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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事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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清醒的前一秒,喻缘下意识的反应就是好疼。
真的很疼,浑身上下都酸痛,像是要散架了一样。
本来还想再睡,但是察觉到身体的不舒服就难受得睡不着。
她睁开眼,盯着头顶天花板缓了一会,视线清明。
意识渐渐回笼,听见浴室门开,脚步声移到床边。
扭过头,她看见江树拿纸巾擦着手,停在床边,垂眸看来。
“睡醒了?”
他问。
喻缘眨了眨眼,盯着他,有点懵。
他怎么还不走。
反应了一会,她意识过来,是不是现在就要结账了。
像他这种长得还挺好看,身材也不赖,就是好像技术有点不大好的,该要多少钱哇……
江树见她没说话,便接着道:“我买了早饭,要不要趁热吃点?”
顺着他的话,喻缘撑着身子坐起身,手软绵绵地使不上力,江树见状,伸手扶了一下。
往茶几上看去,外卖盒摆满了一桌。
盯着那一桌外卖,喻缘神色有点复杂——外卖钱应该也要算在给他的钱里面吧,那加上这个要多少,对了,还有昨晚的买的东西……
她拧着眉做算数题,江树见她还不在状态,便把她的衣服拿过来,给她穿上。
“手。”
拎着衣服袖子,他淡声提醒道。
下意识哦了一声,喻缘伸直手臂,衣服套上。
内-衣、衬衫裙、薄外套一件件穿上,江树半跪在她身前,修长手指一粒粒扣着她针织外套的纽扣。
看着他垂下的,认真的眉眼,喻缘终于忍不住,开口问道:“多、多少钱啊。”
“嗯?”
工工整整扣完最后一颗纽扣,江树抬眼看她。
对上她看起来好像有点紧张的视线,他有点不明所以,反应了一下,以为她问的是早餐:“不用给钱。”
啊?不用给吗?
喻缘有点惊讶,怔了一瞬。
天下没有白吃的饭,更不会有白睡的人。清楚这点道理,她回过神来,摇摇头:“不用了,还是算清楚吧,昨晚的钱,加上买的东西,还有今天的早餐,一共多少,你报个数,给我收款码。”
“……”
江树这才明白过来,这是还把他当那什么呢。
无奈轻叹了口气,他看着她,叫她:“喻缘。”
“你怎么知道我的名字?”
听见他叫她,喻缘这才想起昨晚,他也是,见她第一面,就叫她名字。当时想问来着,但是好像因为什么没有来得及。
现在再听见他说,喻缘问他。
“我叫江树,”江树做着自我介绍,解释道,“可能你不认识我,但我认识你。我们一个学校一个院,我是学计算机的。”
见喻缘若有所思的模样,他以为她明白过来,刚想接着往下说,就听她倏然接话:“那你转行跨度,有点大唉。”
“……”
无奈笑笑,他伸手,捏了捏她的脸:“这是个误会。”
他向她解释。
喻缘这才理清,江树是和朋友过来聚餐,临时出去接了个电话,正好就被喝醉了的她撞上,然后的事情,不需要他解释,她也无比清楚了。
看着他的双眼,喻缘顺便想起来自己昨天晚上的豪言壮语。
——跪下给我学狗叫,我给你开香槟塔。
——唱门前大桥下。
——做不做,不做我换一个。
——没有职业素养,上战场不带枪。
……种种,都是她说出的话。
对一个老同学,虽然是完全没有印象的老同学,说出这种话。意识到这点,喻缘此时此刻恨不得找个地缝把自己埋进去。
好丢脸,呜呜。
眼见她的脸肉眼可见地迅速红透,江树哑然,笑了笑。
看着她低下头,他坏心思地伸手,挑着她的下巴,让她看着自己:“现在知道我不是鸭了吧。”
喻缘垂下眼,不敢看他,点了点头,小声地嗯了一下。
“那你把我睡了……”
“对不起!”
喻缘急忙道,她小声解释:“我不是故意的。”
听见她这声道歉,江树顿了顿,原先要说的后半句卡在喉咙里。
半晌,喻缘见他没回,偷偷抬眼看他,与他对上视线的那一秒,江树看着她的双眼,对她说:“……不是要你道歉。”
不要道歉,那要什么?
喻缘头脑风暴了一下,一时间想不出来要怎么补偿。
不对,这种情况,应该是叫补偿吗?好像有点怪怪的。
看着喻缘一脸纠结,江树眸色暗了暗,缓缓开口,一字一顿,问她:“你要对我始乱终弃吗?”
啊?始乱终弃?
喻缘明白过来,她张张口,支支吾吾,下意识想说不是。
但是仔细想了想,她好像也是抱着这种心态过来的。
见她神色为难,江树垂下眼,淡哂,说:“算了,先起床,把早饭吃了。”
他站起身,走向茶几那边。
喻缘目光在他背影上停了停,纠结半瞬,磨磨蹭蹭也跟着站起身,去浴室洗漱。
拧开水龙头时,听见外面掀开外卖盒的动静,她抬眼,看着镜子中自己红透的脸,掬了一捧水扑在脸上降温。
还是好尴尬。
洗完漱,她站在浴室门口,看着江树坐在茶几前,已经将外卖拆好,满满当当摆在茶几上。
顺着看去,喻缘瞥见茶几桌角,还放着那个装满了小盒子的塑料袋。
好不容易不怎么红的脸又烧起来。
拆开筷子,抬眼看喻缘还站着犹犹豫豫,江树拍了拍身边的沙发:“过来坐。”
话音落下,就见喻缘有些不自然地走过来,在沙发另一头坐下,刻意保持着距离。
江树抿了抿唇,一言不发地磨了磨手中筷子上可能会出现的毛刺,递给她。
“谢谢。”
小声道了声谢,喻缘接过来,并在手里。
咬着筷子头,看着面前茶几上琳琅的早餐样式,还冒着热气……她脑海中浮现出的第一想法就是,这样茶几桌面应该就不会那么冰了吧。
接着,昨晚的种种画面相继在她脑中浮现,先是在茶几,后面到了床上。
想到这里,脸又一红,喻缘微微侧过头,看他。
江树此时就穿了件里面的衬衫,袖口工整挽在肘弯,小臂上青筋明显。
一看就很有力,实际上也确实,昨晚她记得到了后面,她说累,是他单手将她抱在怀里,箍着她的腰,动弹不得。
再往上看,是他侧对着她的颜,额发随意搭在眉弓,鼻梁高挺。
鼻尖抵着她的尖顶摩擦的触感犹在此刻,喻缘还能记起他半沉的眸色,温声对她说话的时候,一瞬不离地注视她,说出的话也跟哄小孩一样。
或许是昨晚迷迷糊糊宿醉着的原因,她还真顺着他一声又一声的宝宝,稀里糊涂说出了很多,他揉着她的小-腹问她这是什么,问她到哪里会舒服……类似的,她都一一顺着答了。
现在想想,真就是,虎狼之词。
将筷子头咬得更紧,喻缘感觉脸更加烧了点。
“看我可吃不饱。”
感受到她的视线在自己脸上停了许久,江树移过目光,与她对视,看见她莫名红透的脸,忍不住伸手捏了捏,提醒道:“好好吃饭。”
他的指尖温热,没用多少力,喻缘却像是一瞬间被电了一下一样,往后仰了仰,回过神来。
讪讪收回目光,强制自己把脑中的废料清理干净,喻缘动筷就近夹起面前的一个小笼包,塞进嘴里。
吃饭吃饭,不要再想这些奇奇怪怪的东西了啊!
看着她一鼓一鼓的腮帮子,江树收回手,无声笑了笑。
吃完饭,收拾了一下,喻缘同他告别,说自己要回家休息。
她明天还要上班,昨晚给她累着了,没怎么好好休息,她要回家补觉。
江树套上外套,从口袋里拿出车钥匙,问她:“家住哪里?我送你回去。”
喻缘摇头拒绝,掏出手机叫车。
打开微信时,来自沈倾的无数条消息一瞬间弹了出来。
这才想起来,昨晚好像,和沈倾说的是出来上个厕所,后面,就来稀里糊涂地睡了一觉,忘了和她说。
果不其然,翻到最上面,沈倾给她发消息,问她:「去哪了。」
后面,隔了几分钟,见她没回,又发消息过来,隔了几分钟,就是一连串的未接电话提示。
再后面,一张监控截图甩来,是她这间房间门口的走廊监控,点开来看,江树扶着她进了房间。
看到这里,喻缘抬头,看了看江树,见他也在看着手机回消息,没有注意这边。
她放下心,接着看手机屏幕。
那边,跟着截图下面的,是沈倾发过来的两条语音消息。
喻缘想点转文字,但不知道为什么,手一抖,点成了播放。
于是,在安静的房间内,沈倾的声音通过扩音器传出来:“吓死我了,还好去查了监控,你回房间就没事了,好好玩哈。”
喻缘一个激灵,慌忙按音量键,来不及消减,第二条语音自动播放:“这个房间给你留着,一回生二回熟,以后还想过来玩,就来这就行,记我账上。”
声音停下,那边江树敲着手机回消息的微弱动静也没了,喻缘抬眼瞥去,他看过来,似笑非笑的模样。
喻缘迎着他的目光,轻轻咳了一声,缓解尴尬,顺便转移着话题:“这……我们下,下去吧,我叫的车好像要到了。”
话音落下,她转过身,将要拉开房间门,江树走过来,伸手按在她的手上,拦住她。
喻缘试着抽了抽手,他没松,忍着想要立马找个地缝钻进去的尴尬感,她抬眼看他:“怎,怎么了?”
江树把他的手机递过来,微信二维码页面朝上:“加个微信。”
见他没有要问方才那两条语音的意思,喻缘松了口气,点开微信扫码添加。
验证消息发过去的一瞬间,她听见他那边弹出提示音,刚想问他现在能不能走了,就见江树单手拿着手机同意了好友申请,倏然,淡声开口,问她:“以后?来玩?”
“?!”
喻缘怔了怔,见他收起手机,抬眸看来。
淡然的目光落在她身上,平白烧得她有点无措。
她不看他,垂下视线:“朋友说着玩的,口嗨、口嗨而已。”
“可是昨晚,”江树开口,同她回忆道,“你是把我当成……才睡的我,所以你以后,要经常来这里吗?和别人玩吗?”
玩……
喻缘听见他隐隐有些低落的语气,忍不住看他,对上他垂着的视线,认真的神色。
看着他眼中依稀透着的一点悲伤,喻缘脑袋有点宕机,脱口而出:“我觉得他们应该都没你好。”
话音落下,见江树眸色一沉,直直看着她,喻缘才反应过来自己说了什么。
但也确实,江树温柔体贴,长相不俗,除开是她之前的同学会有点尴尬外,好像也没什么有什么值得挑错的地方。
起码昨晚,确实是,体验还不错。
她这也算是在夸他……算是吧。
沉默半晌,江树终于开口,他说:“谢谢你。”
喻缘松了口气,回了个不客气。
见他没有生气的意思,喻缘鼓起勇气,大胆了一点,问他:“那以后……我们,我还能找你吗?”
江树移开视线,伸手拉开门。
没说好,也没说不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