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再见七年》喝杯生椰

28、第 28 章

　　卿舟原本只想放空一下，迷迷糊糊地却睡了过去。抬头时，班上的同学已经差不多都在座位上了，已经快要到晚自习前的小自习了。卿舟动了动麻了的手，披在肩上的校服外套滑了下来。翻开校服衣领，标签处写着“ZQ”，知道了是周钦的校服外套，正好畏冷的卿舟索性直接套上了。卿舟浑身懒懒的，什么也不想动，静静地看着掉在过道上的纸团出神。预备铃响都没将卿舟从出神状态中拉回来，直到同桌轻轻戳了戳卿舟手臂，递给卿舟一张折叠成小信封的小纸条。
　　卿舟抬头就看到林曼在自己的座位上朝这边担忧地望着，卿舟做着口型，无声地说：“谢谢，我没事。”
　　林曼指了指卿舟桌子上的面包和牛奶，提醒卿舟吃点。卿舟笑着点头答应，等林曼收回目光，卿舟像是泄了气的皮球，又恢复到了蔫蔫的模样。
　　广播里开始照例地播放英语听力，班上不约而同地发出了抱怨地叹气声，卿舟也轻叹了一声，还是拿出了听力练习册。平日里听得很顺畅的听力，今天却怎么也不入耳，思绪总不由得飘到了其他事情上。想缺席今天的听力，但这又是联考前的最后一次听力练习，静不下心又放不下心，就这样毫无效率地听完，卿舟第一次听力错了八个。卿舟撇撇嘴，想到老梁说的心绪不宁立马就会体现在学习成效上，还真是一点也没错。
　　既然静不下心，卿舟索性摊开了信纸开始写检讨书。卿舟虽然没写过检讨书，但也在集会上听了不少检讨，照着记忆中的格式，依葫芦画瓢地写了一个大概。
　　我检讨，我不应该顶撞杨主任，不应该没有充分地利用时间努力提高成绩。我在此做出保证，在接下来的两百多天里，认真学习，力争第一，绝不因个人情感上的波动而影响学习。
　　洋洋洒洒一千字，但就是没有一个字检讨自己谈恋爱是犯错，也绝不保证和周钦划清界限。检查了一遍有没有错别字，卿舟满意地将信纸叠了叠，准备下晚自习顺便交去年级办。
　　安静的教室里，卿舟的咳嗽声有些突兀。意识到这一点之后卿舟才想起下午开的药还在自己衣兜里，伸进衣兜里找却掏出了一张折叠好的A4纸。展开看，是打印出来的检讨书模板，下面还有一行周钦的手迹：常年检讨的同学总结出来的宝典，绝不多占用宝贵的复习时间。别担心，我会一直在，记得按时吃药吃饭。下晚自习我在楼下等你。
　　卿舟快速扫视了这份“检讨宝典”，被里面情真意切的表达给逗乐了。拿起笔在上面画了一个Q版的穿着篮球服的小人委屈巴巴地站在国旗台下做检讨，然后将纸重新叠好放回了校服口袋里。
　　卿舟想要是周钦真的在国旗台下做检讨了，也绝对还是一副清隽冷漠的模样，不是来检讨的而是在朗读一份和自己毫无相关的检讨书。
　　差不多一年前，在一次全校表彰会上，卿舟作为优秀学生代表发言。在众人面前发言，不管经历多少次，仍然是卿舟最不喜欢的事项。临上场前卿舟还在体育馆侧入口处练习，周钦请假出来上厕所，俩人正好碰上，那时正是周钦动了心思想追卿舟的时期。看到原来从容的卿舟也有紧张焦虑的时候，周钦觉得好像追到卿舟也不是什么不可能的事。一直沉浸在自己世界卿舟，冷不丁看到旁边站着个人，低声惊呼了一下，瞬时又恢复了往日那清冷疏离的神态。周钦看着保持警惕状态的卿舟，无奈地笑了，表明了这次遇见绝对不是自己可以制造的，然后轻松地谈起了自己刚打比赛时上场前紧张到差点把左右脚的鞋带系在一起。看到卿舟笑了之后，周钦缓声说起了自己缓解紧张的经验。内场传来掌声，轮到卿舟上场了，卿舟向周钦道了声谢谢，深呼吸三次后，自信地迈向了礼台。
　　卿舟后来和周钦说，要是当时他出口调侃自己，自己绝对甩脸色走开，然后在心里给周钦打上多管闲事的标签。周钦听完顺着自己的胸口，万幸地说道：“幸好当时决定扮演的是知心暖男形象。不然就没有后面的事了。”

　　下了晚自习之后，周钦在教学楼前的宣传栏前等卿舟，宣传栏里还贴着当初高一拍的新生代表照片，巧妙的是卿舟和周钦的照片并排展示着。周钦看着照片出神，直到卿舟和林曼走过来，林曼发出感慨说，“等你们毕业不得把这面宣传册撕下来带走？以后婚礼上做个VCR，主题就叫做从校服到婚纱。”
　　卿舟带着浓重的鼻音接话道：“你说的有理，到时候高考放榜，没准还能再一起拍一次。”
　　林曼：“你们倒不必如此地秀。”
　　周钦在脑海里很认真地考虑了这件事，觉得可行性很高。
　　雨停了，空气中夹杂着丝丝丹桂的余香，混着凉爽的空气直达心脾，这是林曼描述的，卿舟鼻子堵了，什么也闻不到，三人一起慢悠悠走回宿舍。
　　听到周钦转述小朱老师的谈话，以及篮球队主教练找到杨主任吵了个脸红脖子粗，把周钦的停训时长减少到了三天，考完联考就可以回复训练了。卿舟松了一口气，这件事没对周钦造成太大的影响。
　　在林曼和周钦关切的注视下，卿舟简单地说明了老梁的态度。林曼对卿舟既丢了“省十佳”的名额，又卸掉了团支书的任职，替卿舟感到委屈，愤愤不平地说着非要把写匿名信的人找出来不可。卿舟则显得十分平静，安慰林曼说少了团支部的工作省下了不少时间和精力，就算知道了举报者是谁也改变不了什么。
　　周钦听到之后一直沉默着不说话，卿舟听着林曼为自己鸣不平，手拉住了周钦的小手指，晃了晃，像是在撒娇也像是安慰。
　　到了宿舍楼下，林曼先上楼了。卿舟拉着周钦拐进了铁栅栏转角处的阴影，避开了来往的同学和监控。
　　卿舟：“你不是叫我别担心吗？怎么你表现得比我还要担心。”
　　周钦低着头，声音中透着一些难过，“我没想到你会因为这受这么重的处罚。听朱姐说省十佳是高中最有分量的荣誉，你本来可以稳妥得拿到的。到时候替换的公告一出来，肯定会有人议论你。我知道你不想成为议论的焦点，而且还是因为八卦不是因为你有多优秀。是我没有想周全。”
　　卿舟向周钦靠近一步，捧住了周钦的脸，不让周钦低头，眼神熠熠地望着他，“这些我都不在乎，省十佳也好，班委成员也好，甚至是所谓的好学生头衔也好，这些都没什么大不了，我还是会骄傲地学习，骄傲地考出好成绩，骄傲地站在礼台上领奖。换个角度来想，以后我们可以光明正大地一起吃饭、一起走了，反正大家都知道我们俩的事了，也不用藏着掖着了，除非你的检讨书上写着要和我保持距离。”
　　周钦的脸蹭了蹭卿舟的手，“谁写了保持距离谁就是胆小鬼。我就要明目张胆地喜欢你。”
　　卿舟松开了手，嘴上说着肉麻，心里美滋滋。
　　俩人分手时，卿舟将外套还给了周钦，走到一半又折回来，轻声地告诉周钦记得掏一下口袋查收礼物。
　　在回男寝的路上，接着路边的灯光，周钦展开了那张A4纸，看到自己Q版形象也乐了，除了自己的Q版形象，还有一个Q版的小女孩高傲地站在领奖台上接受各种荣誉，周身散发着光芒。
　　周钦想，卿舟像一只高傲的天鹅，小时候奶奶告诉他，天鹅不仅漂亮，战斗力也很强。

　　第二天课间操时间新的“省十佳”推荐名额的公示贴出来之后，引起了不小的一波八卦。第四节课是自习课，因为喝了太多水，卿舟请假去了一趟洗手间，在洗手间的隔间里听到有人在议论。
　　“我听说那个冰山学霸省十佳名额被别人顶了，是因为和篮球队一哥谈恋爱被人举报了。”
　　“真的假的？那年级办这次处理得怎么这么温和？我一点声响都没听到。”
　　“你傻啊，冰山学霸成绩那么好，各科老师手心里的宝，好学生的处罚自然轻一些啊。只要你成绩好，做什么老师都会睁一只眼闭一只眼。”
　　“虽然冰山学霸长得挺漂亮的，但我没想通为啥他俩会成一对儿，篮球队一哥可是拒绝过上一届艺术班班花的。配冰山学霸多少有点不够看。”
　　卿舟本想等她们俩离开之后再出来，以免三个人尴尬，但是俩人似乎越聊越起劲儿，卿舟直接推门而出，同她们俩一起站在了洗手台前。
　　卿舟礼貌地开口：“不好意思，我用一下洗手池。”
　　那两位女同学没想到上课时间厕所里有其他人，而且还是自己八卦的主角，有点惊慌失措了，连忙让开了位置。
　　卿舟洗完手，留下一句“谢谢”就走了。留下两人面面相觑。
　　当自己真正处于议论风暴中心时，卿舟才发现自己无法做到完全忽视那些评论，在写完一道题的间隙总会在脑海中回响起某些不太好听的言论，又想到交上去的检讨书是不是写得太不诚恳了，如果真的被记处分了怎么办？妈妈肯定是不会让自己留处分的，但如果妈妈知道了后果似乎更严重，心绪不宁，复习的效率急剧下降。

　　八卦议论的声音也传到了周钦耳朵里，班上的同学碍于周钦那冷面形象，没当面议论。被停训的周钦对于在教室里要待满八节课很不适应，第八节的自习课溜出来上厕所。年级里有名的两个纨绔子弟正在厕所里间吞云吐雾，其中一位向周钦递了一根烟，周期皱了皱眉头，摆手拒绝了，没搭理他们只顾解决自己的事。
　　“嗳，钦哥，深藏不漏啊，居然搞到了女神学霸。和学霸谈恋爱什么感觉啊？我还没试过呢？”
　　另一位男生接话道：“卿舟那张脸确实长得可以，虽然看上去挺冷的，但女的谈起恋爱来不都变得娇软吗？周钦你说是不是，卿舟被亲的时候，是不是很软？”
　　话音一落，两个男生都笑了起来。“卿舟那双腿又长又直，缠在腰上肯定爽。虽然胸小了一点……”话没说完，人已经被周钦一拳揍趴在地上了。
　　事情发生得太突然，谁都没有想到周钦会突然暴怒，被揍的那个狼狈地从地上爬起来，擦了擦嘴角的血，狠狠啐了一口，“我操你妈，周钦你小子有病啊！”
　　周钦在洗手池慢条斯理地洗着手，冷冷地回道：“原来不是厕所臭，是你们嘴臭啊。不如多喝点洁厕灵，不够的话，我请你们喝。”
　　原本那两人还在拦着被揍的那一个，不要冲动。周钦这一句话成功让局面变成了一对二。
　　虽然周钦身体素质好，但那俩人是“久经沙场”的老手，又是以一敌二，周钦占了下风，腹部受了好几拳，脸上挂了彩。
　　三人在厕所大打出手，闹出的动静正好被在楼层巡视的熊主任听到，三人都被拎去了年级办。
　　周钦倒是坦坦荡荡地承认了是自己先动的手。可是被问到为什么动手时，周钦的嘴又像是被人拿胶水黏住了，一声不发。
　　熊主任拿周钦没办法，又看着那站没站相、吊儿郎当的两人，怎么都觉得这里面有蹊跷。那俩人见周钦吃哑巴亏，便开始得意起来，一人一言地非得让熊主任给周钦记个处分。
　　熊主任被那俩人吵得心烦，瞪了俩人一眼，挨个给家长去了电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