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撕毁离婚协议指南》谈时宜

13、13

　　孟阮芝怔了下，指尖微微收紧，她环顾着面前的几位面试官，都是业界高层，他们正在以一种探究和怀疑的目光打量着她。

　　她深吸了口气，又微微呼出，不自觉冷扯了下唇角。

　　“你笑什么？”马渊不解。

　　“你问我这个问题，何尝不是对女性的一种偏见，正好和节目的名称相悖，就...”孟阮芝眼神坚定，“挺讽刺的。”

　　马渊没料到她竟然敢拐着弯反驳，脸色阴下来，“你要清楚你是面试者，摆正你的态度。”

　　孟阮芝气势上没输，娓娓道来，“我和靳总有过几面之缘，并不是你猜测的那种关系。”

　　“我说这些并不是想要和靳总撇清关系，而是想表达，我能否入选全凭我自己的能力以及你们对我的面试评价。”

　　“无关他人。”

　　孟阮芝轻笑，“聊了这么多，各位面试官应该也知道我是一个什么样的人，如果我想利用关系，我何必来这一趟呢，更遑论这个关系虚无缥缈。”

　　“提起一个女性，大家想到的不是她的成就，而是她找了一个什么样的男人，依附于这个男人取得了什么，这就是对女性最大的偏见。”

　　“我回答完了。”

　　孟阮芝说完便起身离开。

　　会议室里沉默了很久，成莲打趣：“马副总的问题还真是奇怪，你这么想知道，倒不如直接问靳总。”

　　旁边的女人表示赞同，“她和靳总顶多算认识，商圈的人哪有不互相认识的？你刚才的问题真的没有必要。”

　　“她还挺厌恶和男人扯上关系的，即使这个人是盛鼎的总裁，她依旧不屑一顾。”另一位面试官评价，“这种性格的女生，很稀有。”

　　“我觉得她和这个节目的适配性很高。”成莲说，“马副总你是有什么私人恩怨？”
　　她顿了下，意有所指，“还是你跟靳总不合，将怒气牵扯到一个小姑娘身上。”

　　马渊握着简历的一角，逐渐收紧手指，眼神阴冷地看着上面的照片。

　　*
　　“靳总，投资会半小时之后开始。”李封踱步走来，将咖啡放在桌子上，“不过会议室来了一位不速之客。”

　　靳渡骨节修长的手指端起咖啡，像是预料了到了一般，“欢迎。”

　　“可马副总不像是来开会的，倒像是来搅局的。”

　　靳渡嘴角勾起弧度，“这就更有趣了。”

　　李封将平板息屏，看着气质慵懒的靳渡起身整理领带，心里隐隐不安。他年后跟着靳渡回国，进入盛鼎任职总裁秘书，靳渡也一直恪尽职守，像机器一样工作。

　　但最近一段时间，不知为何，前前后后听到了不少流言蜚语，不知道从哪传出来的，都说盛鼎的总裁不务正业，留恋声色场所。

　　李封自认为跟了他几年，对靳渡有所了解，可靳渡并没有澄清流言蜚语，反而开始了一系列迷之操作，泡吧，挥霍。

　　前几日的花边新闻，更是佐证了他是个养尊处优，不理正事的大少爷。

　　但实际上的靳渡并不是这样，难道这是靳渡使的障眼法？
　　李封不得而知。

　　他难免心慌，自古“英雄难过美人关”，自家主子如此沉沦，他也只能眼睁睁看着。

　　亲近的李封都曾这样想，更别说公司的高层了，即使不敢明面儿上造次，但背地里沆瀣一气，一起商量这次讨伐他。

　　靳渡准点走进会议室，浑身带着散漫劲儿，一来便倚在老板椅上，随手翻了两下手机。

　　马渊轻咳一声，“靳总，那我们开始吧。”

　　靳渡掀起薄白眼皮，“原来马副总来了，有失远迎，什么样的项目需要你亲自来汇报？”

　　“靳总，我跟进的项目《放下偏见》已经进入了面试阶段，初选中有很多优秀的女艺人，其中便有之前小爆过的周柯荧。”马渊看着手中的档案说，“她是公司培养了五年之久的艺人，不过前段时间听说靳总没有任何理由就将她封杀了，是不是不太妥当？”

　　其他高层低着头，静观其变。
　　这事儿本来很小，一个女艺人的去留，马渊只需要私下和靳渡商议就好，但马渊将此事抬在明面上，就是想利用这个女人，在靳渡的风流韵事上加一把火。

　　毕竟总裁亲自封杀一个女人，这里面引人遐想的空间可就太多了。
　　还能为啥，为情呗，说不定就是玩够了不想玩了。

　　马渊的操作，加深了靳渡荒淫好色，不误正事的人设，也给高层点一个导火索，更便于后续一起讨伐他。

　　心怀鬼胎的高层都等着靳渡怎么出牌。

　　而众矢之的的靳渡，听见这话丝毫不恼，反而勾了下唇角，拉长尾调，“马副总对一个女人如此上心，我很欣慰。”

　　他的话落地，顺利将八卦重点转移到马渊身上，高层反应过来，这可是马渊第一次在会议上提起一个女人。
　　相比较于身边女人多的靳渡，别人更愿意看更为新鲜的乐子。

　　靳渡的一句话，扭转了绯闻的中心，现在的高层，更怀疑马渊和这个女人关系匪浅。

　　在别人还在吃乐子时，靳渡变了脸色，“不过马副总你需要清楚，我封杀一个人还不需要下属同意。”

　　马渊被职位压一头，本就不服气，更别说靳渡新官上任，他势必想添一把火，“是不需要，但想让她录制真人秀的呼声很多，我怕...”

　　“那就把呼声压下去，马副总你应该很擅长。”靳渡捞起桌上的手机，漫不经心地点着屏幕，看似心不在焉，但说的话入木三分。

　　“我没记错的话，周柯荧进入盛鼎是你挖掘的，后来她不尊重前辈，爽约，为难新人，都被你压了下去。重点是她以个人名义集资做公益，却没见学校建起来，那做公益的钱去哪了？”

　　马渊脸上堆砌的肥肉抖了下，内心发颤，眼神没有落点地盯着桌子。

　　“看马副总的脸色。”靳渡勾了下唇角，仍旧是漫不经心的调调，“一定知道其中的缘由。”

　　会议室鸦雀无声，连马渊都想不通，一个最近留恋声色场所不务正业的少爷怎么会知道这些内幕。

　　“其他人还要哪些项目要汇报？”靳渡撂下手机，神色肃穆。

　　剩余高层配合地汇报工作，不敢滋生事端，靳渡的这招杀鸡儆猴，一度让所有人怀疑，前段时间他的不务正业是迷惑人心的幌子，就是为了引诱出有异心的人。

　　会议结束后。

　　李封屁颠屁颠地跟在靳渡后面，由衷地佩服，“老板，没想到你对公司投资的项目了解这么清楚啊。”

　　“这不是很正常。”靳渡划开手机屏幕，两人一前一后进入电梯。

　　“实话说前段时间还以为你不务正业，我现在知道你的用意了，你让对方放松警惕，给对方来了个釜底抽薪，这下公司的人不敢再对你接管公司有什么异议了。”

　　“有异议也没关系。”靳渡倚着电梯往后靠，“我就喜欢看他们忍耐的表情。”

　　李封两手一拍，忽然想到什么，“我悟了，怪不得上次马副总问需不需要照顾孟小姐，你没搭理他，这要是让他知道了这层关系，指不定他使什么绊子呢。”

　　电梯恰好停在一楼，靳渡蹙眉问，“什么关系？”

　　李封立刻做了个给嘴巴拉上拉链的动作，“没有任何关系。”

　　“牢记在心。”

　　李封重重地点了下头，小声问出自己的担忧：“老板，那孟小姐被淘汰怎么办？”

　　靳渡闲散倚着电梯，单手揣在裤子口袋，眼皮未抬一下，“你如果担心这种事，就是太小看她了。”

　　*

　　孟阮芝看见李封传过来的行程信息，盯着周日那天的两个大字，“家宴”，梭巡着屋内的摆设。

　　这一周的时间，靳渡晚上没有回来过，也如他所说的那样，两人真的是“假象同居。”

　　周日那天，为了给晚上的家宴养精蓄锐，孟阮芝特意回房间午休了会儿。

　　不知道睡了多久，听到了门铃声，她下楼的时候看了眼时间，15:00。
　　这个时间点，靳渡这么早回来？

　　她走到门口，却没有看到显示屏有任何人，紧接着，门铃又响了。

　　别墅区安保系统完善，除了每天做饭的kito 和靳渡，孟阮芝在家里没见到什么外人，也便放松了警惕，她毫无防备地打开门。

　　而后，看到了一张天真的面容。

　　眉眼间和靳渡有些相似，穿着洛丽塔裙子，俨然一个小公主。

　　孟阮芝下意识朝出口的方向探寻，看到一辆已经开远的劳斯莱斯。

　　小女孩天真的声音响起：“你是谁？我哥哥去哪了？”

　　孟阮芝蹲下来，以不变应万变，“你哥哥还没回来，谁送你过来的？”

　　小女孩眨巴着眼睛，说的话却像个小大人一样，“我家司机。”

　　孟阮芝起身给她让路，“要不先进来吧。”

　　小妹妹倒一点也不怯生，踩着小皮鞋，眼睛咕噜一转，打量道：“姐姐，你就是我哥哥的小老婆吗？”

　　孟阮芝干咳两声，童言无忌，她不计较这些，但这五岁的小女孩会这样说话，绝对是有大人这么引导。

　　她与靳渡的一切都是假的，“小老婆”这三个字并不会刺痛到她的心。
　　孟阮芝转身，看着洛丽塔裙子，“你先坐沙发上玩一会儿。”
　　紧接着投其所号地说，“给你看小猪佩奇怎么样？”

　　靳梦两只小手一背，小嘴一噘，“好幼稚。”

　　孟阮芝额角一抽，资料上明明写的靳梦喜欢看这个，“那你喜欢看什么？”

　　那双充满童真的眼睛眨了下，声音还带着稚气，“《僵尸新娘》。”

　　孟阮芝拿着遥控器的手顿了下，脸上出现一丝裂痕，看着眼前的怪小孩，满眼困惑，靳梦不是个活泼开朗的小女孩吗，怎么看这么重口味的东西。

　　孟阮芝在搜索栏输入这几个字，试探着问：“这不是个恐怖片吧。”

　　“不是。”她说的笃定。

　　但剧片跳出来的那刻，海报上的黑色恐怖小孩让孟阮芝打了个冷战，她犹疑片刻，不放心地问：“这个动画片讲的什么？”

　　“一个梦寐以求的穷人嫁入豪门后，成为了上流社会的玩物，变成僵尸游荡在人间，只为了报复曾经欺负过她的人。”

　　靳梦眼神直直的，一本正经地看向她，继续平静道，“穷人发现是她爱的男人杀了她，她复仇未果，看着男人和其他女人恩爱，最后抑郁而终，烟消云散了。”

　　“呃......”
　　孟阮芝越听越不对劲，脚底窜上一股凉意，这听起来就三观不正，什么情情爱爱，什么抑郁而终。

　　但她没对靳梦喜欢的东西指手画脚，只是将遥控器递到她手里，“你慢慢看。”

　　看来背调资料上的信息并不完全正确，孟阮芝安顿好靳梦后，点开靳渡的微信聊天框。

　　她拍了张靳梦的背影，连同屏幕上恐怖的僵尸一同框在内，给靳渡发了过去。

　　孟阮芝：[那个，你妹妹来了。]

　　靳渡那边几乎是秒回：[她一个人过来的？]

　　孟阮芝：[嗯，司机把她送到这就走了。]

　　靳渡：[我马上回去。]

　　看到这句话，孟阮芝勉强放松一些，再次看向靳梦时，电视画面正好播放一个血盆大口，孟阮芝猛地打了个冷战，瞬间转身，尽量不看那些画面。

　　这小孩子的心理承受能力咋这么强呢。
　　不过也就喜欢看恐怖片，不吵不闹的样子比熊孩子强多了。

　　时间一分一秒过去，门铃再次响起。

　　孟阮芝快速从椅子上坐起，如同期待救星降临一样，一脸期待地打开门，而后看到一张带着口罩的男人。

　　他递过来一捧鲜花，拿出订单核对信息，“签收人孟阮芝对吗？”

　　孟阮芝疑惑，“可是我没有订花。”

　　“可能是家里人定的。”他递上单子，“先签收吧。”

　　孟阮芝签完单子之后，将那捧花放在门口栅栏台上。

　　送货员前脚刚走，靳渡后脚就回来了，他一眼看见门口那捧鲜花，眉毛瞬间拧在一起。

　　他瞥了眼单子上的签名，问道：“门口的花是你订的？”
　　“你不知道靳梦对花粉过敏？我记得资料上写的很清楚。”

　　孟阮芝沉静地看着他，解释：“我知道靳梦有哮喘，所以我把花放在门口，并没有拿到屋子里，而恰好这时候你回来，看见这一幕便质问我，没有给我任何解释的机会。”
　　“还有，这束花不是我订的。”

　　靳渡沉默须臾，明白了有人从中作梗，他看向孟阮芝，态度诚恳，“靳梦只要接触花粉就会哮喘发作，她一个人在这里，肯定没有随身携带药品，所以我语气着急了些。”
　　“抱歉。”

　　孟阮芝倒没想到他会道歉，“没关系。”

　　靳渡分析：“谢媛知道靳梦诱发哮喘不会有生命危险，但一定会送去医院急救，事后便会追究到你头上。”
　　她想让孟拟人嫁过来，当然要除去孟阮芝这个眼中钉。

　　不过谢媛也够狠心，不牺利用亲生女儿下堵住，也想泼孟阮芝一身脏水。

　　小插曲告一段落，两人前后走进别墅。

　　靳梦看见来人，兴奋地扑在靳渡腿上，“哥哥！你终于回来了！”

　　孟阮芝带上门，看到动画片已经切换成了小猪佩奇。

　　“怎么自己提前跑过来了？”
　　“我想提前见到哥哥。”
　　靳渡：“下次来之前要跟我说。”
　　靳梦这会儿又像个孩童了，“姐姐刚才还给我播小猪佩奇呢。”

　　孟阮芝也没拆穿，笑着点了下头。

　　靳渡揉了下她的头发，“不是姐姐，是嫂嫂。”

　　孟阮芝怔了下，盯着靳渡疏阔的背影。

　　靳梦眨了下眼睛，天真地问：“嫂嫂是什么？”

　　“哥哥的老婆。”靳渡蹲下身子，晨起的阳光照在他身上，光影交错间，他身上跳跃着一层薄薄的弧光，看着温情款款。

　　“不过刚才哥哥做错了事情，误会了她，希望你嫂嫂已经消气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