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背叛了至高神之后［生子］》妆而鲤

3、天降工作

　　距离交房租还剩五天。

　　尤艾掰着手指头数日子，得尽快找到工作，不能再拖了。

　　寒冬的清晨，窗外，讨人厌的罗恩鸟落脚在光秃秃的枝干上，发出凄长的啼叫，尤艾忍了一阵后，开窗挥着扫帚把鸟赶走。

　　罗恩鸟不死心又盘旋几圈，粗叫了几声才展翅飞走。

　　彻底恢复了安静，关上窗，尤艾后怕地看了一眼哥哥森里非的房间。

　　还好，依旧没有任何动静，房间的主人还在酣然安睡。

　　房间外，尤艾一屁股坐在沙发上，又开始焦虑发愁。

　　他这几天都在找工作，但应聘结果十分不尽人意：

　　有家“萌”宠店，他去应聘饲养员，去了才知道店里专门售卖各色的小花蛇，现下蛇都在冬眠，到来年夏才需要饲养员……

　　还有一家餐饮店，他去应聘服务员，老板要求他工作期间穿女仆装，第一天店内生意飙升，但第二天就被隔壁店铺举报他们不正规经营，老板和女仆装一起送审了……

　　爱丽听说了这件事，觉得他担心自己找不到工作，纯属多余了：“多大事，你这身材去当男模呗，包赚。”

　　尤艾恍然大悟，第二天成功在服装店当上试衣模特，在职期间，却有不少男客人因为最后上身效果比不过他，恼怒退款……

　　他也顺利被老板退货。

　　他又回去把这个遭遇告诉爱丽。

　　爱丽听得直拍大腿，笑得喘不上气：“尤艾，我说的男模可不是男装模特啊。”

　　反正，就是种种离谱情况，层出不穷。

　　就在尤艾快被倒霉运气打倒时，他又觉得自己被命运眷顾了。

　　事情要从今早开始说起。

　　今早出门刮起了风，雪尘扬了满脸，尤艾没有围巾，只能把自己的脖子和下巴藏进高高的衣领里，他走在街上，总觉得自己背后阴风阵阵，一种被人跟踪监视的不适感油然而生。

　　尤艾留了个心眼，特意挑着人多的路走。

　　他巧妙借着人群，很快就甩掉了身后的视线，不过光计较身后了，忘留心脚下的路。

　　尤艾七拐八拐，进了个偏僻的街道。

　　这条街上有不少商铺，但大多是闭门状态，冷冷清清的，远不如刚刚走来那一路热闹，却越走越觉得熟悉。

　　尤艾远远就听见前方一家商铺有吵架声。

　　商铺店面不大，矮矮的货柜里堆着各种各样的小商品，高高的老板就站在货柜后面，来回擦手里那一个瓷瓶，头都没抬一下。

　　“我还要做生意，你走吧。”

　　老头在下逐客令，对象是店门口的老太太。

　　老太太头扎藏蓝色头巾，浅金色长发编成一道粗长的辫子垂在脑后，穿着干净妥帖的冬棉衣，尤艾几乎可以从她的打扮上窥见她淑女的一生。

　　“你居然赶我走？你眼睛瞎了吧！”

　　——老太太可不是老淑女。

　　她用手指了指自己，一脸的不可置信，从肢体语言到情绪都爆发出不符合年纪的活力。

　　老头停下擦拭瓷瓶，抬头看向老太太的方向，眼神却没有聚焦。

　　老板确实是个……瞎子。

　　尤艾这才想起来，前面那家商铺似乎是祈福日那天，他用一枚铜币，却换到一颗大苹果的地方。

　　“板着脸吓唬谁呢......”老太太气势弱了下来，小声抱怨一句。

　　她嫌弃地扫视了面前破烂的商铺，杵了几下手杖：“想不想让你的店铺生意好起来？求我，就可以。”

　　说到最后，她的语气翘了起来，但很快又被老头压下去了。

　　因为老头并不买账：“不想。”

　　“你当时和我在一起，不就是为了钱吗，这会儿装什么？”老太太恼怒道，“我看你就是不想理我。”

　　“嗯。”

　　老头没有眼神变化，他面无表情接话时，显得死气沉沉。

　　“你......”老太太气极。

　　她上前要抢那个瓷瓶，“那你把我送你的东西还回来！”

　　“还我！”

　　这瓷瓶似乎很重要，瞎子老板紧紧抱着手里的瓶，处于劣势也不放手。

　　两人来往争抢推搡，瓷瓶从老太太手里滑走，老头的手肘一下没收住力，捅了出去。

　　“哎呦——”

　　老太太结结实实摔在地上，她按着腰，疼得呲牙咧嘴。

　　老人家可不经摔，尤其还是天寒地冻的天，尤艾赶紧跑过去，要把人扶起来。

　　他关切问：“老奶奶，您没事吧？”

　　老太太却不打算起身，而是坐在地上开始拉着大嗓子哭嚎，铁心要讹上老头：“无良商人，推我一个老太婆，赔我钱！赔我钱！”

　　“老太太地上冷，您先起来吧。”尤艾拉了拉她，没拉动。

　　商铺老板忽然讽笑：“你真会浪费别人的良心，从我年轻用到现在，这招数还没用够吗？”

　　老太太回答他：“你年轻的时候，我确实是会在你身上耍手段，可现在你老了——”

　　老板手一顿。

　　“我在你身上耍手段能得到什么？只能得到一个干瘦的老头，你怎么比得上年轻的小伙子！”

　　老太太算是和老头呛上了，他们拌嘴吵架也很有意思，除了他们两个人以外，别人都不知道他们在吵什么，但这并不妨碍他们把尤艾卷进去。

　　尤艾的目光在两人之间来回，猜测两人关系。

　　忽然老太太左右手伸过来，扶正他的头，把他的脸转向自己。

　　“小伙子，我看你就长得——”

　　尤艾一脸懵，还没反应过来，就见她先僵住了，表情都凝固了。

　　尤艾腼腆地讪笑：“怎么了嘛？”

　　“怎、怎么是你……你不是......”老太太哆嗦半天都没把话说完。
　　尤艾更疑惑了，“我？”

　　紧接着，老太太白眼一翻，人软绵绵地晕了。

　　“老奶奶？”尤艾被吓到，摇了摇人，没醒。

　　没听到回声，商铺老板皱了一下眉。

　　“她晕了？”

　　“是的......”尤艾回得有些迟疑，她刚刚看上去，好像是被他的长相吓晕了。

　　他长得有那么吓人吗？

　　尤艾不自信地摸了摸脸。

　　“晕了就晕了，你把她放那就行。”

　　“放这里吗？”

　　尤艾看了一圈附近，除了厚厚的雪和疑似有仇的冷漠老板，什么都没有。

　　他不放心，几番犹豫还是决定：“我带老奶奶到医院看看吧。”

　　“那你乐意去就去，”商铺老板臭着脸轰人，“你自己送吧，我的生意还很忙。”

　　旁边商铺的窗栏上都挂着雪边，紧闭的门前立满小孩玩闹留下的雪人堆。

　　有些雪人化得不成样子，融着陶泥水，脏兮兮的；有的只化到一半，鼻子已经掉了；还有的连棱角都清晰保持着，看出来雪人群不是单单一天的杰作了。

　　周围许多店铺似乎很久没营业了，不少家门上都贴着“商铺转让”的告示，就连告示都褪了色。

　　整条街的生意都不景气，包括面前这一家，半天也等不到一个客人。

　　这附近找工作也不成了。

　　尤艾叹了口气，蹲下身来把老太太弄到背上。

　　走之前，尤艾撑着老太太的手拐停住脚，再看了眼这个除了他，再也没有第二个客人的小店。

　　老板不擦瓷瓶了，他正在擦一枚铜币。

　　……

　　到医院后，老太太在病床上休息，躺了好一会儿才醒来。

　　尤艾就坐在病床边的椅子上。

　　老太太看着他的脸，又是那副欲言又止的表情。

　　尤艾被看得有些不自然，倒了杯热水，再轻轻吹凉，端到她嘴边：“您喝水。”

　　老太太颤着手接过。

　　温水的温度熨贴她激荡的心神，老太太神容稍松：“小伙子还挺会照顾人的嘛。”

　　“因为我有个哥哥，哥哥从小身体就弱，我一直在照顾他。”尤艾有些不好意思，连忙补了几句，意思自己只是有经验而已。

　　老太太一口水喷了出来。

　　尤艾及时退后了几步，才没遭殃。

　　他尴尬地挠了挠眉头，站在床边不知所措，这位老太太和他见过的老人都不一样，属实有点太过活泼了。

　　老太太问了句什么。

　　病房门外的几辆小推车正路过，滚轮声刺啦刺啦地吵闹。

　　“不是亲哥哥。”尤艾听岔了，“是孤儿院没了之后，我和哥哥才搬出来一起住。”

　　“守护神们在上，天呐，你这小家伙可真不容易。”

　　老太太拿出两枚金币给他。

　　以为对方是在可怜自己，尤艾退后小半步，挥了挥手表示拒绝。

　　“老太太，用不着给我钱的。”

　　“拿着吧，我想麻烦你帮我买点吃的，”老太太把两枚金币硬塞进他手里，“剩下的钱，当感谢你送我来医院。”

　　买面包的跑腿费居然要用两枚金币，尤艾还想推辞。

　　老太太不赞同地板起脸。
　　尤艾只好收下。

　　手里突然多了两枚沉甸甸的金币，尤艾用力收拳握紧，“老太太，我会快去快回的。”

　　他二话不说跑出病房。

　　房门被关上，几秒后，病房里的威压忽然一重。

　　千丝万缕白光穿过窗口，凝织成一道高大的身影，窗边的金发男人背对着病床，无言看着天边飞过的乌雀。

　　“居然真的是您，”老太太直起了腰，“您怎么来了？”

　　她刚刚就感受到了，特意把人支开。

　　但少年没察觉一点异常……

　　“来看看财富之神捉弄人的把戏是否有进步。”男人依旧背着身，他语气并不温和，“我家小孩还要和你多学一点本事呢。”

　　才不是好话呢。

　　财富之神装作没听见，“您什么时候来的？”

　　她可不觉得他来人间，是因为她教坏小孩来和她算账，但如果是为了……

　　至高神侧身看她一眼：“你和你旧情人吵架的时候。”

　　到底是跟了她一路？

　　还是跟了那个背她来医院的少年一路？

　　“那您看到刚刚的少年了？”财富之神存了试探，“他和您……”

　　“嗯。”

　　财富之神意外他这么轻松就承认了，“您来博纳城，不会也是为了他？”

　　“不是，解决一点小事。”至高神这次否认了。

　　半开的窗涌入阵阵寒风，男人额前金发稍动，他眉目疏淡地看着窗外景色，无边的雪原尽收眼底，未有半分情动。

　　仿佛他们刚刚心照不宣聊起的少年，不再足以牵动他的心神。

　　他不细说，财富之神也不敢再问。

　　毕竟当初，他的天使长莫名失踪，再回来的时候身上沾染了黑暗气息，气息的浓度之深，让整个神国都一致认为那只天使背叛了至高神。

　　艺术之神借此编排了好多话剧。

　　至高神像个没事人一样，还去观看了演出。

　　只是，他中途差点一剑劈裂了艺术之神的神宫，惹得整个神国对这事都讳莫如深。

　　再不久，那只天使又不见踪影了。

　　她以为是投奔新的主人去了，谁知道今天却见到他莫名出现在人间，看上去还失去了一切记忆。

　　——似乎还很穷。

　　财富之神回忆了一下刚刚见到的少年，他身上的衣服都洗得掉色发白了，大冬天的也没个手套围巾。

　　刚刚给她递水的时候，温热的杯壁暖得他手指都在泛着通透的粉红。

　　当年到底发生了什么？

　　财富之神很好奇。

　　…

　　医院附近有不少的便利店，尤艾很快就买了几个热腾腾的面包回来。

　　看到病房里多出一道身影，尤艾愣了一下。

　　男人一头柔和的金发，白色大衣衣领挺括，身量极高，眼皮微微压低，朝他投来的一眼却极有威压感。

　　待他再想细看的时候，大脑却突然被无名禁忌慑制，刺得他不敢直视男人。

　　“老奶奶，这是您......”尤艾忍着头疼，提着东西径直走向病床。

　　至高神和财富之神快速对视了一下，明白彼此都不想暴露身份。

　　“我是她的后辈。”

　　“他是我舅姥爷。”

　　两道声音齐齐开口，尤艾的目光涣散了一下，他们说的辈分怎么好像对不上？

　　老太太咳了几声：“孩子，再给你介绍一下，他是我舅姥爷。”

　　一个白发苍苍的老奶奶，居然有一个看上去那么年轻的舅姥爷？

　　尤艾感觉世界都要乱套了。

　　不过看老奶奶出手就是金币起步，应该是大家族里出来的。大家族人丁兴旺，辈分紊乱，倒也不是不能理解。

　　“老奶奶。”

　　尤艾把面包午食放下，看了一眼男人，说到对他的称呼时，卡了一下壳：“既然您家……舅姥爷来看您了，那我就先走了。”

　　他口中的那位“舅姥爷”，轻轻瞥了一眼窗外。

　　雪色大酣，雪花如四散的鹅毛凭风飘飞，怎么看都不像是一个适合出门的好时间。

　　何况少年刚从外面回来，凝冽的寒气还贴在他身上，发梢上的雪花化后又冻成细小的冰晶，柔顺的黑发变得冷硬。

　　男人转身关上窗户，“等雪小一点再走。”

　　尤艾快速看了一眼他，略显局促地摇了摇头：“谢谢，不过……我还得去找工作，时间不多了。”

　　“你不是在神殿工作吗？”对方吊起眉梢，询问他的面色有点严肃。

　　尤艾吃惊，“您知道我在神殿工作的？”

　　“我经常去神殿。”

　　尤艾若有所思地点点头，他在神殿当保洁人员的时间不算短，如果对方常去的话，确实有可能对他有印象。

　　“你似乎还很忙，忙到没有供奉过一次神殿里的神像。”对方这话似乎意有所指。

　　尤艾回忆起来，“确实次数少，我几次都是供拜的财富之神。”

　　“……”

　　他没注意到旁边老太太拉高了被子，企图把自己藏起来。

　　“我只去至高神殿。”

　　原来他是至高神的信徒啊……

　　尤艾瞬间没了怀疑，只是对于自己换工作的原因，却依旧含糊其辞：“我出了点意外，就不在神殿工作了。”

　　至高神观察他神色，淡淡“嗯”了一声，没有继续追问。

　　他换了个别的：“你对工作有什么要求吗？”

　　尤艾想了想：“工资高算吗？”

　　“不算。”

　　男人从兜里掏给他张卡片，上面用流畅的水墨写了一串地址，“我手下有一家咖啡厅，正巧缺那么一个员工，如果你想，明天就可以过来上班。”

　　财富之神愣住了。

　　她作为掌管财富贸易的神，她怎么不知道，至高神在人间有间咖啡厅？

　　“舅姥爷，您手下什么时候还有家咖啡厅啊？”财富之神问。
　　至高神压低眉头，轻飘飘瞥她一眼。
　　财富之神发怵地保持微笑。

　　尤艾接过那张卡片，却没立刻答应，而是小心翼翼地问了一连串的问题：“您会中途辞退我吗？您会让我穿着女仆装上班吗？我是说......您的店会有奇怪的客人吗？”

　　至高神皱起眉，觉得这几个问题一个比一个奇怪，都什么跟什么。

　　他以前在咖啡厅上班要穿女仆装？

　　有人让他穿过？

　　他穿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