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咸鱼也拥抱大海》糊焦闲鱼

9、太平长街9

　　天际渐渐有光蒙着亮渗来，恶鬼双手在厉吼之下骤然变成黑粗铁链，灵活又迅速地将几位圈在其中又猛地收紧，似是要一网打尽。
　　黑爷凶悍的脸上扬出不屑的声音：“可惜太心急了点。”
　　说完只见他挥舞着的镣铐越变越大，随即与七爷的长棍配合着直直撞上那铁链，碰撞的声响在空中也格外炸耳。
　　“陈菲，你要是有良心，也该去阎罗殿报道了。”
　　“闭嘴！”陈菲被一语激起，当即甩出火红烈光直冲恶鬼面门。
　　“哈哈哈哈，当了那么多年小偷反倒是知廉耻。”
　　“罪魁祸首分明是你！”陈菲咬牙道。
　　“我？哈哈哈，没有我你就不会死，但是，没有我，你也偷不走别人的身体啊~哈哈哈。”
　　“不知廉耻的东西！”红光因着怒火更甚，弥漫不散。
　　眼见两方阵营对打分明，蒋荑葭欲将手电光直射而去，却意外见着恶鬼已有防备，一团蓝绿被拿捏其中，特有的光在恶鬼身外环盈着。
　　这才是它的目的。
　　上边的对话她们能听到，俩人心情很是复杂，可以肯定的是，都不愿伤害大众姨。
　　赤红的魂气也凝滞起来，似是迷茫。
　　可二爷不会顾忌，黑白双华闪烁于空，与黑链条纠葛无断，誓要拖至天亮。
　　几个快回合下来，二爷明显不敌，两位稍有喘息之际，恶鬼已经分出一链条伸向了改造者。
　　地上两人一阵怔忪，俨然从观看者变成受害者有点慌乱。
　　手电光急忙找过去的时候，铁链却不见躲闪，似是不受影响。
　　蒋荑葭一瞬间意识到它的目的，赶紧用力将精神小妹往旁侧推，两人瞬时分开。
　　被推飞数米，双手撑地的精神小妹：……倒也不必如此使劲
　　铁链收不及，重重地扎刺进板砖地里，碎石震起，黑气倾泻。
　　蒋荑葭：“跑！分开跑。”
　　黑链猛地从地里抽出，再次掀起一圈碎石。
　　蒋荑葭一边跑着，心头突突的，一边就听到了一句玩味恶俗的邪声，“就你吧~大力妹妹~哈哈~”
　　仿佛有一团黑气在自己耳边吹，蒋荑葭心里发毛，深感变态，跑得更快。
　　可人腿哪敌鬼手，铁链很快就追到跟前，待它灵活绕回，蒋荑葭已经被半圈围住。
　　铁链在拦腰处上下浮着，不停溢出黑气，还少间断地荡出撕磨的轻吱，像是张口等待食物的饿兽。
　　蒋荑葭狂奔不下，猛地一个下铲仰头，堪堪越过，却被黑气糊一脸，又扭着了腰脖，踉跄咳嗽着又卖力跑了一段才停下。
　　还没等她看清状况，就发觉脚踝、脖颈处有丝凉缠绕，她迅即抬头，四周已然是被铁链包围的空间，黑气森寒，不断游弋着进出蒋荑葭的身体，伴随着桀桀桀的诡笑，她渐渐感到冷热交加，脏腑时不时抽痛。
　　作为一个晚期症患，蒋荑葭对此还算有经验，她很快稳住心神，摇起电筒光。
　　黑气立有所忌，迅速集结起来打算强攻。
　　蒋荑葭眼见黑团高聚，这些黑气有别于先前的鬼魂，它们的本体是恶鬼，却也有一定的意识，手电光再难压制，她转而观察起包裹方寸的铁链，上面似乎没有黑气了。
　　察觉到这个，蒋荑葭立刻走近，抬脚暴踹。
　　铁链晃荡一阵，未见明显变化。
　　蒋荑葭食指弯曲，抵着下巴，片刻后，背贴着铁链把手电关了。
　　黑气团登时兴奋起来，呼呼夹笑的声音回响整个链圈，蒋荑葭凝神细细感受着，复又打开手电，将跟前盘旋试探的黑气吓得退散开来。
　　如此反复，将黑气气了个彻底。
　　蒋荑葭再一次打开手电的时候，愠怒的黑气团已经不管不顾的俯冲过来了。
　　找准时机，蒋荑葭猛地踩着铁链的一节向上跃去，一只手撑着助推，好歹也是好手好脚地倒在了安全的地上。
　　黑气团来不及变换方向，猛烈地撞上了黑粗链条，剧烈晃荡一番，顶上的链条震开，露出一个口子。
　　蒋荑葭首先接触到的就是精神小妹堪比鬼号的关怀大喊。
　　她草草回应一句，便开始心思深沉地准备爬出去，不再管外面激动的吵叫。
　　试着攀了两节，蒋荑葭心中有数，又将手电光照去，黑气撞得散作一片，被光一激却是迅速汇聚起来，看来是不好对付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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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分了一条手臂到地面，恶鬼便与二爷不相上下了，而陈菲被蓝绿的黑气包围着，仍是犹豫不决。
　　七爷：“她注定散灭了。”
　　双方在等，等是天先亮，还是蒋荑葭先被剥魂。
　　气氛复杂，恶鬼的自信倒是不着痕迹地放在了笑声里，他赌定蒋荑葭逃不掉，这副身体马上就是他的了，想到这里，吹风啸啸，贱笑就更加猖狂。
　　黑爷眉头皱得更紧，大喊一声，“陈菲！”
　　言毕，两方对打得更加激烈白热。
　　陈菲闭了闭眼，一句话从身体里传来，再睁眼，蓝绿已经开始涣散，她冲开束缚，直奔地面，只望不是两头空。
　　火红尾光之后，那缕蓝绿不多时便消散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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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蒋荑葭的窒息感越来越重，已经难以直起腰身，她双手止不住地抠着脖子上根本触碰不到的黑气，好一番挣扎，她才想起来去摸地上的手电。
　　任凭黑气紧箍，在地上翻滚一阵，终于摸到手电，首先就往脖子上挥，黑气尖利密叫着离开，好不容易得到一丝喘息，前方黑气团骤然变得暴躁，一团团的狂冲而来，手电光也不避，闪晃着也直冲。
　　如果说开始黑气还有所保留地戏谑，现在便是直取命门了，天应该快亮了。
　　蒋荑葭支起身子，手脚是止不住的酸痛，早知今日，当初不如忍一时痛病死算了，现在遭这多老罪……
　　一团黑气朝腹部击来，蒋荑葭感到肠胃在翻涌，一阵恶心，黑气又透过去，绞肠扯肚的痛直通脑门。又有黑气正灌天灵，魂魄在挣扎，似是想逃。
　　蒋荑葭靠着铁链重新瘫倒在地，手电滚落在另一边，她此时四肢无力，只有躯干和头部还残留着闷痛，好像躯体已经脱离掌控，耳边模模糊糊的，除了黑气的恶狞，好像……还有个鬼叫的女声？
　　阳气，对。蒋荑葭咬牙用力，一边抬手一边挪头，艰难地摁住在收藏室里被特别指出的百会穴，息风醒脑，升阳固脱，她一下子眼神就清明了，东区玄学，果然厉害。
　　可还没等她缓过来，更浓黑的气团就又冲上来了，她再次翻滚起来，黑气穷追不舍。
　　就在蒋荑葭觉得脑浆都烂了的时候，铁链被掀开了。
　　陈菲目睹的就是蒋荑葭在地上各种……刁钻地……扭滚？？
　　黑气团见状纷纷更为卖力地击赶蒋荑葭，却被陈菲几下拦住，恶鬼被牵绊无暇给予更多的力量支持，这些黑气团已经见弱。
　　蒋荑葭松口气，身心俱疲之下歪扭着躺地上，可没歇一会儿，精神小妹就跑来激动地晃荡她，还一把鼻涕一把泪的，蒋荑葭真觉得自己要被关爱死了。
　　使劲抓住她的手臂，想说话又剧咳起来，精神小妹见此更是握住了蒋荑葭的手，泪水与鼻水具下，“对不起，是我没有罩住你，你别闭眼，别死……”
　　蒋荑葭不再咳，却觉得脑壳嗡嗡，一口气堵在喉间，“歇……”
　　再说不出一个字，蒋荑葭干脆地闭上眼，不闭眼才真的会累死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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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天亮了。
　　黑气顷刻间便消散，无半点踪迹，只是天上的云格外凌乱稀疏，衬得一片蓝天有种舒心的整齐。
　　蒋荑葭并未昏睡过去，恢复恢复后就睁开眼，“你走吗？”
　　精神小妹正呆呆看着四周，被她突如其来的一句弄得静止了好一会，才忽的意识到，黑爷给她们发任务时，脑海中就有显示：
　　【主线任务：太平日，探索度91.7% ，时间上限：2-10天】
　　【主线任务探索度达60%，改造者可选择[是]、[否] 离开。】
　　而刚刚脑海里又出现：
　　【进阶任务探索度达20%，已自动开启，主线任务已达标，360秒内不离开视为选择留下继续完成进阶任务。注意！一旦选择留下，需得进阶任务探索度达40%方可再次获得离开机会。】
　　【进阶任务：ta们的故事，探索度20%。】
　　其实她们可以走的，但蒋荑葭不愿这么不明不白的，比起死亡，她更怕活得茫，所以选择留下。
　　不等回答，她站起来走向三位npc，精神小妹也没走，跟在她身旁。
　　七爷，“你们的伙伴早已离开，你们还是不走吗？”
　　蒋荑葭：“也许，我们想听听你们的故事。”
　　三副身躯皆是一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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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回到七爷的寿衣店。
　　沉吟少顷。
　　黑爷先开口道：“我们不在意你们是什么身份，究竟为什么会来，我们只想守护好我们的文明。”
　　七爷点点头也道：“我们知道，你们称我们为npc，我们大概也懂，我们一直在按某种规定做事，但我们不在乎，我们依然有我们的坚守和愿景。”
　　说完二爷便走出去了。
　　陈菲看看二人，后望着店内，缓缓道：“你们应该也猜到了，我跟你们一样，是改造者。被同批改造者陷害死后才来到了这里。”
　　精神小妹立刻反应，惊呼：“那些游客都是死了的改造者？”
　　“不全是。这里本就是个世界，有生老病死，与外面没什么不同，只是，在这里待得越久就越会忘却以前。”
　　蒋荑葭：“那些改造者会彻底消失吗？”
　　陈菲眼神黯淡下来，“我也不清楚。也许是彻底消失了，也许，变成了这个世界里最普通的npc。”
　　俩人对视一眼，目中皆有怔忪。
　　蒋荑葭：“那你为什么说我们留下来可以获得永生？”
　　陈菲稍有迟疑，“因为……这里不一样，这里的npc不是人，也就无谈死。”
　　蒋荑葭：“所以，我们留下来会变成npc。”
　　陈菲视线转到门外，似是心不在焉，似是心事重重，缓声道：“npc没什么不好，留下来吧。”
　　精神小妹：“留下来……不就再也不能离开了……”
　　陈菲：“离开？你们被系统拉进来，这辈子都得困在这。而这个系统世界太多人性经不起考验的故事了，秉持惩恶扬善的副本也越来越少，你们出去，不是被邪恶蚕食便是成为邪恶，也必然不能善终。”
　　蒋荑葭忽的想到什么便道：“恶鬼完全消散了吗？”
　　沉默一会，陈菲：“不，执念根深蒂固，恶欲也散不尽，但至少那些被吸食的怨灵会被渡到奈何桥，也算闯过鬼门关，愿他们都能真正放下执念。”
　　陈菲后面越说越小声，最后似是真的在祈愿。
　　所以那些鬼魂不见光是因为此生所执太深，不愿往生。
　　二人不甚懂这些古民间的说辞，只知是个不坏的结局，便也不说话。
　　气氛安静少顷，陈菲语气如常，“到黑爷那去吃个早饭吧。你们……再好好想想。”
　　带着两人走近一面墙，很快，一扇意想中的门被打开，暗门真多，两人心中都好一阵感慨。
　　这里是地下通道，下去后就是三个方向的入口，陈菲带着她们走了中间那条，联想到看过的地图，蒋荑葭能猜出三条路各自的通向。
　　出来便是黑爷屋里的客厅，这暗门就在明晃晃的一片瓷砖地上，她们到处折腾翻找的时候倒是一点没想到。
　　二爷已经坐好等着了，餐桌和食物都还是那样，一如往常。
　　两位改造者倒是不同以往，这次她们吃的格外随心，蒋荑葭第一次咬下了那个名为萝卜粄的白色小吃。
　　外皮软糯有嚼劲，馅大香滑鲜美，尤其是那萝卜丝清甜又可口，肉馅鲜滑味又浓，虾干和香菇更是喷香侵鼻，心中赞叹，怪不得蒍芟吃得那么欢，实乃人间至味。
　　不多时，餐尽胃饱。
　　蒋荑葭点点下巴，还是不解，问陈菲：“你究竟为什么想让我们留下？”
　　陈菲微愣，“黑爷七爷于我有恩，我该当助之护佑文明，并且，我也不愿看见古文明的消逝，这本是全人类的悲哀。”
　　蒋荑葭摇摇头：“不苟同。你们竟然为了维持这些虚妄的东西，去强迫主宰一个个活生生的人？”
　　黑爷黑脸再黑，“什么意思！”
　　蒋荑葭：“那些没能通过副本的人都沦为你们传承的工具还不自知，没少给他们洗脑吧？为了让特殊游客不离开你们也做了不少手脚吧？比如，提供无效线索？强行影响任务、放出怨灵？还险些控制不住。”
　　精神小妹懵逼满脸，多少有些迷茫，好一会儿，她才意识到，怨灵是为了让她们惧怕。
　　七爷冷笑一声，挥袖起身，“那又如何？我们并未伤及人命！”
　　蒋荑葭：“你们的文明教给你们这么低的道德底线吗？”
　　黑爷脸色已经黑比锅底，也起身，道：“你不该质疑亵渎我们的信仰！”
　　七爷微微昂起头，一挥臂，一览白光笼过，“既然如此，我们就给你们一个主宰自己命运的机会。”
　　话毕，二爷双双离开，陈菲紧随其后，气氛一时沉寂下来。
　　蒋荑葭记得系统说的通关时间上限为2-10天，这么看来，定然被npc影响，估计是只有2天了，大挂钟上走着分秒，还有近五个小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