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1、第二十一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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月上枝头，夜深人静。
杜柠霜牵着马走在京都城外，这匹马是杜府家养的，因通体雪白故而唤它踏雪。
“踏雪，你说，祁婼寒会因为我的离开而难过吗？”
“应该不会吧？毕竟她也不喜欢我……”
“说实话，她和顾卿叶还是挺般配的，顾卿叶她姐将来还是皇帝，祁婼寒以后肯定会很幸福的。”
“你别问我为什么知道，我可是读过原著的人。”
杜柠霜正对着踏雪自言自语，忽然听到小路旁边的草丛里传来一阵似有似无的呻吟。
“谁在那里！？”杜柠霜向后退了两步，身旁的踏雪也跟着她退了两步。
“有人吗……救救我……”
微弱却又焦急的声音再次响起，杜柠霜四下张望却不见人影，以为遇到鬼了，吓得连忙躲到踏雪身后。
“你你你、你是人是鬼？你在哪儿？”
“我掉进坑里了，快救救我！”
掉坑里了？杜柠霜沿着小路旁的草丛一直扒拉过去，果然看到一个满头白发的老人此时被困在一个两米多的大坑里，似乎还摔伤了腿。
“小姑娘，快！救我上去！”眼看真的有人找过来了，坑里的老人忽然眼前一亮，仿佛看到了希望一般冲上面的杜柠霜招手。
杜柠霜看了一下，这坑两米多，自己肯定拉不上来，得找工具才行，于是转身便四处寻找藤蔓之类的东西把人给拉上来。
“哎？你怎么走了？臭丫头！你回来！”这地方人烟稀少，想她堂堂药王现在居然被困在这坑里一天一夜了，好不容易遇着个人，却看了自己一眼就要走，沈决明急了。
“臭丫头！见死不救！你……”沈决明即便摔伤了腿，但还是叉着腰站在坑底大骂，骂到一半突然被一条从天而降的藤蔓砸在脸上。
“你再骂我就割断藤蔓让你死在里边儿！有你这样的人吗？一把年纪了还为老不尊，骂骂咧咧的真难听！积点口德吧！”杜柠霜嘴上嫌弃沈决明，但还是麻利的将藤蔓牢牢的捆在一旁的树干上，然后冲坑里喊道。
见杜柠霜去而复返是为了找藤蔓拉自己上去，沈决明立刻换了一副嘴脸：“小姑娘，我腿摔伤了爬不上来，你好人做到底，下来帮我一把可好？”
杜柠霜蹲在土坑旁边，故作为难：“我拉你上来可得费不少劲儿了，你准备怎么感谢我？”
沈决明身为药王，救治过无数人，从来都是别人感谢沈决明，没有沈决明感谢过别人，眼前这臭丫头居然趁火打劫，沈决明那臭脾气蹭的一下就上来了：“你个臭丫头！你知道我是谁吗？”
“我管你是谁呢，好心好意救你还要被你臭骂一顿，走了，你好自为之吧！”杜柠霜起身拍拍手故意装作要离开的样子，坑底下的沈决明慌了。
“哎哎哎～回来！我错了成吗？”
杜柠霜本就没打算走，就是想治一治这人的臭脾气，见她服软了，于是便转身顺着藤蔓爬到了坑底下。
“你腿没事儿吧？还能动弹不？”杜柠霜一下来，首先就是询问沈决明的腿伤。
沈决明摇摇头：“腿伤没什么大碍，我已经处理过了，就是不能动弹，爬不上去！”
杜柠霜想了一下，毫不犹豫的走到沈决明面前蹲下，拍拍自己的肩膀：“来吧，我背你上去，你可抓紧了！”
沈决明闻言惊讶的看向她，除了自己小徒弟方浔，可还没人背过自己。
“发什么愣呢？快上来！我还得赶路呢！”杜柠霜见这老家伙迟迟不肯上来，转头又看了她一眼，确实跟自己一样是乾元没错啊，她又不吃亏！
“好好好！”沈决明也不跟杜柠霜客气，当即就趴在了她背上。
杜柠霜站起来后，伸手拉住藤蔓，脚蹬在土坑四周的墙上，借力往上爬，她一个人爬的话倒还好，现在背上背了一个人，就显得有些吃力，甚至还在爬到一半的时候往下滑了滑。
所幸这根藤蔓很结实，没有断开，杜柠霜调整了一下呼吸然后一鼓作气爬了上去。
沈决明将杜柠霜的行为看在眼里，心里很是欣赏这个小姑娘：“多谢了小丫头，你想要我怎么感谢你呀？”
杜柠霜摆摆手，躺在地上喘着气：“得了吧，瞅你那样儿一顿都吃不上三个菜，我救你也不是为了要你感谢我。”
“哦？那你方才？”
“就是想治一治你那臭脾气！老家伙！”
“那你还挺有一套的！敢整治我？”
“你说，你是谁呀？我为啥不能整治你？”杜柠霜爬起来，目不转睛的盯着眼前之人。
沈决明拍拍胸脯：“我乃沈决明！”
沈决明？那不是药王吗？她这个时候为什么会出现在京都郊外？
“坏了！”杜柠霜忽然想起，小说中提到祁婼寒的母亲遇害时，方浔的师父也就是药王恰好来了京都，但是却有事耽搁了没进城，与杀害祁婼寒母亲柳氏的刺客擦肩而过。
“什么坏了？小丫头，我跟你讲，我可是……”
“没时间多说了！快跟我走！”杜柠霜说完，一把扶起沈决明，将她扶上马后，自己也爬上去骑在上面往祁府的方向赶。
果然，当杜柠霜和沈决明赶到祁府时，刺杀祁姒怜的刺客正好遇上了柳氏，怕她叫唤便将她打晕了过去，刺客刚离开，角落中的祁姒怜就悄悄走了出来。
“柳姨，要怪就怪你的好女儿祁婼寒吧，是她害死你的……”说话间，祁姒怜就从怀里摸出一个白色瓷瓶，将里面的药丸倒出来塞进了柳氏嘴里。
不一会儿，柳氏嘴角就溢出了鲜血，祁姒怜见状冷笑一声转身匆匆离开，却与恰好赶过来的杜柠霜擦肩而过。
杜柠霜一眼就看到了躺在地上的柳氏，暗道一声不好就立刻冲过去查看她的情况。
“还有脉搏！老家伙快过来救人！”杜柠霜庆幸自己遇到了沈决明，眼下正好让她抢救一下柳氏。
沈决明走过去看了一眼，当即从怀里拿出一颗丹药喂柳氏服下：“这种毒服下后半个时辰内是最佳抢救时期，刚才过去那家伙肯定是凶手。”
杜柠霜不知道祁姒怜到底是不是凶手，她只知道小说中提到的是顾卿叶派来的刺客逃跑时弄晕了柳氏，所以才让凶手有机可乘。
回想一下，祁婼寒拒绝了祁姒怜的要求，她怀恨在心，猜想祁婼寒与顾卿叶有勾结，所以趁顾卿叶派刺客来刺杀自己时，借机残害祁婼寒生母，想让祁婼寒对顾卿叶心生嫌隙，从而破坏他们的计划。
“一定是她！”杜柠霜眉头紧蹙，刚才祁姒怜急匆匆的离开了，自己一心救人倒是把她忘了。
另一边，祁婼寒从秋水那里拿到了杜柠霜留下的信，却迟迟不愿打开，她隐约感觉得到杜柠霜离开是因为自己，但是她又不愿意承认自己很在意杜柠霜的离开。
沉默良久，祁婼寒还是缓缓抬手拿起那封信拆开：
祁婼寒，我原以为我只不过是这个世界的一位匆匆过客，我知道许多事情太过复杂，我也不愿去深究，但是真的等到那一天，我发现其实我并不像自己想的那般豁达。
或许是知道的太多了，所以我每天都活得战战兢兢，我庆幸大婚当夜我来到了你身边，否则我现在的下场便是被剜掉腺体或是挖掉双眼扔进乱葬岗。
我以为我对你所做的一切都只是为了苟活于这世间，可是时间久了，我发现我对你的感情慢慢从欣赏和心疼变为了喜欢，这份喜欢却让我变得克制和隐忍。
我若喜欢一个人，从来都是大大方方，不刻意隐藏自己的心意，让她时刻都觉得我满心满眼都是她。
可我从来不敢对你表达我的心意，因为我知道最后能站在你身边的人绝对不会是我，我不是你的良配，也知道你并不喜欢我，你对我的感情或许只是单纯的感激，感激我事事顺着你，让你能够顺利掌控杜家。
我知道你默认秋水给我下毒的事情了，这或许是压倒我的最后一根稻草。我原本想着，只要能陪在你身边为你做些什么也好，可我得知这件事后感觉心已经彻底凉透了、麻木了……
我别无他求，只求我父母游历归来能够善待他们。
我已经留下和离书，你可对外宣称我突然染病暴毙，也可说我身中剧毒不治而亡，我会离开京都，去哪儿都行，往后余生，惟愿不再相见。
你想做什么尽管放手去做便是，坤泽从来都不是乾元的附属品。
…………
祁婼寒放下手中的信，不知不觉间泪水竟模糊了眼眶，后面厚厚的几张就是杜柠霜留下来的和离书，上面还打了手印。
往事突然在祁婼寒眼前浮现。
杜柠霜为了不伤害她用瓷片划伤自己，为了她将情潮期的自己绑在梳妆台的桌脚，为了她能够顺利掌控杜家不惜威胁自己的父母，为了她哭得像个孩子……
而祁婼寒呢？她为了掌控杜家假意对杜柠霜温柔耐心，为了和顾卿叶合作无后顾之忧默认秋水给杜柠霜下毒，为了自认为是在保护她的举动忽略了她内心受到的伤害……
祁婼寒无力的撑着桌子站起身，心痛到了极致时，她才彻底意识到自己早已喜欢上了杜柠霜。
可是，杜柠霜已经离开了。
不……不行！我不能让杜柠霜离开我，哪怕真如她所说的，剜掉她的腺体、挖掉她的双眼，她也只能留在我的身边！
祁婼寒突然开口，将秋水叫进来：“吩咐下去，城里城外张贴告示，上报杜柠霜踪迹者，重重有赏！”
“小姐？现在这种时候您怎么糊涂起来了？”秋水诧异于祁婼寒的这种行为，她现在在与凛阳王密谋取代小皇帝，应该是低调行事才对，怎么能满京都张贴告示寻找杜柠霜呢？
“快去！”祁婼寒眼眸猩红，抓着和离书的手指节泛白，指甲深深嵌入掌心之中，缓缓流出鲜红的血液。
秋水见自家小姐像得了失心疯一般，吓得连忙答应：“奴婢这就去！小姐您莫要伤了自己！”
祁婼寒无力的抬手，示意秋水赶紧去办事，随后瘫坐到椅子上。
杜柠霜，你之前对我所做的那些事这辈子都无法还清，没有我的允许，你哪儿也不能去！
就在这时，秋水去而复返，一脸悲戚的告诉祁婼寒：“大小姐！姑爷回来了！还有夫人她出事了……”
祁婼寒见秋水已经泣不成声，内心忽然生出一种不详的预感，上一秒还因为杜柠霜回来而感到欣喜，下一秒听到自己母亲出事了，立刻慌乱起来：“我母亲怎么了？”
“夫人她……中毒了……”秋水不敢去看祁婼寒的眼里，低垂着头说道。
“不……不可能……前些日子还好好的，怎么会？”仿佛遭受了晴天霹雳一般，吓得连忙就往外跑。
恰巧这时候杜柠霜抱着柳氏赶了过来，身后还跟着沈决明。
“母亲……她怎么会中毒的？”祁婼寒看着躺在床上脸色苍白的母亲，伤心欲绝。
杜柠霜转头看着祁婼寒，想要安慰她，但自己是留了和离书给她的，于是收回自己抬起来的手，冷静的跟她说了事情的经过。
“祁姒怜是小皇帝那边的人，她这样做，不仅可以离间你与顾卿叶，还可以让你痛不欲生，我先前就提醒过你，让你把岳母接到杜府，你不但不听，反而……”杜柠霜说到这里，已经开始哽咽，没再继续说下去。
祁婼寒只看着杜柠霜一言不发，眼里却满是后悔。
杜柠霜调整了一下情绪，然后又继续说：“里面那位是药王谷的神医沈决明，幸得半路遇上她，否则岳母就……”
祁婼寒抬头看着杜柠霜，心情颇为复杂，除了感激就是愧疚，她想告诉杜柠霜，其实自己对她并非毫无心动的感觉，可是，杜柠霜若不是对自己失望至极，又怎会连偌大的家业都不想要了，留下和离书就离开了？
千言万语，终究只化作了一句：“多谢。”
杜柠霜哑然，不知该如何回复，最后只看着祁婼寒点点头：“嗯，你先进去看看岳母吧，我先走了……”
祁婼寒听杜柠霜要走，也顾不得矜持了，迅速抬手抓住杜柠霜的衣袖。
杜柠霜疑惑的转头看向祁婼寒，见她欲言又止的模样，无奈苦笑：“我不走，我去让巧儿把西院收拾出一个房间给老家伙住。”
听到杜柠霜说不走了，祁婼寒悬着的心这才放下来，缓缓松开了抓住杜柠霜衣袖的手，看着她走了出去，那句话始终没有说出口。
罢了，只要她不离开，终归会看出来自己的心意吧？
作者有话说
第21章 第二十一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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