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相爱之时》Napple

33、落幕

　　羌平市市中心，有一处商场，那商场建的极漂亮，每当夜晚降临，商场四周便亮起星星点点的灯光，在草丛里，像飞舞的萤火虫，散在空中，又像满天繁星，一场瑰丽的梦。
　　很多人慕名而来，看看花草，看看建筑，当然也有很多人，对这些精心设计的毫无兴趣，但还是说说笑笑的前来观赏。
　　商场顶部，可以俯瞰整个城市，人们大都是为此而来的。但如果你知道些内情，对着花坛旁侍立着的几个身着西装马甲的人说一句你的专属密语，跟着他们走，不一会便能看到这个商场最真实最本质的模样。
　　那些商店，那些饭厅，都是这个庞大建筑的冰山一角，都是这个华丽场所的陪衬——这个奢靡的大型赌场这才是这个商业综合体的核心。
　　再认识些里面的人，走两步，又是一个装修华美的会所，里面的男女身着华丽的服装，画着精致的妆容，察觉到来人，就报以笑容。
　　仔细看，那些人身上都挂着一个细细的银链，项链似的戴在脖间，你凑过去细看，金属小牌上面刻着一个字母和一串数字，每个人都不同。
　　奇怪的是，你想与他们对视，这些漂亮的男女却好像都对你视而不见，堪堪掠过你的脸，只借着来人的声音和香水味分辨——你终于明白，他们根本看不见。
　　“要进新货了？”有人问。
　　“嗯”男人穿着板正的西装，衬的身体更加修长“16点。”
　　“才十六啊哈哈哈哈哈”那人大笑“你可真是个禽兽。”
　　男人听那人骂自己，却只是挑眉笑笑“不是我的。”
　　“我知道，你没有恋童癖”那人翘着二郎腿摇着红酒杯“你喜欢漂亮女教师～”
　　男人笑笑“嗯，你说的对，我喜欢漂亮女教师。听闻贵夫人在也学校教书，不知可否一见？”
　　那人哈哈大笑“你真是小气！知道我说话不过脑子，还非要说回来！真是睚眦必报啊。”

　　“你以后不用上学了”母亲抹去泪水“但也不常能见我们了。”
　　“什么意思？”常安流着眼泪质问母亲“你什么意思？什么叫我不用上学了？”
　　父亲将满地的钞票悉数抽回抽屉里，十分宝贝的拍拍那个老旧的木柜“你给咱家挣了好大一笔钱呢！”
　　“怎么，钱给我吗？”常安不可思议的看向他们，这两个与她朝夕相处的人此刻竟是如此陌生“你们真的要卖了我？！”
　　男人又拍了拍那木柜，答非所问“你马上就要走咯，我也不跟你计较了。”
　　“我走哪儿？我要被你们送去哪儿？”常安崩溃的大吼。
　　“一个特别特别漂亮的地方”母亲走上前摸摸常安的脸，抹去她的眼泪“我们对不起你。”
　　“行了”男人道“我们生她养她，没什么对不起的，如今也该报答我们了。”
　　“安安，校长说了”母亲哭着说“因为…你作弊影响实在太大了…但廖老师因此打了你，也有她的不对，她也收到应有的惩罚了，可是校长到处打听，没有一个学校愿意接受……他会给你安排一个特别好的工作，不愁吃不愁穿，就是可能…很少能见到我们了……”
　　常安推开门跑了出去，身后父亲和母亲大叫着，喊她回家。
　　她好害怕好害怕，一路爬到了楼顶。
　　楼顶门开着，旁边扔着几条老旧的锁链，常安将那门使劲关上，在门把上缠了好几下，那门不一会儿便发出咚咚的响声和撞击声，还有一男一女的窃窃私语
　　“放心，她不会跳的……”
　　“…让她自己待一会…”
　　风好大，常安的头发乱了，散了一脸，她拨开发丝，向前走了两步，拨通了安妍的电话。
　　“安妍啊”常安温柔的笑着，脸上的泪痕干了，留下淡淡的水印“我好想你。”
　　安妍刚从学校跑出来，听声一下子愣住了“你…你在哪儿？”
　　“我…我真的”泪水再一次爬上常安的眼眶，顺着脸颊流下来“我真的坚持不住了。”
　　“你在哪儿？！”
　　“安妍，我真的爱你。”
　　“我知道，我也是，可你到底在哪儿啊？！”
　　“红色小房子，好可爱。”
　　“求你，常安我求你，等我，我马上就来了。”
　　一个人影在七绕八拐的巷子里奋力奔跑，穿过每一个熟悉的小巷，那人手里紧紧握着手机，像是在害怕什么似的每跑两步就说句话，大概听来，便是“求你，等我。”
　　常安站在楼顶，她看着脚下簇拥着的红色砖楼，笑了。
　　“安妍，这里真的很美。”
　　楼顶大门再一次传来阵阵响声，接着是刺耳的钢铁挤压碰撞的声音——那二人竟拿了铁钳，打算夹断那锁链。
　　常安好像一点儿也不怕，她闭上眼睛，任凭楼顶的风将她的头发吹了满脸。
　　一道穿着白色校服的身影快速接近，安妍大声喊道“常安！常！安！”
　　咔哒一声，锁链断了。
　　“安妍，对不起，谢谢。”
　　一道白影从空中飘落，先是如羽毛一般慢悠悠的，接着像是注了铅似的快速下坠，砰！的一声，就此落幕。

　　安妍双腿颤抖着，直不起身，最后终于脱力，跪倒在地。
　　一块白色玉石蹦蹦跳跳的飞到了她的脚边，安妍的手颤抖着，终于将那半块儿碎镯子握在了手心。
　　耳边警笛齐鸣，一众警察从她身边跑过，在她眼前拉上了警戒线。
　　那些熟悉的巷子从未让人如此憎恨过，她恨恨看向那些警察，仿佛在斥责他们为何来的如此慢，慢到有人死了，慢到她失去了她。
　　“是你报的警吧？”有人问。
　　安妍不回答，猛的转向那人。
　　男人沐浴在黄昏的日光里，好像上帝来迎接死去的灵魂前往光明的天堂。
　　男人见她不说话，凑近了些“谢谢，你的报警很及时，再多些时间就要发生混乱了。”
　　安妍终于看清那人的脸，是校长，宋志忠。
　　“我会跟学生们说她已经转学，你不用担心这件事了。”男人笑着，拍了拍安妍的头“早点回家。”
　　安妍不敢向前看，捧着那块碎镯子哭了又笑笑了又哭，最终将那块碎玉摁在心口。
　　你看，你不让我杀了他们，结果他们就杀了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