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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5、第45章 ...

  •   姜浈心中快速思索着,如此一来,此地想必是京郊行宫。太后将自己接至此处又是为何?

      但眼下不是思索这些细枝末节的时候,既然已经知晓是太后召见自己,姜浈便没有再拖延时间的道理。

      马公公原本正满面愁容,见姜浈终于下了马车,立即喜笑颜开,上前引路。

      云珠原想跟着进殿,却被殿门处的宫女拦了下来,唯有姜浈跟着马公公进了殿。

      姜浈甫一进殿就闻见一股浓烈的药汤味,她微蹙了眉头,脚下却没停下步子,鞋履踏在松软华贵的地毯上,四周寂静无声。

      “马盛,宣旨。”

      姜浈听见一道沙哑的声音,知是太后,不由一愣,随即立刻下跪接旨。

      马公公垂眼看了眼姜浈,清了清嗓子,手上接过懿旨逐字逐句读了起来。

      姜浈垂眸听着,只觉大脑一片空白,她并未听清懿旨的具体内容,但捕捉到了其中最重要的两处。一是太后要封她为郡主,二是五日后令她同骁卫大将军裴瑀成亲。

      “姜姑娘,哦不,郡主接旨吧。”

      马公公笑意盈盈地躬身将懿旨递到姜浈面前。姜浈慢慢抬眼,颤抖着手接过了懿旨。

      太后疲惫地睁开双眼瞥向姜浈:“皇帝追封了燕王,同时想要哀家下懿旨,让你以燕王之女的身份获封郡主。”

      闻言,姜浈变了神色,指尖攥紧衣角,因用力而发白。

      太后似是嘲弄地笑了一声,不知是在笑谁。

      “他想借此羞辱你,也让那裴将军难堪。但哀家不能不顾着你们。所以这婚事虽仓促,怕是会苦了你,但哀家这也是在保你,还请你能理解哀家的一番良苦用心。”

      姜浈勉强掩下心中的复杂情绪:“民女多谢太后成全。”

      太后又咳了一声,挥手道:“哀家也累了,你先下去休息吧。”

      看着姜浈离去的背影,太后突然猛烈咳嗽起来。贴身侍女丹蝉立刻拿出帕子递至太后嘴边,待她颤抖着手移开帕子时,却见明黄的帕子上皆是鲜红的血迹。

      “太后,这……奴婢求您千万要保重凤体啊。”

      太后疲惫地闭上眼睛,似是自嘲道:“皇帝不理解哀家,裴将军也逼迫哀家,这是哀家薨逝之前能为皇帝做的最后一件事了,但愿他能理解哀家的一番苦心。哀家一生都为了萧家全族的荣华富贵汲汲营营,为此甚至和自己亲生儿子彻底离了心,可笑啊。”

      说完这话,太后似是用尽了力气,侧身转向床榻内侧,不愿再多言。

      姜浈是虚浮着步子走出太后寝殿的。这实在是因为方才的懿旨于她而言太过突然。一夕之间,自己就成了郡主,婚事也被匆匆定下,偏自己只能说服自己快些接受这些安排,别无其他选择。更何况,太后这番安排相较与皇帝的本意到底是好了不少,自己眼下应当庆幸才是。

      但说到底,姜浈不喜算计。同样的情景何其相像,当年嫁到平阳伯府之前,自己也是只得受人安排,遭人摆布。如今这番情景,姜浈只得另做打算,重做返京安排,成婚后再同程姨见面,届时想必会方便许多。这婚事当真是打了她个措手不及,偏又是推脱不得的。

      太后的懿旨于刚经历过一番洗牌的京城同样不啻于一道惊雷。

      最气怒的莫过于刚回宫的皇帝。消息一传进宫去,金銮殿中便接连碎了好几个瓷碗。值守的侍卫太监皆小心翼翼,屏气凝神,生怕触了皇帝的霉头。

      而与此形成鲜明对比的是忠勇侯府喜气洋洋的氛围。

      眼下,忠勇侯府算是好事成双,裴瑀成婚在即,又是太后钦点的鸳鸯谱,自是风光;裴瑶也正同御史大夫家的嫡长子沈元清议亲,杨氏近来为此忙得不可开交。初得知太后赐婚的消息时,杨氏还以为下人传错了嘴,不敢相信自己挂心已久的长子婚事就这样定了下来。她久久没有缓过神来,被这喜事冲昏了头脑。裴瑀一回忠勇侯府,便被杨氏请到了屋内,待同儿子确认过此事后,杨氏心内稍定,嘴上连道着阿弥陀佛。她先前同姜浈接触过,知她是个品性好的,又加之她儿子喜欢,这便是一桩顶好的婚事了。至于外头的一些流言蜚语,杨氏对此丝毫不在意。日子本就是过给自己瞧的,又何必理会他人的眼光。

      再说忠勇侯府之外,京城的勋贵之家表面上皆抢着先道贺,关起门来又是心思各异。凭空生出的郡主,突兀仓促的成婚,怎么看都透露出一丝诡异。这自然就成了众人茶余饭后的一桩谈资了。除此之外,也有不少人不怀好意地期待着看忠勇侯府的笑话,毕竟这桩赐婚懿旨指的婚期实是太过仓促了些,届时想必是会闹出不少笑话。

      但五日后的婚礼着实打了不少好事者的脸面。

      他们想不清楚这忠勇侯府怎么就跟变戏法似的在短短五日之间搬出那么大的排场。片刻,不少心思活络些的人倒是回过味来,思忖着该是太后先前私下里同忠勇侯府那位通过气,这才会有所准备。除此之外,这忠勇侯府待那姜氏也是非同寻常,里子面子皆做足了,让人挑不出半点不是,甚至处处逾越礼制,较那公主出降的场面也差不了多少。

      毕竟是太后指的亲事,那位又是有个郡主身份,忠勇侯府确实是要将面子做足。众人如是想。如此,倒是能对这桩婚礼接下来的诸多逾矩之处淡然处之,不觉古怪。

      金銮殿那位显然做不到如常人一般平静。忠勇侯府娶亲这日,殿中又碎了几只瓷碗。

      皇帝再如何气恼这场处处逾矩的婚事,碍着裴瑀如日中天的权势,这一日依旧是亲临了忠勇侯府,给他娶亲做足了面子方回了皇宫。只不过背后是咬碎了牙,恨透了他。

      这桩婚事确实凭借着忠勇侯府所展现出令人咂舌的财力成为了京城的谈资。

      不光亲临忠勇侯府的勋贵人家亲眼见证了侯府上下对娶亲的布置安排是用了心思的,便连京城中的平民百姓对这场婚事的极大排场也是有目共睹,那可是千真万确,做不得假。

      从京郊通往侯府的红锦毯一眼望不到尽头。更别提那十里红妆,见头不见尾的马车队伍,街道四周皆是不曾间断的鸣乐声。处处皆体现着忠勇侯府对新妇的重视。

      这番场面别说京城百姓中觉得新奇,便连姜浈前些日子在行宫拿到嫁妆单子时也是颇为惊讶,看来这都是早就准备好了的。

      姜浈端坐在花轿内,强撑着精神坐直了些。她昨夜便被折腾起来穿了嫁衣,又是好一番梳妆打扮才出了行宫。她头上覆着红盖头,此时内心若说没有丝毫紧张定是做不得真。沿路四周的鸣乐声和爆竹声在耳边响起一阵又一阵,让姜浈无心去想其他。

      送亲的队伍缓缓在忠勇侯府正门前停下。侯府派出的仆妇早早候在正门,见姜浈落了轿,满脸喜气地近前迎接。姜浈一手扶着云珠,一手牵着大红绸子。大红灯笼开路,四周皆是不间断的笑声,说话声,喜乐声,爆竹声,姜浈垂着眸光走在长长的喜毯上。她跨过雕漆绘彩的门槛,到了正屋喜堂,余光中突然出现一双遒劲有力的手,让她心内稍定。

      随后,她由着礼官的唱和指引拜堂,随着一身高喝,她被送入了洞房。

      忠勇侯府根基极深,因此今日出席的女眷不在少数,皆聚在屋内,洞房内笑闹不断,热闹极了。

      姜浈低垂着头听着,不禁觉着这时间格外难捱。没过多久,四周女眷的声音渐渐弱了下来,原是裴瑀走了进来,他接过喜秤,轻轻揭开大红盖头。姜浈低下头去,适时红了耳垂。

      四周女眷立即出声打趣,屋内又是一番热闹景象。

      一位长相富态的老妇人笑盈盈走上了前,嘴上说着吉利话。姜浈认得她,那是祁王妃,在京城贵妇之中素来有着不凡的名声威望。

      她一出场,周围女眷明显收敛了些,笑闹声渐渐稀疏下来。姜浈坐在喜床上,跟着祁王妃的指引吃了生饺子,喝了合卺酒。

      姜浈仰头饮尽杯盏中的酒,余光瞥见裴瑀,见他今日穿着大红喜服,宽肩窄腰,眉目英挺,确是一番不得不承认的好相貌。她强装镇定,将手中杯盏稳稳当当地放回到托盘上去。

      礼成之后,裴瑀还需到正院待客。他深深看了姜浈一眼,姜浈也微抬了头同他对视,见他平静的双眸中有情绪翻涌。

      他起身时,喜服下的手拂过姜浈的衣角,轻轻捏了下她的手心,在姜浈耳边轻道:“等我回来。”

      话语中犹带笑意。

      裴瑀走后,屋中女眷又对着姜浈打趣了一番。姜浈低垂着头,尽是一番娇羞之态。女眷们倒也识趣,并未在洞房中笑闹太久便渐次退了场。屋内只剩姜浈云珠二人。

      “夫人,可要吃些点心填填肚子?”云珠试探问道。

      乍听见这个称呼,姜浈深吸了口气,颇有些不自在:“不必。你服侍我换上常服吧。”

      云珠打量着姜浈的神色,噗嗤一声笑了出来,笑意盈盈地去取了常服。

      姜浈方整理好身上常服,屋外便传来一串由远及近的脚步声,她忙坐回到喜床上,回头去看门口。

      薛端低垂着头,两手搀着裴瑀经了屋。门一推开,姜浈便闻见扑鼻的酒气。她起了身,示意薛端将裴瑀搀扶到喜床上。

      裴瑀神智尚算清醒,他抬眼看向姜浈,低声问她:“可要吃些糕点?”

      姜浈摇摇头:“我不饿。”

      裴瑀揉着眉心,似是有些昏沉。他挥手示意屋内的仆从退下。

      姜浈见他面上是遮不住的疲惫之色,出声道:“将军不如先去沐浴,早些安置。”

      裴瑀揉着眉心的手一顿,抬眼看向姜浈:“你方才唤我什么?”

      姜浈一愣,正准备下意识将那二字重复一遍,突然瞥见他越发沉下去的面容,随即意识到关节所在,两侧脸颊唰的红了。

      她嘴唇翕动,从未觉着有两字到了嘴边是如此烫口。眼见面前之人的神色越发炙热,姜浈咬牙,下定决心般说了出来。

      “夫君。”

      裴瑀垂眸,低低笑了一声:“好,先去洗漱。”

      待姜浈沐浴过后换上寝衣,裴瑀也已洗漱完毕阖眼倚在榻上。她慢慢挪动着步子走至床边,心中隐隐不安。她平复了好几番情绪,轻声道:“今日你我也累了,便早些安置吧。”

      说罢,她拿起剪子剪去灯芯,室内跳动的红烛烛光霎时归于一片黑暗寂静之中。

      姜浈见他并未有多少反应,心内稍定,小心翼翼地掀开喜被躺了进去。

      正当她准备入睡时,突觉自己的衣袖被人拉扯,姜浈不由惊呼出声。

      夜晚的黑暗,四周的寂静放大了人的所有知觉感受,姜浈此时不由后悔起来自己方才为何要熄灭那本就不甚明亮的红烛。她正准备开口,唇上突然被人用手覆住,令她想说的话语都悉数吞了回去。

      “别急,今夜还有更重要的事情要做。”

      说完这话,裴瑀松开放在她唇上的手,缓缓下移,停留在她的衣带上。随即,姜浈衣衫散落,肌肤上传来一阵凉意让她不禁战栗。他渐渐俯下身子,覆身上来。男子侵略般的气息实在是太过强大,让她不容忽视。

      见她气息急促,裴瑀缓了手上动作,捞过她一手抓着。姜浈平息了会儿气息,回手握了回去。渐渐地,她目光不由迷离,双手不知何时改换成攀上了他的肩。

      屋外雨势渐大,淅淅沥沥落在地上,砸到窗前,愈有疾风骤雨,不可收拾之势。

      于是乎,瓢泼大雨下了一夜,直至天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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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5章 第45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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