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入侵浪潮》乔苜

25、生存游戏：丛林法则15

　　胡凡警惕的躲在草堆后，脸上的刀疤在月色的映衬下好似波澜起伏的山脉。

　　他失算了。

　　这个来自风国的男人跟条疯狗似的，逮谁咬谁。

　　雷国的物产丰富，是块人人都觊觎的肥肉，为了避免战争他们雷国小队想方设法造势，试图打着“大祭司”的旗号达成目的，毕竟也没有人见过真的大祭司。

　　但没想到有人的目的就是这位不曾露面的大祭司。

　　这家伙到底要做什么！胡凡心里怒骂，好端端的放着龙蛋不抢，跑到他们雷国的驻地做什么，而且为什么他一个普通王室的人，竟然会光系魔法！

　　胡凡之所以能冒充大祭司，主要仰仗小队里的雷使，此人诡计多端，在阿瑞纳之外是职业特型演员，还会变戏法，也是他的主意让胡凡来假扮大祭司。

　　布莱尔此时的状态已经介于半疯状态，他清楚的知道自己想要什么，但是脑子里总有一些声音在和他说话，还是说的他无法理解的东西。

　　“……醒醒啊……”

　　“他们来了……”

　　“……是露娜，是她……”

　　布莱尔眼神涣散，迷茫的喃喃道，“露娜……？”

　　胡凡被他追到营地的最边角，想象中的光球并没有到来，他狼狈的爬起来，手中拿出了特制的金属丝，想要绕到布莱尔的脖子后面。

　　近身的瞬间，胡凡听到布莱尔口中的话，脚下一歪差点摔倒。

　　露娜？！是他想的那个露娜吗？那他可是不光是认识啊，还是老熟人呢。

　　即便是处在精神分裂的状态，布莱尔也不会放松一点，他反手拉过那金属丝，另一手点燃了光明火焰，火焰顺着金属丝急速攀爬，烫的胡凡差点拿不稳。

　　“等等啊……”

　　换了个身体，他的反应速度力量全都断崖式下跌，这具身体年迈又有基础病，他运气也的确不是很好，“露娜，你刚才说了露娜是吗？”

　　刀尖在胡凡的额头前停住，胡凡吓的冷汗出了一身，他磕巴了一下，却暗暗记仇，很好，老子记住你了！

　　布莱尔歪了歪脑袋，“你想说什么，大祭司？”

　　胡凡脸部一阵扭曲，你这么聪明智慧，你看不出我是假冒的吗？！冒牌的！他憋屈的在地上拱了拱，移开了脑袋，那刀尖看上去就十分锋利，扎一下可能就要变脑残了。

　　胡凡眼睛一转，落到了不远处的人身上，他立刻大喊，“露娜在那儿！”

　　跟着大部队走进雷国驻地，准备偷偷埋伏的沈茯：？！

　　怎么还有人在这人？

　　不是等等，谁是露娜啊啊啊！这怎么还掀人老底？！

　　沈茯脸色十分难看，她认出那个指着她的人是谁了，牙齿间碾出两个字，“胡、凡！”

　　温哲好奇的戳了一下猎豹，“露娜？谁是露娜？”

　　猎豹捂脸，“沈茯啊，她好像不喜欢这个名字，所以以沈茯为代号参加比赛了。”

　　关键是，胡凡和她比赛，所以知道她是露娜，这并不稀奇。

　　沈茯紧紧盯着布莱尔王子，心底的寒意和杀意顿时再度涌了上来，她一字一顿的问，“殿下，可以请你告诉我，你为什么知道这个名字的？”

　　“你到底是谁？”

　　回应她的是扑过来的王子殿下以及被他团好的光球，沈茯“嘁”了一声，就会这一招，还死撑着要杀她。

　　猎豹和温哲抱着胳膊没动，曼迪克尔侯爵却是吓了一跳，“喂！你们不去帮忙吗？”

　　“帮谁？”猎豹疑惑脸，“帮王子殿下活下去吗？”他们关系没有这么好吧？而且他活着也没办法给他们带来什么好处吧？

　　布莱尔的武力值绝对没有沈茯高，就算是学会了一些元素魔法的运用，他的作战能力和作战天赋也不如沈茯，既然如此，他们更加不必去帮沈茯了。

　　一看就是有私仇啊。

　　虽然有些好奇，但是他们不会去过分探究队友的隐私，猎豹上去揪住胡凡，对曼迪克尔说，“让人去把龙蛋抱走，这场寻龙之旅也差不多该结束了。”

　　温哲落后半步，他看向雷国的驻地，对侯爵道，“你要找的龙果，可能在那边，要去吗？”

　　曼迪克尔愣了愣，看了一眼被沈茯压着打的布莱尔王子，迟疑的说，“不在他身上吗？”

　　“不在。”

　　“那，走吧。”救人的心最终胜过了好奇心，侯爵跟在温哲后面去了雷国营地。

　　沈茯扣住布莱尔的双手，用膝盖压住他的后背，将他按在地上，男人的脸上闪过挣扎的神色，与平时高高在上的态度判若两人。

　　“你到底是谁？”

　　男人趴在地上没出声，沈茯皱眉，想起他平日里的作风，觉得实在是太油滑了，不好好打一顿是绝对不会说实话的。

　　这么想着，她又把布莱尔翻过来，狠狠的朝脸上揍了两拳。

　　“嘶……”

　　布莱尔疼的直抽抽，他的瞳孔微微扩散，视线已经无法聚焦，沈茯见状，吓了一跳，她没下那么重手吧？

　　“喂！布莱尔？！”沈茯拍了拍他的脸颊，收回了踩在他身上的脚，害怕真的把他弄死了就没人给她解答疑惑了。

　　“……”他脸色开始发青，整个人额头上布满了汗珠，嘴巴动了动，似乎想说点什么。

　　沈茯把耳朵凑近，听到男人在喊她的名字，“……露娜，露娜。”

　　沈茯怔住，刚才胡凡在的时候她只是模糊的感知到他们在说她，而这一次，他喊她的声音是如此的清晰，好半晌，她才笃定的说，“你认识我。”

　　他是怎么认识她的？

　　阿瑞纳的世界和外部世界连接了？还是说她自己也曾是阿瑞纳里面的人？

　　沈茯的心提了起来，她揪住布莱尔的手紧了紧，她有预感男人会说出一些颠覆她认知的话。

　　“露娜”，布莱尔再次叫了她的名字，只是这次语气终于平静了，他的脸上也不再有那种癫狂挣扎的神色，仿佛精神分裂一般的状态也恢复了正常，只不过，现在让谁来看都会觉得这不是他们认识的风国小王子布莱尔殿下，王室贵族不可能会有这般被世界所抛弃的神态。

　　“我是应拿。”

　　他的表情快要哭了，勾起唇想要扯出一个笑容，但是却被内心的痛苦和悲愤所压制，肌肉无法牵动嘴角，他露出了一个惨不忍睹的表情，“我回来了。”

　　沈茯惊愕，她听到了什么？

　　下一秒，理智告诉她绝对不能在这里让他说出点什么，直播镜头可还在全方位观察呢。沈茯飞快的把人拖走，拉到了一棵树的后面，借着树叶的遮挡，沈茯用手轻轻的盖在他的嘴巴上，既能挡住视线又不会让他说不出话来。

　　男人没有一点反抗，他眼睛紧紧盯着沈茯，脑子里乱七八糟的好像浆糊，他这段时间过得浑浑噩噩，能从布莱尔的眼睛里看到世界，但是却控制不了他本人的意识和行为。

　　沈茯问他，“你现在是什么情况？”

　　应拿，沈茯并不认识他，但是露娜认识。莎婆还那他给自己举过例子，说他是上一届的勇士，参赛之后却再也没有回来，莎婆再也没见过他。

　　那当然是见不到了，人现在都在场景里，他身体必然只剩一具生物肉.体了，没有意识控制，能爬起来活动就有鬼了。

　　应拿放低了声音，“就像你看到的这样，我和布莱尔融合了，或者说，我就是布莱尔，布莱尔就是我。”

　　沈茯歪头，没懂。

　　“我的任务失败了。”应拿双眼放空，他看着树顶被风出落的叶子，慢慢的说，“但我没回到海西，我被留在了阿瑞纳，进行了一次洗脑。”

　　他像是回忆起了十分痛苦的事情，脸色渐渐变得苍白，“那之后，我就变成了布莱尔，我不知道是我的意识融合在了他身上，还是他本来就是失去记忆的我——但现在看来，都没有意义了，我就是他。”

　　那你怎么醒过来了。

　　沈茯用眼睛问他，应拿咳嗽了两声，脑袋疼的仿佛能炸开，他感觉到这个身体的生命力正在流逝，“因为你啊，你出现了。”

　　“我？”

　　“露娜，你唤醒了我。”他说，“可能是我有强烈的欲.望想要清醒过来，刚巧，你也出现了。”他看着沈茯，苍白的笑了下，“谢谢。”

　　“我什么都没做。”沈茯垂下眼睛，并不接受这番恭维的谢意，“你为什么会留在这个世界？”如果任务失败，难道不应该出局吗？意识回到身体，彻底从阿瑞纳脱离。

　　她一开始对阿瑞纳的恐怖猜测又回到了脑海里，难道意识死亡真的会导致脑死亡吗？彻底将身体和意识割裂开来？

　　一想到这点，她的神经就开始突突直跳，总感觉落入了一场阴谋里。

　　“我的游戏场景人物是凯特鲁加兽王的侍从，我能够驱使光明魔法。”应拿说，“但我被另一组干掉了，我的队友也都失败了，只是我以为我会死亡，但我却没有，我被重新洗牌了，就好像植物嫁接，我和NPC进行了融合——姑且可以称他为NPC吧，毕竟布莱尔的行为有时候非我所愿，他是独立的。”

　　“什么意思？”沈茯眼皮子跳了跳，“你有记忆？你看到了？这里是二周目？”

　　应拿：“不止二周目，我虽然被封锁了记忆，但我都看在眼里。”他的身体僵硬，很难抬起手，于是他的目光落在了沈茯的额头，轻轻的动了动嘴，声音低不可闻，抛出了一个深水炸弹，“阿瑞纳是剧本生成器，但它会有自己的意识，它是神造物。”

　　沈茯瞳孔一缩，神造物？！

　　“有人……在运行它。”

　　比起说阿瑞纳是一个剧本生成器，不如说它就像一个故事AI智能体，以无数个基础场景为蓝本，在此之上重复生成新的故事，补充完善新的角色。就像应拿，就像无数的勇士，他们亲自进入这个剧本生成器，源源不断的勇士带来了源源不断的新故事和新角色，智能体会自动调整完善，形成无数周目。

　　但是神造物是什么意思？是谁创造了这个智能体？谁有这么大的能力？而他拥有自我意识，不仅仅指的是会自我完善，还指的是它有意识的引导着人类。

　　沈茯的焦虑症又开始发作了，她想到了突然出现又突然消失的系统A389，手脚开始从末端冰冷起来，害怕，胆怯，又愤怒。

　　似乎自己站在了风暴中心，无数的线索和迹象都在朝她递出橄榄枝，引诱她去寻找真相，引诱她跟着它们走，她赢了便可成为王，她输了就去死。

　　冷静。沈茯调整呼吸，她从这一刻开始，真正感受到了这个世界对她的恶意，无法再将这里当成自己幸运值带来的再一次生命机会，这不是幸运也不是偶然，这对她来说是厄运是必然。

　　“是谁，谁在运行？”沈茯听见自己的声音无比冷漠。

　　只要找到是谁在控制着阿瑞纳，她就能问出是谁创造了阿瑞纳，进而知道这个世界的真相，也许，她还可以找到自己为什么能够“穿越”的真相。

　　应拿没说话，但沈茯早有猜测。

　　“是救助会，对吗？”她俯身在应拿耳边小声说，“他们的目的是什么？你不想知道自己为什么会被锁在阿瑞纳里面吗？”

　　“我不知道。”应拿闭了闭眼睛，他知道露娜一贯很聪明，但他能帮上她的，也能帮上自己的，只有这么多了，“我是一个意外，你应该出去找答案。”

　　不是所有人都像他这样，意识被禁锢在了阿瑞纳，多数人出局后都离开了这里，他可能是运行者操作失误，也可能是阿瑞纳自我意识的偷下黑手，应拿也不明白，但他知道，自己的极限快到了。

　　那么问题来了，阿瑞纳的自我意识和运行者的控制，是否存在冲突？他们的目的是一致的吗？

　　“露娜，你会赢的。”

　　沈茯顿了顿，笑了，“当然，我会的。”她输不起。

　　沈茯又问，“你的身体呢？”

　　应拿深吸一口气，又咳了两声，“进入阿瑞纳前，我在家，C区那个红顶的居住舱。”

　　沈茯默默点头，她会去看看的。

　　应拿放松了下来，窒息感渐渐爬上了他的身体，他挣扎了一下，沈茯立刻放开了手，觉得有些不对劲，“喂，你没事吧？”

　　“我想睡一下了。”应拿低低的说，“露娜，你要小心，他们……他们一直在看着你。”

　　谁在看她？！

　　沈茯僵住了，她不寒而栗，望着闭上眼睛已经失去了呼吸的应拿，嘴里发苦。

　　好刺激，她可能会在新世界死无全尸。

　　*
　　拉波关上了巨幕终端屏，若有所思。

　　“露娜女士，好像有很多秘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