孟阮芝年纪最小，她站在最右侧。但她长相丝毫没有青涩感，浓颜系的五官十分上镜，气质不输给其他人。

　　也就拍个定妆照，孟阮芝加了许多人的微信，同行的录制手艺人，摄影师，化妆师，服装老师，助理，PD等。

　　一天的时间，除了换衣服拍照，就是在社交。

　　结束后，孟阮芝刚出盛鼎公司大楼，再次接到严承打来的电话。

　　*
　　李封：“靳总，《放下》定妆照已经拍摄完毕了。”

　　照理说，关注节目的流程根本不在李封的职责范围内，但今天靳渡一进办公室就交代以后他要及时跟他汇报《放下》的进度。

　　靳渡阖上笔记本电脑，捞起桌山的手机，“桌子上的文件都处理过了。”

　　李封明白靳总为什么压缩中午的休息时间，就是为了能和孟小姐的时间一致。

　　“好的，靳总。”

　　靳渡是从公司后门走的，又绕到地下商场，给孟阮芝发了信息。

　　“我在车上等你。”

　　在车里坐了一会儿，他探头往入口的方向看，一眼便看到孟阮芝，她身材高挑，手里举着手机，笑容满面的样子。

　　穿堂风吹过，女孩额前的随风吹到脸颊，她自然地抚在耳后，妩媚明丽。

　　靳渡看了会儿，倏地意识到从来没见她这样笑过，电话那头的人到底是谁。

　　等孟阮芝走进，靳渡又装作没事人一样，划拉着手机。

　　孟阮芝打开副驾驶车门，跟严承道别：“嗯，一定请你吃饭。”

　　车门关闭，孟阮芝挂断电话。

　　靳渡眸光深沉，忽地说：“我请。”

　　孟阮芝没懂他莫名说的这句话，“什么？”

　　靳渡眼神晦暗，“不是要请你朋友程佳佳吃饭？”

　　“不是佳佳。”

　　靳渡当然知道不是程佳佳，只是在给自己一个话题，方便顺着她的话音追问下去，“那是谁？”

　　孟阮芝知道他话里有话，但她不想多说，
　　“一个老朋友。”

　　足足一分钟，两人沉默着，她没有过多的解释，靳渡眸光黯淡，不再追问，发动汽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