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东方女巫打工实录》死亡棒棒鸡

43、女巫的恢复

　　“你在干什么？”

　　蓝色血液滴落在她唇边，随着她说话的动作流入嘴里。

　　向回南第一次知道，书上说人鱼的血液没有味道，居然是真的。

　　月亮被云层遮掩。

　　女巫目光有些冷，阻止人鱼继续割伤手腕。

　　要不是前院长提醒，她会在睡梦中不知不觉沉溺在人鱼的歌声里，喝下他的血液。

　　向回南抓住他的匕首，注视着面前有些惊慌的希律瑞。

　　一晚上被吵醒两次，她明显有些怒意。

　　“我去查了你的书……”

　　“那本书我加了禁锢咒，你翻不开。”向回南下意识回答。

　　“所以你是知道的，对吗？”

　　人类红色的血液与人鱼血液一齐随着匕首淌下。

　　向回南微微一用力，红色火焰迅速燃烧。

　　人鱼下意识松开手。

　　那柄他随手从小木屋里找来的匕首瞬间燃烧成一堆黑色粉末。

　　“为什么拒绝我？我明明可以……”

　　向回南一把捂住他的嘴，用力擦去脸上人鱼的血液。

　　她警惕地用魔法感知周围。

　　没有人。

　　望着看似单纯的希律瑞，向回南从棺材里站起来，用力把他半拖出窗口威胁道：“你再给我整幺蛾子，我今晚就把你送回海里。”

　　“我想补偿你。”希律瑞双手撑在窗台，顺势轻轻靠在她肩膀上，“你不说我也知道，你需要我。将人鱼鱼鳞放入石臼捣成粉末，加入鼠尾草，珊瑚，一杯人鱼血液……”

　　“你给我闭嘴！”向回南退后一步，掐住他的下颌，微微用力，“你什么时候打开过那本书？”

　　被掐住的人鱼丝毫没有感到任何威胁，反倒鼓励般把女巫的手移到了自己喉结处：“掐这里比较能让我们感受到危险。”

　　向回南被他的主动惊得缩回手。

　　希律瑞轻笑，拉住她后退的身体，重新靠回她肩膀上。

　　他歪坐在窗台，大半个身体都探出窗。

　　向回南下意识伸手去扶，指尖贴在他薄薄衬衫上的一瞬，被烫到一般僵在半空。又担心人鱼真的摔着，硬逼着自己站在原地不动。

　　希律瑞温凉的呼吸打在她颈侧，她色厉内荏道：“那本书你什么时候打开的？”

　　“你们的书我都读过。两百年前，那本书出来后，我们人鱼族又一次遭到屠杀。我记得很清楚，当时黑市上人鱼的血液和鳞片被炒高了二十倍，族人数量也因此，下降了10％。那个时候，沿岸的沙滩上，都是蓝色的血液。”

　　向回南静静听着，盯着他流血的手腕。

　　希律瑞似是感觉不到疼痛，接着说道：“人类贵族买下渔船，水手和风暴巫师来到大海深处，追捕人鱼。我曾经好奇过人类巫师长什么样子，结果刚浮出水面，就被一张大网抓住，幸好那个时候我还小，努力从渔网的洞口挣脱。可我的同类，被渔网打捞上船，他们用带钩子的铁锁穿透我族人的肩膀……”

　　“希律瑞塞恩。”向回南轻声打断。

　　他微微抬起头，凝视女巫那双乌黑却明澈的眼睛。

　　“你既然知道你们对于巫师来说，就是一座金山。那你今晚为什么还要这么做？”

　　“我说过，我想要补偿你。”希律瑞直起身，漂亮的眼睛直视她，说出的话充满诱惑，似要将她引入深渊，“你不想要我的血液和鱼鳞吗？重度魔力透支对于巫师来说是一场豪赌，经过一段时间修养，要么变成普通人，要么恢复如初。可是你不一样，你真的能接受自己变回普通人吗？”

　　“全校第一的女巫，变得再也骑不了扫把，再也不能与使者交谈，再也不能变幻出有趣的魔法，你真的可以接受吗？接受我的补偿，你明天就可以重新挥舞魔杖，拥有再不枯竭的魔力，甚至，长生不老……”

　　“希律瑞。”向回南坦荡凝视他的眼睛，不受他的蛊惑，“我发过誓，绝不沾染珍稀奇幻物种的血腥与生命。以生命与和平为重，以保护法与守则为底线，遵守作为独行女巫的基本原则。哪怕我明天失去魔法，我也绝不会喝下人鱼血液。”

　　“何况，我之前已经作为普通人类生活十几年。失去魔力是很可惜，但我享受过一段奇妙的旅程便不再后悔，一切重新回归原点而已。透支魔力是我自己的选择，就该承担做这件事的后果。希律瑞，当时不论是不是你，我依然会坚定选择当初的选项。”

　　她轻声说完这些话，同时拉开衣袖。

　　手臂上，有代表誓言的魔法纹路，丝丝缕缕，像一张红色的蜘蛛网。

　　“我在魁斯卡罗立下誓言，若有违背，魔法消失，我坠地狱。希律瑞，我永远不会接受你的血液作为补偿。”

　　她对米尔泽四十楼的人鱼尸体感到不适的源头皆来源于此。

　　只是结束后，她和乌鸦才反应过来。

　　她抬头，不期然地看见他眼中有水光溢出。

　　悲伤痛苦，纠结……

　　无数负面情绪交织。

　　更多的却是如释重负的欣喜。

　　星星点点，明亮动人。

　　云层散开。

　　人鱼的影子投射在草地上，随风隐隐绰绰。

　　“向回南女巫小姐，基于您的善良，塞恩家族决定送您一件礼物。”希律瑞笑着，温柔低语。

　　他不给向回南拒绝的机会，用自己受伤的手拉住她被割开的手。

　　十指相扣。

　　月华流光，水滴汇聚在他们周围，形成透明的屏障。

　　“等等？”向回南不安地想要抽回手。

　　太亲密了。

　　这个举动实在太亲密。

　　亲密到她再次想起吻他的那刻。

　　水纹流动，在他们身上投下阴影。

　　面前的人鱼散发出犹如珍珠般的光芒，他的长发在风中飘动，完美到不似真人的容颜不断靠近。

　　他瑰丽的眼眸小心翼翼地望着她，像要试探什么。

　　耳边的水声，四周昏暗的光线，一下子将她拉回海底地震那天。

　　向回南感受到人鱼柔软的长发搭到她身上，她被蛊惑了般，像那天一样，把手轻轻搭在了他的背后。

　　希律瑞在她伸手回应的一瞬间，眼泪从漂亮的眼眶中流出。

　　“啪嗒”脆响。

　　明亮的珍珠滚落。

　　二人影子贴近。

　　他轻轻唱起歌谣。

　　不同于以前的塞壬之歌杀人于无形，这首歌温柔到让人想要落泪。

　　清风明月。

　　魔法星光与水一齐转动，流入她的伤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