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见神》fisherwomen

7、第 7 章

　　传音石另一头的人听见了这边的骚乱，立马紧张的询问情况。日杰夫被突然亮起的魔法阵吓了一跳，又被踹到在了地上，传音石也脱手飞了出去。
　　帕得尼扑了个空，被从地上爬起来的日杰夫推了开来，日杰夫跪在地上查看，但魔法阵暗下去后，一切都和平时并没有什么不同。
　　“日杰夫，发生什么事了？”
　　传音石里焦虑的嗓音传来，日杰夫只能先将这边的情况告知对方：“是弗格斯，他来带走了波尔登。”

　　“弗格斯？那是谁？”
　　“是一个昨晚叛逃的拳手，他一定和波尔登有勾结。”日杰夫咬牙切齿的说，他心里恨极了，从来没有一个拳手敢从赌场逃走后还明目张胆的回来戏耍他。明明是地下赌场象征着他的权力的办公室，弗格斯却能悄无声息的在他独属于他的地盘设下法阵，还没有被一个人发现。
　　“他身边还有一个人。”日杰夫接着说，他回想着刚才混乱的场景下看到的画面，一个看着年纪不大的少年被弗格斯拽进了法阵内，还趁机踹了他一脚，把他踢出了魔法的包围圈内。
　　被日杰夫推到一边的帕得尼突然开口，他说：“那个人今天早上就跟在弗格斯身边了，他看着瘦瘦小小，但是很强。”
　　日杰夫猛然抬头，似乎想到了什么，他对传音石说：“大人，这个人会不会就是你要找的人？能和弗格斯一起来救走波尔登，他们之间肯定有什么关系。”
　　传音石那边静默了一会，沉声道：“日杰夫，让你的人都出去找，我马上过来一趟。”

　　另一边，弗格斯三人又落在了裁缝铺旁的小道上。波尔登一直被弗格斯提着领子，虽然时间不长，但也勒的他够呛，弗格斯着急催动法阵，也没顾忌他。传送过来后，弗格斯下意识松开了波尔登的领子，希尔身手矫健，刚落地就一个闪身躲开了扑向他的波尔登，可怜波尔登，一把老骨头被摔得不轻。
　　弗格斯也没想到会出现这样的情况，连忙将人扶了起来。波尔登扶着腰，气愤地瞪了希尔一眼。
　　希尔虽然没什么表情的站在一边看他，波尔登却愣是从他脸上看出了无辜，好在波尔登现在懒得计较。
　　“你们怎么来了？”波尔登问。
　　“看你买个衣服这么久没回来，觉得你可能出事了。”弗格斯将他们的经过大致讲给波尔登听，却对巨龙和灾难的事决口不提。
　　听完弗格斯的话，波尔登叹了口气。他们从办公室出逃匆忙，波尔登没抓住给希尔准备的衬衫，但现在衬衫已经不是最重要的东西了。波尔登轻轻拍了拍弗格斯和希尔，难得表现的符合他这个年纪的慈祥，倒是让弗格斯不习惯了。
　　他说：“你们俩别管了，快走吧，离开这。”
　　老头表情低落，此刻对弗格斯他俩说的话更像是诀别，短暂的沉默中，不知道波尔登想到的是什么。弗格斯从前就觉得波尔登给人的感觉很奇怪，他总是一副万事皆无所谓的模样，混沌度日，不爱拾掇自己，更不屑于和任何人结交，他只是在小镇给自己找了可供生存的一角，却从不融入这里的圈子。身为小镇唯一的药剂师，人们来找他开药，他也不爱和别人交流，人人都说他防备心重，脾气又不好，要说波尔登对待什么最上心，那就是当好他的药剂师。
　　他没有精湛的医术，所有的知识都是半路学来的，但波尔登对待任何病症都足够认真，他没法救活所有人，但他从来不会放弃，他治不了的，他就让他们去圣堂，教会的治愈术并非一定管用，如果教会也没有办法，波尔登可以守着病人几天几夜不睡觉研究治疗药剂。救人好像成为了他的一个执念，将他禁锢在小镇几十年之久。

　　“不行。”希尔突然开口。
　　波尔登皱眉，一句“为什么”却没能问出口。希尔的目光一直都显得很冷淡，让他这个人看起来显得过于不近人情了，盯着别人看的时候，那种看不透他的情绪感觉会让人感到不太舒服，但是此刻波尔登看着希尔，却莫名感觉到希尔能够理解他的所有想法，不是单纯的将他看透，而是完全的理解，这让波尔登有些迷茫，但更多的是无法自控的酸涩。
　　不过波尔登并没有听见他预期的，希尔给出的理由并不多高尚，他错开了和波尔登的对视，说：“我得保证我完全获取了我想要的，不然我所做的一切都白费了。”
　　这确实是让人无法拒绝的理由，特别是波尔登已经猜到希尔来此处的目的。其实从他第一次给希尔看伤口的时候，他心中就有了些猜测，他所知的远比希尔想象的多。
　　“你想知道什么？我可以告诉你。”波尔登叹了一口气。
　　希尔并不意外，他露出一个很浅的笑，说道：“这里不安全，我们换个位置说。”

　　赌场的人估计马上就会大面积搜索他们三个的下落，现在小镇什么地方都感觉不太安全。希尔对小镇的了解几乎为零，真要找个可以躲藏的地方还得靠波尔登和弗格斯。波尔登立马就有了主意，于是三人迅速动身。
　　赶路途中，希尔向波尔登询问了目前最严峻的问题：“灾难什么时候会发生？”
　　弗格斯的预言里没法让他们清楚的知道灾难来临的时间，但波尔登毕竟是经历过一次灾难的人了，他的经历让他有可能可以推测出准确的时间。事实证明，波尔登的确对此有一些自己的见解，他说：“是夜晚，屠龙当天的夜晚。”
　　听了波尔登的话，弗格斯想起了他的预言里被刺目亮光笼罩着的小镇，比白昼更为晃眼的光，就和他在旷野上经历的那样。
　　现在已经是下午，距离夜晚，已经不剩下多少时间了，也不知道灾难的覆盖范围有多广，镇民还有没有时间逃离。不过即便时间充足，他们没有足够的号召力，又没有教会的帮助，镇民是不可能跟着他们离开的。
　　弗格斯看出来了，希尔和波尔登已经达成了某种合约，希尔从一开始就不打算离开，波尔登看来一心想着拯救小镇，似乎就是他口中的赎罪，而希尔比他想象中的善良许多。
　　“现在该做什么？”弗格斯暗叹了一口气，自从他从波尔登家追出去跟着希尔时，他的行动也被迫和希尔绑定在一起了。
　　“听故事。”希尔说着，波尔登已经带着他们抵达了目的地。

　　这里离波尔登家也不远，波尔登家本来就偏僻，这个地方就更是犄角旮旯。弗格斯在小镇生活这么久，还是第一次到这个地方。
　　同样是小镇的边界，这里却像是从地下立起了一个天然的屏障。小镇附近的地形都较为平坦，唯有此处，岩石裸露，呈爪状般破土而出，形成了一处洞穴。
　　弗格斯观摩着岩山的外貌，很像一只龙爪，也算是一处奇观，但他却从未听小镇的人提起过。
　　波尔登本来走在最前面，到达此处后，他停下了脚步，示意希尔走上前去。希尔不明所以，但在波尔登肯定的眼神中主动走上前去。
　　洞口开的并不大，也仅仅足够容纳两个人同时进出，即便是早上，从外边朝里看，洞口也是黑漆漆一片，什么也看不见，完全看不出里边是什么样的光景。
　　希尔走到洞口处仍然看不清任何东西，也是他试探性的伸出一只手，缓缓将手送入洞穴处。

　　黑色的洞口突然出现几缕微光，交织着缠上希尔的手，顺着指尖攀附上他的手臂，进而钻进他的身体里。而后，在希尔的眼中，什么也看不清的洞穴突然变了副模样，就像是一片漆黑的屋子突然点了灯，洞穴处突然出现了数不清的发光粒子，它们漂浮在半空中，照亮了整个洞穴。
　　发光粒子的点缀，让整个环境看起来幽静而神秘。看清洞内的场景后，希尔发现这是个深穴，尽管有发光粒子的光芒，但穴道看起来足够深，难以想象它究竟通向何处。
　　希尔转身看着弗格斯和波尔登。在其他两人眼里，洞穴内的场景还不是希尔看见的那样。但波尔登经历过一次这种情况，他知道希尔已经将洞穴唤醒了。
　　见波尔登走上前，弗格斯只好跟上去。希尔看他们跟过来了，于是回身往洞穴里面走去。

　　跟着希尔，弗格斯和波尔登也轻松走进了洞穴。一迈入洞穴，两人就像是突然获得视力的盲人，原本漆黑的视野下突然变得缤纷绚烂，弗格斯忍不住在心中惊叹，这如梦似幻的场景让他面临未知的恐惧荡然无存。
　　震惊下，弗格斯的疑惑也更深了。虽然这里地处偏僻，但无论是洞穴的外表还是内里，都足以给路过的人留下印象，为什么他从未听小镇上的人提起过？
　　很快的，波尔登就解开了他的疑虑。希尔没有急着往洞穴深处走，而是环视起了洞穴内的光景。波尔登自从进入了此处后，逃命的紧张感就无影无踪了，他跟在希尔背后，给希尔讲述他的故事。
　　“四十年前，我就是在这里躲过灾难的。”波尔登盯着空气中的点点荧光，感叹了一声，脸上的表情丝毫的怀念，更像是面无表情的陈述。“这里连接着巨龙的巢穴，只有在巨龙身亡，这里才会出现。”
　　“这里在灾难覆盖范围之外？”弗格斯问。
　　波尔登迟疑了一下，摇了摇头：“我觉得不是。他说，灾难至少覆盖了旷野。”
　　“他是谁？”弗格斯不解。
　　波尔登示意两人跟着他往洞穴深处走去。
　　“四十年前屠龙的人。”

　　穴道里的发光粒子丝毫没有减少，地上凹凸不平，三个人走起来却并不太困难。穴道并不是很宽敞，为了更好的通行，波尔登走在最前头，弗格斯跟在最后。
　　波尔登对这里很熟悉，他这四十年来，多次梦见自己回到这里，即便是年纪越来越大，记忆力远不如从前，却还能将洞穴里的一切记得清清楚楚。
　　这条通道很长，越是深入越为宽阔，三人马不停蹄的往里走，速度不算慢，但为了节省时间，波尔登一边走一边和说着话。弗格斯安静的听着，希尔也不怎么搭话，并不多空旷的环境下，回音只比波尔登慢了一步。
　　“他叫列纳西，我们一起来到这里，准确的说，是我将他替他找到这个地方。我曾经是一个炼金术师，我的老师是一位德高望重的学者，他对神学很感兴趣，他翻遍了所有的古籍，在地图上标记了一处地点，我按照我在地图上看见的，找到了这里。”
　　“列纳西和你有着相同的目的。”波尔登没有回头，但他们都知道他指的是希尔。波尔登自嘲的笑了笑，又说：“我曾经觉得他是荒谬的，我以为那一行是来打破他的幻想的，没想到居然是我开了眼。”
　　“他成功了吗？”希尔突然出声。
　　波尔登摇了摇头，似乎有些惋惜：“他死了。”
　　不是个好消息，所以希尔也不再接话了。

　　“列纳西是个很有天赋的战士，我没想到他能杀死巨龙，虽然他也差点被巨龙杀死。我在他身上见过那些伤口……和你身上的一样。”
　　所以那个时候，波尔登就知道希尔受伤的原因了。
　　弗格斯回想波尔登昨夜看见希尔身上伤口的表情，他当时没有发现任何异常，现在想起来，也不记得波尔登有表现出什么异样。或许是因为当时的希尔伤的太重了，紧急情况下，他根本没法注意到这些。
　　“我们杀死巨龙后，没有第一时间离开，列纳西告诉我他觉得还差了些什么，于是我们就在旷野附近寻找了起来。我们没有直接找到巨龙的巢穴，却突然发现了这里。”
　　“这里藏着你想要的东西。”
　　希尔听到这里，微光下他突然笑了，好听的语调带着寒意，让弗格斯怀疑他是不是有些生气。
　　“但你不想我获得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