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亲爱的，我会认出你》竹下相逢

2、发疯

　　“池哥，朝梁知道你这么伤心，他也会感到很难过吧。”慎池思面前的酒杯又被倒满，只是这次被换上了度数较高的白酒，“人活着还是要往前看的。”
　　慎池思抬眼，对上那说话人的眼，对方不自在地将头低下。但是他已经说了惹人恼火的话，慎池思抬手将那杯白酒倒进了对方的酒杯：“喝了。”他的语气不容拒绝。

　　“池哥……”旁人想要求情，慎池思干脆将白酒瓶拿过来，给他们每个人都倒满，“一起喝。”他恶劣地笑丝毫没有掩藏，让几个人慌了心神，这和了解的看到的完全不一样啊，他们知道的慎池思是什么样的？温和有礼，开朗热情，平日里谁都能和他说上几句话的啊。
　　“怎么？要我喂你们？还他妈没断奶呢？”慎池思将空了的白酒瓶重重地砸在桌子上，脸上带着明晃的假笑，这让几个慌乱的人没了抗拒，立刻就一口气将杯子中的白酒喝了个精光。

　　“呕，咳咳咳！”白酒的辛辣不是普通人能够承受得了的，一杯下肚，几个人立刻出现了不适的症状。慎池思从口袋中掏出烟盒，这时包房的门被敲响，符生端着一杯柠檬水走了进来，这次他终于是发现了原来这个包房，有慎池思在的事情。
　　“客人，这家店不允许抽烟，请收起来吧。”他低垂着眼睛将手中的柠檬水放在了慎池思的面前，不忘解释，“思故姐让我送来的。”

　　慎池思盯着那杯柠檬水发呆，但是很快就将杯子拿起，带了某种道不明的情绪轻轻抿了一口，就一口，他放下杯子，一双眼直勾勾地注视着符生：“这是谁做的？”
　　“啊，思故姐忙，让我做的。她还让我告诉你少喝点酒，对身体不好。”符生解释，虽然后半句其实是自己想对他说的。他准备赶快离开这个地方，看着在位置上醉的东倒西歪的几个人，他觉着有些眼熟，但是想不起来是谁。总而言之，包房中的氛围太压抑了，他快要呼吸不过来了，得赶进出去。

　　“等等。”慎池思突然出声，吓得已经将手搭在门上的符生一激灵，他紧张地咽了口口水，停住等着接下来的话。
　　慎池思修长的手指在杯沿一圈圈地缓慢摩挲着，看着门口那个站着像个躲避天敌的鸵鸟一般的怯懦模样的服务生，突然就失去了询问的兴趣，“行了，你走吧。”
　　像是得到大赦一般，符生一出溜跑了，好像身后有什么恐怖的东西在追着他一般。

　　慎池思烦躁地拨弄了下头发，他紧盯着那杯没怎么碰过的柠檬水，再普通不过的柠檬水，可是，这杯调淡了味道，朝梁知道自己不喜欢这种浓郁的酸甜，曾经偷偷在里面掺了矿泉水，淡淡的酸甜味自己意外的很喜欢，所以每次来这里，他都会这样做。一开始自己还想着朝梁是节省，其实这种淡淡的酸甜味更让人喜欢。
　　好，那么现在问题来了，这个新来的服务生，同校的同学，是怎么知道这件事情，为什么能够那么凑巧的，连有心脏病这件事情。
　　“哈……”慎池思将白酒瓶猛地摔到地上，溅起的玻璃渣划破了他的脸，渗出丝丝血迹，他的神情带了些许的狰狞，真他妈是疯了，脑子也不正常了，遇到一点凑巧的事情都他妈能想到他，可怎么办，他太想他了。

　　包房里的几个醉鬼还尚且带了一分清醒，其中一人在符生离开后艰难地抬着手想要说什么，可是他此刻完全出不了声音。
　　那一杯柠檬水，最后还是空了杯子。慎池思全部喝了。
　　等到符生下班从店里走出来时，他礼貌地和其他人道别，然后蹲在一旁，抬头看着天上寥寥的几颗星星发呆，不知道自己的尸体是不是臭了，应该不能，慎池思天天都要跑去粘着自己，他一定很快就发现了。然后呢？是不是已经拉到火葬场火化了？自己租的房子是怎么被处理的呢？光是想着这些事情，符生就感到很难过了，就在他还想继续发一会儿呆的时候，路边停着的一辆黑色的奥迪A8突然响了几声喇叭吸引了符生的注意力。

　　路灯下的车将它的特征全部展现，这是慎池思的车。符生愣了一下，转头看着已经断电，黑漆漆的店面，不明白为什么这个时候慎池思会在这里，他不应该已经回去了吗？
　　漆黑的车窗缓慢降落，车里没有开灯，符生只能看到对方隐匿在黑暗中的轮廓。
　　“过来一下。”这命令的不容拒绝的语气，符生想了想还是走了过去，弯腰看着车里的人，等待着对方先开口。
　　慎池思仔细地盯着面前这个长得普通得不能再普通的脸，至少在他看来是这样的，他也并不打算废话，直接开口问道：“你认不认识朝梁，李朝梁？”

　　在慎池思看不到的地方，符生紧紧抓住自己的衣服，他脑袋飞速运转，想着要好好回答这个问题，然后——
　　“听说过，他和你不是很好的朋友吗？学校里好多人都知道。”这么说应该没错吧。
　　慎池思点点头，从旁边的座椅上拿出了一个装着钱的袋子，像是打发乞丐一般透过车窗扔了出来，他似乎压根就没打算让符生接住，那装钱的信封直接就掉在了地上。
　　“今天的补偿。”说完，慎池思启动车子，一脚油门冲了出去，漫天的灰尘扑面而来，符生无语地看着已经消失在视线之外的车辆方向，他之前怎么不知道慎池思竟然有如此恶劣没礼貌的一面呢？

　　蹲下身子将信封捡了起来，符生没有立刻打开，而是骑上路边的共享单车回到了几平米的群租房，在这狭小的几平米空间内，他打开了信封，里面厚厚地装着一沓钱，仔细数数，正正好好两万块。他将信封藏到了床底的盒子里，符生到卫生间洗漱后没有吃晚饭直接躺在了床上，那笔钱，虽然有些羞耻，但他短时间内不打算还给慎池思，因为——这具身体是个身无分文的大穷人。

　　工资还不知道什么时候才会发，心脏病要吃的药也没有钱买，日常生活维持生命体征的基础开销也还没有着落，在生存问题前，自己实在没有办法向网络小说中的视金钱如粪土的主角学习。他倒是多少理解为什么身体的原主人符生会割腕自杀了。看着手腕上还没好的一条伤疤，符生想，等自己条件慢慢缓和下来，再把这笔钱还回去吧。然后找时间去一趟之前的出租屋，看看自己的私房钱还在不在。
　　符生侧躺在床上，突然就想到了自己睁开眼时的情况。当时是怎么个回事来着？手腕很痛，身底下那庞大的出血量让他一时间缓不过来。

　　自己明明就是心脏病发作，而正不巧药找不到了，怎么会割腕呢？况且，况且当时的出血量真的就算是大罗神仙来了也是没救了的，说到底，即便是附身，自己应当也是死透了，活不了的。
　　当时脑子很乱，一时间根本就处理不好那么多的事情，挣扎着爬起身，他第一时间便是将伤口的血止住，然后费力地换了一身衣服，再用找到的破布将地砖上的血擦干净，符生都想不到自己竟然是这么的冷静，没有慌张，没有无措。

　　只是这具身体实在是太虚弱了，流了那么多的血，能够呼吸就已经是好的，他躺在床上，借着带着些许裂纹的手机屏幕看到了自己的模样，这具身体的头发有些长，额前的碎发堪堪遮挡住眼睛，让人瞧不真切，没法和他对视，掀开碎发看去，是一张长相普通的小脸，面色像是死人一样苍白，双眼无神空洞，周身像是被阴郁笼罩一般，一点活气都没有。

　　李朝梁叹了口气，按了一下音量键唤醒屏幕，发现手机并没有设置密码，直接就进入到了这个页面，干净的，什么都没有，相册里没有人的照片，手机中没有任何游戏，大的像是专门给老年人看的应用显示，通讯录中寥寥的两只手就能数过来的联系人，最上面的是‘园长妈妈’。

　　园长妈妈？李朝梁蹙着眉嘟囔着，难道这身体也是一个孤儿？孤儿院长大的？他反复地看着那串电话号码，又看了看通话记录，显示的联系记录停留在一个月以前。就在他还停留在通话记录页面思考的时候，突然弹出来的微信消息吓了他一跳，点开消息，是备注班长的人发来的。原身也还是一个大学生。
　　‘符生，你发生什么事情了吗？导员让我联系你，如果身体不好的话可以申请休学，这样你可以专心养病，平时也不会太麻烦大家。’
　　原来叫符生，李朝梁手指停留在键盘上，想了半天也想不出什么措辞，可是最后还是回了消息：‘谢谢班长，我身体已经好很多了，下周一就会正常上课。’本来想着再发一些感谢的话，可是看聊天记录都被删了个干净，看样子符生平时在班里应当是个透明人一样的存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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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话要说：　　嗯……宝宝们这是练笔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