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赤染兰香》誉精灵

28、第二十八章 和离书迟来获自由

　　孙财下了榻跪在地上，“什么文书？我一定写，一定写。”
　　“和离书，我让你写与喻宁的和离书。”
　　话说完，叶阳晨注意到坐在床上的姬痕面色露出一丝不屑，于是厉声道：“你的这个女人好像对我的要求有意见？”
　　孙财连忙摆手，“没有，没有的，她只是个妇人，头发长见识短，不敢有意见，还请好汉不要与她一般见识。”
　　叶阳晨伸出手中匕首，指向姬痕，“你穿好衣服，立刻给我滚下来，迟上一会儿我剁了你。”
　　姬痕这才意识到叶阳晨的可怕，哆嗦着身体套好外衣，连忙下榻跪在孙财的身旁，磕磕巴巴道：“抱…歉，我…知…错…了。”
　　叶阳晨冷笑，“刚刚孙老爷有一句话说的不错，你真是头发长见识短啊。我说话的时候，还没有人敢露出你刚才那轻蔑的眼神。”
　　姬痕垂下头，不敢看叶阳晨。
　　“你这妇人，给我转过身去。”
　　姬痕看了一眼孙财，孙财给她递个颜色，示意她照做。
　　姬痕缓缓转过身去，叶阳晨向前一跃，用手撩起姬痕的头发，匕首一挥，如瀑的长发齐刷刷地被叶阳晨割断。
　　感觉到一阵凉风，姬痕摸了摸头发，又转头一看，见自己的秀发在地上，她瞬间崩溃地大哭出来。
　　叶阳晨依旧语气冷寒，“给我闭嘴，再叫出声，我就把你的嘴缝上。”
　　姬痕吓破了胆，身体抖得像筛糠，但怎么都不敢再发出声音。此时此刻，她突然想起两天前有个女子警告过自己，让尽快离开孙府，离开孙财，否则就要倒大霉。当时姬痕还不信邪，现在她才知道那日见的女子是个惹不起的人物。
　　叶阳晨重新看向孙财，“你就别再耽搁时间了，快点写吧。”
　　孙财被刚刚发生的一切吓坏了，叶阳晨的话令他回过神来，他去案几上拿来纸笔。孙财好歹为同进士出身，按理说写一封和离书并非难事，可那日他拿着笔，大脑却一片空白。
　　叶阳晨言辞凛寒，“怎么还不动笔？”
　　“动，动。”孙财手一抖，一大滴墨汁落在纸上，将宣纸晕黑一大片。
　　叶阳晨不耐烦道：“重写。”
　　孙财重新拿了一张纸，下笔写了起来。少刻，和离书写好，孙财轻轻吹干宣纸上的墨迹，然后双手托着拿给叶阳晨。
　　叶阳晨接过和离书，完整地读了一遍，随后道：“盖上你的私印。”
　　“好好好。”孙财取来私印，重重地盖了上去。
　　叶阳晨将和离书收好，然后站起身，“你们继续睡吧，我就走了。”
　　“少侠慢走。”孙财恭谨肃立，但心里巴不得这尊“瘟神”赶快离开。叶阳晨刚迈了一步，又转过身来。
　　孙财惶恐，不知叶阳晨又有什么幺蛾子。
　　“对了，喻宁我就带走了，她生前就不喜欢这里，再者你和她现在已经和离，她再留在这里也不合适了。”
　　听叶阳晨这么一说，孙财苦笑，他不知该怎么接话。要说你带走吧，显得自己薄情不说，而且也情理不合。如果不同意吧，叶阳晨又岂是好惹的。左右为难之下，孙财只好点头陪笑。
　　叶阳晨没再停留，直接推门走了出去。
　　屋子里重新安静下来，孙财和姬痕都怕叶阳晨去而复返，所以一个站着，一个跪着，都不敢妄动。等了片刻，见再没有动静，两人才回到床上，只是睡意全无，生生熬到天亮。
　　这边，叶阳晨去了喻宁的屋子，除了拿到和离书，他还要把人带走才行。
　　蔚澄对主人足够忠心，又听了慕瑶的话守着喻宁的尸身，所以她这两日就一直睡在喻宁屋子的外床。叶阳晨完全没想到有人敢睡在死人的“屋子”，所以进喻宁房间时并未留心，声音难免弄得大了些。
　　蔚澄惊醒，“你是谁？”
　　叶阳晨依旧语气冷淡，只说道：“是慕瑶让我来的，我来接喻宁走。”
　　蔚澄恍然，慕瑶与她说过计划，她并不意外。蔚澄发问：“那你怎么带着我们小姐走呢？”
　　“这就不劳你多问了。”叶阳晨手脚很利索，扛起喻宁就走了出去。
　　叶阳晨带着喻宁跳出孙府的院墙，然后将女孩的尸体放在马背上离开。现在才刚刚寅时，出不了城，棺材店也没有开门，他只好找了一间客栈暂时安置喻宁。深更半夜的，叶阳晨护住喻宁的头，客栈的店家都没发现叶阳晨抱着的是个死人。
　　一切都弄好后，叶阳晨又回了林府，他猜慕瑶一定在等他。也不算是在等他，而是等他带回去好消息。
　　叶阳晨钻进慕瑶的房间时，慕瑶果然没睡。她听到叶阳晨的脚步声，立即坐起来，旋即打开床帐焦急一问：“成功了吗？”
　　叶阳晨三蹦两跳地来到床榻前，“我是谁啊？当然一出马就大功告成。”
　　“真的啊？”慕瑶极其兴奋，脸上露出浅淡的清丽笑容。
　　“骗你做什么？我答应你的事，什么时候食言过？”说着，叶阳晨从怀里掏出那封和离书。
　　林慕瑶接过信纸，“这是什么啊？”
　　“和离书。”
　　听到这三个字，慕瑶赶紧下床点燃烛火，她也顾不得此时点灯容易被丫鬟发现了，她着急看这封和离书。
　　展开宣纸，慕瑶的眼睛钉在上面，仔细读着，生怕漏下一个字。看完信，慕瑶喜极而泣，“谢谢你，叶阳晨。”
　　“我是你夫君，为你做事还谢什么？你开心就好。”能帮上慕瑶，让她觉得欠自己的，领自己的情，叶阳晨挺开心的。
　　感情的事，怕的不是相互亏欠，而是彼此不欠。不相欠的感情走着走着，可能就走散了，而那些一直欠、时时欠的感情，总也还不完，也就一辈子了。
　　慕瑶嘟着嘴，“你又占我便宜，讨厌呢。”
　　想着这是慕瑶第一次求自己办事，叶阳晨就更高兴，那至少说明慕瑶已经开始信任自己了。
　　慕瑶自言自语反复念叨着：“宁宁在那边看了这个和离书肯定会开心的，真好。”
　　慕瑶突然想起来忘记问喻宁的事，“对了，宁宁在哪儿呢？”
　　“我把她暂时放在客栈了，你不错嘛，都知道用我给你的驻颜香。”
　　“你给我的那些药，还真的挺有用的，下次你来，再给我带一些。”
　　叶阳晨不再开玩笑，转而说道：“瑶瑶，明早我们送喻宁出城安葬，巳时我在西城门外等你。”
　　“好的。”
　　叶阳晨心疼道：“其余的你就别操心了，有我呢。你睡一会儿吧，再不睡也就天亮了。”
　　“那你呢？”
　　“我当然是要回客栈的，我出来太久的话，把喻宁一个人放在客栈，我也不放心。”
　　林慕瑶秋水盈盈地望着叶阳晨，眼波里有感激，还有一丝似有似无的爱慕。千言万语化作一句话，“你路上小心，明日见。”
　　可能是事情办妥了，慕瑶也就安下心来，叶阳晨走后，她就真的睡着了。待慕瑶再一睁眼，天已大亮。用过早饭后，慕瑶骗家人说要去孙府帮着料理喻宁的后事，于是独自出了门。
　　慕瑶想了想，还是先去了孙府，今日为喻宁安葬，她总要带着蔚澄一起，也全了她们的主仆之情。
　　还未到巳时，慕瑶和蔚澄已经到了西城门外，叶阳晨也早早等在那里了。慕瑶发现站在那儿的不只是叶阳晨，还有几十个披麻戴孝的人，她猜测那是叶阳晨花钱找来的送葬队伍。
　　令慕瑶惊讶的是，叶阳晨还提前准备了柩车、棺材、墓碑等物，另外纸钱、香炉、香烛等祭品也是应有尽有。
　　出城走了不足半个时辰，一行人来到了城郊的江泉山上。这里背山面水，风水极好，慕瑶觉得喻宁葬在此处当含笑九泉了。
　　一番仪式过后，众人抬棺下葬。
　　虽然迟了一些，但喻宁总算入土为安，慕瑶和蔚澄皆哭成泪人一般。
　　丧事办完后，叶阳晨、林慕瑶及蔚澄一同走下江泉山。参与送葬的苦力叶阳晨也给了双倍工钱，那些人喜滋滋地离开了。
　　到了山脚下，蔚澄主动说道：“慕瑶小姐，我们就在此处分开吧，我要走了。”
　　慕瑶惊问：“你去哪儿？你不跟我们回城吗？”
　　蔚澄伤感地淡淡一笑，“不了，小姐既然已经走了，我就回乡下了。那儿有我的姑母，她年龄大了也需要人照顾。往后我和她相依为命，日子也会过得舒心。”
　　蔚澄有些话没有说出来，但慕瑶似乎能理解蔚澄的想法。那个孙府不是什么好地方，孙财的为人更是无耻至极，蔚澄不回去也值得庆幸。另一个地方喻府，作为喻宁的娘家，此次在喻宁的丧事上表现得如此凉薄，想必也冷了蔚澄的心，那个曾经是家的地方也就不算是家了。
　　每个人都有自己的想法，慕瑶也不便多加挽留，“蔚澄，那祝你一切皆好，如果他日有需要我的地方，尽管来我家里找我。如果哪日乡下不想待了，也可来我家里，也算是个容身之所。”
　　“谢谢慕瑶小姐体恤。”
　　慕瑶眼眸微转，看向叶阳晨，“你身上有银子吗？我出来的急，忘记带了。”
　　叶阳晨反应过来慕瑶的用意，连忙从怀里掏出几片金叶子。慕瑶接过来，将金子递给蔚澄，“这个作为你路上的盘缠，剩下的也可以做点小生意，至少可以糊口度日。”
　　蔚澄摆手推拒，“慕瑶小姐，这个我不能收。”
　　慕瑶轻摇头，“不要再推辞了，喻宁是我最好的姐妹，如今她去了，我本该照顾你的，无奈你有自己的想法和去处，我也不便强留。这些银钱算是聊表寸心吧。”
　　见慕瑶说得如此诚恳，蔚澄也只好将金叶子收下，“那谢谢慕瑶小姐，我走了，您保重。”说完，蔚澄转身离开。
　　看着蔚澄的身影远去，慕瑶有些伤感。才几日功夫，很多事就已经物是人非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