93、往日梦魇7 ...
-
“拦住他！”
“系统，更换宿主！”
“嘭——”
一声枪响结束了一切，山林的飞鸟在将临的晨曦中，振翅盘旋。
澜尚已经回忆不起那一刻的心情了，只记得自己背着兄长的尸体，在公路上走了很久，很久，只有系统的本体三花猫，安静地陪着他。
从天黑走到天亮，从星光暗淡，走到天色大亮。
等波本通过澜尚发的定位，找到他的时候，澜尚已经没了力气，只是抱着神户松的尸体，安静地发呆。
“澜尚！”波本还不知道这里发生了什么，原本接到贝尔摩德的电话，他都准备好销毁一切痕迹，全力逃亡，又或者逃不了，就干脆能带走一个是一个，结果澜尚突然打来了电话，告诉他嫌疑解除，不用逃了。
波本意识到发生了什么，连忙一个人赶了过来，结果就看到……
“你来了……”澜尚木然地开口，银灰色的眼睛满是空洞的雪野。
真的是很抱歉啊，让你经历了这一切。
澜尚将整件事情的前因后果，包括系统的存在，全都告诉了波本。
以及最后更换宿主后，他利用大部分的积分，更改了组织里所有人的认知，让他们坚定认为波本忠于组织，除非波本亲口告诉他们真相，就算波本用枪指着他们，他们也不会认为波本背叛组织。
最后只剩下了十积分。
他这些年对摧毁组织的贡献，算起来，也只够保下一个人，这还是他作为核心实验的研究员的结果。
“我也是现在才知道，原来君度……不，是哥哥，他受到的所有折磨，大部分归功于我。
你瞧，我可真是烂透了。”
“所以，死的为什么不是我呢。”
降谷零自从昨天苏格兰暴露，就再没休息过，骤然得知了一切，神情也有些恍惚。
但他还是第一时间反驳：“不，这根本不是你的错，是乌丸莲耶他们……”
澜尚轻笑一声，打断了他：“真不知道你这样的，未来是怎么杀了我。”
降谷零沉默了，半晌，才道：“你叫我来，是想让我杀了你？”
“是的，”澜尚将神户松自杀的那把枪递了过去，“你杀了我，只有杀了我，潘多拉的魔盒才能彻底关上。”
感应装置是真的，只要他死在这里，这个实验在百年内，就再无人能开启。
毕竟在所谓的“剧情”设定里，他可是百年内唯一能完成这个实验的人，哈，难怪不论如何，他都不会被放过。
降谷零接过了那把枪。
——
最后还是没死成呢。
澜尚回到了组织里，只带了一只猫。
琴酒终于找了过来，看着新一任的“白兰地”，接过了象征着权力的尾戒。
澜尚继续和盘托出，希望琴酒能懂事点，给他一枪。
但琴酒也没有。
“波本呢，你是怎么处理的。”烟雾缭绕中，琴酒问道。
澜尚捏着猫耳朵，语气平静：“买了张催眠卡，把关于我的记忆抹了后，就让他滚了。”
“神户松呢？”
“唔，拜托波本带走火化后，好好安葬了。”
“……你确定那个催眠卡靠谱吗？”波本要是哪一天又记起来，真的不会疯吗？
“比你靠谱呢。”
——
澜尚拒绝了白兰地的代号，将势力全交给了琴酒，原本打算在那个实验室呆到死。
结果却在不久后，得到了莱伊身份暴露的消息。
“原本想着他没暴露，还能继续送宫野姐妹离开……”澜尚头疼，“算了，想办法让她们假死吧。”
“雪莉一直吵着要见你。”
“……你照看一下吧。”
然后琴酒这个靠谱的，不知道怎么操作的，把人都照顾没了。
“剧情阻力越来越大了啊……雪莉应该还活着，我去找吧，她现在应该不信任你了……话说你好好反思一下啊！为什么就那么难让人相信你是个好人！”
“呵。”
“……姐姐呢？”
“去了欧洲，但还在尝试调去美国。”
行吧，真是该进剧情捣乱的进不来，不该进剧情的，被剧情按着走。
——
见到了变小的雪莉后，澜尚意识到了什么。
他回去又拷问了系统，得知雪莉身边那个小男孩，就是那个注定要捣毁组织的人。
说来他也见过，就住在神户宅的隔壁，那个唱歌跑调但脑子还算不错的小屁孩。
“按照漫画定律，那些红方黑方什么的，最后七拐八拐地都和主角有点关系。”
“……子供向为什么会出现黑衣组织这种丧病的存在？这真的是给小孩看的？”
“额，反正挺火。”
澜尚回了趟神户宅。
他其实已经对六岁前的记忆模糊了，但总觉得这里有什么东西很重要，他应该拿走。
最后他翻出了五段音频。
是神户杏子学会剪辑后，录下的每个人的心跳声，原本打算剪到一起，编辑成一段舞曲，也不知道她离开后，有没有再……
舞曲？
澜尚翻出了之前留给叶杏的邮箱账号，终于收到了那份迟来的成年礼物。
开头是一段密文，澜尚翻出神户杏子房间里的笔记本后，解开了那段密文。
“小枫？”对话的开头小心翼翼，“很抱歉这么迟才能确认你的身份，不知道你还记不记得我……”
“我是你的姐姐，神户杏子。”
“你叫神户枫，是我的弟弟……”
“……我不知道怎么让你相信这一切，但这段音频，也许能让你记起什么。”
“……如果你相信我，请警惕索拉雅那个疯子……我查到了一些动向，他对白兰地，可能没那么忠诚。”
“……最后的最后，小枫，万幸你还活着，万幸我们还能重逢。”
“from爱你的家人。”
系统试探着叫了声：“宿主？”
神户枫捂着眼睛，没有说话。
系统害怕极了，有些想联系琴酒，但又怕被隔壁的FBI发现，只能硬着头皮安慰：“宿主，你知道的，都是‘剧情’在作祟……”
是 “剧情”拦截了一切可能的生路，推着所有人，走向死路。
就算神户枫在成年那天收到这份信，也绝对破解不了，这就是“剧情”，注定要他死的剧情。
反派澜尚注定逃不出那个地狱，要在地狱里煎熬到死亡。
他也许会成为主角对抗组织的一段高光，又或者只是一个一笔带过的背景板。
谁知道呢？他又不是大热角色，不需要得到救赎。
“索拉雅动了手脚，”神户枫平静地下了结论，“是我犯了蠢，以为这个邮箱他不知道。”
他打开音频，安静地听着，听了一遍又一遍，直至天亮，到了小学生上学的时间，才下楼，去隔壁见雪莉。
雪莉见到他吓了一跳，随即紧张地将他带进阿笠博士家的实验室。
“你不是被琴酒控制了吗？你是逃出来了？什么时候？还有……”
雪莉颤抖着摘下神户枫的帽子，银白色的长发散开，落在肩头。
“你到底怎么了？”
神户枫轻轻地“啊”了一声，随即露出个清浅的微笑：“没什么。”
“大抵只是疯了吧。”
大梦十年，深恩负尽，回首万里，故人长绝。*
——
主角出现后，一切就容易多了，之前怎么也推不倒的组织跟纸糊的一样，一戳倒一片。
神户枫却犹觉太慢，恨不能立刻拉着组织同归于尽。
两个实验项目接连失去核心负责人，看不到希望的政客财团们，开始试图退出。
乌丸莲耶当然不许，于是政客财团们试图销毁罪证。
他们要将组织直接摧毁，不留任何痕迹。
“你瞧瞧你，怎么能想不开自杀呢？”神户枫慢条斯理地注射镇定剂，“再努努力，也许组织还有救呢。”
乌丸莲耶的身体急速衰败，面容枯死犹如老化剥离的树皮，连话都说不出，只能呼哧喘气。
旁观的贝尔摩德不自觉颤抖了下，身上的鸡皮疙瘩都要起来。
该死的，真是疯子！白兰地和乌丸联手逼出来了一个疯子！
“你叫我是干什么，别告诉我你闲得无聊，把我从美国叫来就是想吓我。”贝尔摩德抽抽眼角，阴阳怪气道。
神户枫随手抽出针管，换下一只药剂，继续注射：“嘛，那倒没那么无聊……听说你最近的行动又碰上雪莉了？她过得怎么样？”
贝尔摩德深吸一口气，默念别和疯子计较：“过得很好，当小学生当得很开心。”
乌丸莲耶忍不住痛呼，神户枫嫌烦，随手塞了团纱布堵住：“嘛，那你那两个天使呢？”
贝尔摩德实在受不了再和这个疯子交流，决定快速结束这段对话：“你那前男友过得也特别不错，当服务员当得特别开心，可以了吗？澜尚大人？”
神户枫顿了顿，面无表情地盯着她，随即又露出个温柔的笑：“你瞧你，急什么，就凭你当初帮琴酒放走我姐姐，保住我哥哥的命，我就不会现在杀了你。”
疯了，简直疯了！这人到底想要什么！波本你真是有够伟大，当初竟然能感化这个疯子。
例行恐吓完贝尔摩德，神户枫短时间内又没了乐子。
等死的日子漫长而无聊，想找人聊聊天，可身边人除了琴酒，都战战兢兢的，也就系统跑不掉，已经习惯了他诡异的画风。
忽然，在一个平平无奇的日子里，神户枫决定去一趟墓地。
“喵，今天是萩原和松田的祭日，你小心点，别碰到波本。”
神户枫一边找着，一边在脑海里敷衍地回应。
波本能认出来他个鬼。
穿着黑色连衣裙，戴着假发的神户枫推推墨镜，继续寻找着那两个人的墓地，忽然，两个没有名字的墓碑吸引了他的注意。
他安静地站了会儿，轻轻地放下两束花。
虽然早就有了心理准备，但神户枫忽然觉得待不下去了。
但他还是坚持着找到了那两个人的墓碑，放下了花束，结果又看到了一旁的伊达航。
系统，神户枫：……
“再……再去买一束吧。”系统磕磕绊绊地建议道。
神户枫扶额，正想说些什么，却忽然抖了下，紧接着脸色一变，头也不回地匆匆躲开。
原来只要刻意避开，两个人是真的可以永远不见的啊……
神户枫站在树后，没有回头去看那个独自祭拜的人。
他屏气凝神，等系统说波本离开后，才提着裙摆匆匆离开这片墓园。
——
神户枫最后没有再去买一束花。
他选择将一束花挪到松田和萩原两位警官之间，将另一束花给了那位伊达班长。
系统盛赞：“你可真是个天才！如果那些cp粉的在天之灵能看到，一定会给你上炷香。”
“嗯？为什么？”
“因为你配享太庙。”
“……地狱里有太庙吗？”
——
神户枫终于等到了属于他的结局。
虽然出了点意外，他还是见了波本最后一面。
“原本都不想再接你电话的，但为了防止你以为波本杀了我，替君度和波本同归于尽，我想我还是要说一声的。”
神户枫拨弄了下手/枪，上膛，对准自己的太阳穴。
琴酒在电话那端都要气笑了：“这跟他杀了你有什么区别？不想我和他同归于尽，就乖乖给我滚出来！”
神户枫难得对琴酒感到抱歉：“对不起了，瓦罗里，我已经没有力气了。”
很抱歉，要留你一个人面对这结局了。
可我真的再没走下去的力气了。
我甚至没有勇气，去再见姐姐一面。
在用神户松当年自杀的手枪自杀前，神户枫笑笑，挂了电话：“就放过波本吧，他被我害得一无所有，已经够惨了……”
“就让他长命百岁吧，好嘛？”
电话那端沉默了不知多久，在爆炸的前一分钟，才终于有了回应：“好……”
“我答应你。”
电话挂断，在爆炸的前一秒，枪声响起。
实验室外的系统，看着漫天的飞雪，歪了歪头。
“推平酒厂任务进度：90%，检测到宿主已死亡，死前没有指定新一任宿主，请问414号是否回航。”
“不回了。”
“申请任务完成后，回溯时空。”
“申请审核中……审核完毕，检测到任务成功率高达百分百，申请通过。”
“请414号耐心等待结局，替你的宿主，走完最后一段回家的路吧。”
作者有话说
第93章 往日梦魇7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