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67、棋局 ...

  •   “圣上,皇后娘娘亲自做了几碟点心,说是想与圣上一同在庭中赏景。”德安躬身道。
      沈峘连头也未抬,面上尽现嫌恶之色,“随便打发了,朕没那闲工夫。”
      “是。”德安领言退身出了大殿,朝外去了。
      一番言说,沐曦笑意凝在唇边,却不好发作,仍予了那人一包珠玉,牵强笑着目送德安走了。
      “呵!无妨,我既已为皇后,有了声名权势,父亲在朝中又得重任,其他算得了什么!儿女情长,本就无关紧要,我……看顾好这尊位子便是。”
      “回宫!”
      “是。”左右侍女齐声回道。

      正行至半道,忽见四人抬着顶小轿走来,无意间一侧目,轻帘拂起现出轿中一女子睡颜,再回过神时,四人小轿已错身而过,疾走几步转入沈峘所居之处。
      沐曦顿觉心惊,自沈峘称帝后,宫中除她外并未纳别的妃子,亦未有女子出入他的殿中,方才那人到底是谁?!

      “圣上,人带到了。”
      两人架着女子候在殿外,得殿中示意后,架着她来到沈峘面前。
      “扔地上,只她一人?”
      两人松了手,任由女子重重摔在地上,仅留方才禀事那人在殿中,齐齐躬身退了出去。
      “回圣上,卑职手下在临城发现了她,此女正提了几副药出来,看到一侧墙上贴了她母女二人的画像,竟像是个不知情的,一时与人理论起来。”
      “手下之人将她抓住时,此女频问她的父王出了何事,为何她成了罪人之女,当今圣上是谁,此女动静实在太大,手下之人为防生出事端,便强行迫她服入药物,大概再有一炷香便要醒了。”
      沈峘站起,围着沈宜欢转了几转,“看来她们是藏在了那处,朕拨给你一队人马,务必将那处翻查个透彻,便是只虫子,也得问清来由去向!”
      “是!”那人领命,转身便欲退下。
      “不对!沐皎儿行踪不明,极有可能与她们藏在一处,现下临近几城皆张贴着这母女二人的画像,沈丞徽这妹妹又像是不明实情,提药出来被人拿住……”
      沈峘眉头愈发舒展,“沐皎儿身旁总跟着一个小侍从,不可能不随着她去,几日里总抓不住她们母女二人,想是那小侍从偷偷潜出采买菜食药物。可沈丞徽这妹妹竟从居处走了出来,还未防备,只能说明那小侍从出了什么事,一时脱不开身。”
      “沐皎儿……不在那处,只能是……传令下去,夺月楼之人凡见过沐刀义者,一律潜行沈军处,密寻沐皎儿下落,待寻到不必动手,只需告诉她沈丞徽的妹妹在朕手中,若想她性命无虞,自己乖乖回来,朕……在这宫中侯着她!”
      “是!”

      妇人挣扎着起身,抚枫拦阻不住,只得在一旁紧紧随着她。
      “欢儿……你别吓母妃,你快出来啊……”
      “宜欢,母妃已没了夫君,徽儿在外苦搏,母妃不能没了你啊……”
      “欢儿,欢儿……你在哪儿……”
      妇人倒在半途,抚枫只堪堪抓住了妇人的手,可一切发生的太快,妇人重重跌在地上,双目无神地视着林中一个方向,渐渐……止了鼻息。
      “夫人!夫人!!”
      凄厉呼声惊起林中鸟雀,之后……便是死一般静寂。

      沈军日渐壮大,人人手中兵器不一,枪戟菜刀,却都磨得锋利。
      沈丞徽与沈墨整日在军中操练,虽疲累,眸中毅色却愈坚。
      沐皎儿远远看着,解了相思苦,亦为他们骄傲。再过一个城池,她就得回去了,悄随着他们这几日,沐皎儿已安了心,她知道,他们不会败的。

      “沈姑娘,你醒了。”沈峘坐在高位上,俯视着趴在地上的那人。
      沈宜欢猛地摇摇头,仍觉昏沉沉的难受,紧皱着眉打量周边环境,“这是哪?”
      “朕的寝宫。”
      “你……你是!不,不会,你……”
      “有什么不可说,朕登上这位子,自是掀起了一番血雨。”
      沈宜欢霎时红透了眸子,狠声道:“父王是你害的!”
      沈峘蓦地笑了,“是,你……又能如何?”
      “你该死!你罪孽滔天!”沈宜欢撑着地缓缓站了起来,向前没走几步又狼狈跌坐在地,死死盯着那人恨不得看他暴毙身前。
      “小姑娘,若轻轻松松几字能拭了一人,朕……也不必经这番折磨了。”
      “卑鄙!我沈宜欢与你之仇不共戴天!我活一日,你且提防一日,早晚有一天,必有一柄冷刃刺入你心口,你会不得好死!”
      “哦。”沈峘仍是笑着,看着她的视线透着嘲讽,“来人!”
      “圣上。”门外走进两个侍卫。
      “将她关入大狱。”看着她与沈言尔差不多的年纪,却生了恻隐之心,“罢了,收拾出间空殿让她住着,派人盯紧她。”
      “是!”
      沐皎儿远远随在大军身后到了一座新的城池,下一行,便是昱州了。
      她看着沈丞徽草草吃过了饭,在军中兵士小憩之时,他牵了马出来,朝一个方向去了。
      沐皎儿回身正欲上马,突地从四下蹿出几个人,都是一副寻常百姓的扮相。
      她的手臂上抬对准一人,露出掩在衣间的袖弩,“离我远点!冷器无眼,若伤着谁我可不负责。”
      打头一人抱拳躬身道:“沐姑娘,卑职奉圣上令给您带句话来,说完就走,对您无恶意亦不会伤您。”
      沐皎儿冷冷笑着,将袖弩对准那人,“圣上?呵呵!劝你们早易明主,跟着这么个心冷手硬之人,你们的命够他折腾吗!”
      那人淡淡道:“沐姑娘,您不必如此。”
      “说完快滚!我没空跟你耗着。”
      “沈丞徽的妹妹现下在圣上手中,若想保她性命,您最好立时反身回去,圣上正在宫中侯着沐姑娘。”说罢,那人将绣着“欢”字的一只香囊端正放到地下,手势微动,几人立时隐入丛中,只过片刻再无人影。
      沐皎儿一惊,将那只香囊拾起细细看着,正是沈宜欢常带在身上的。
      她踉跄着后退一步,惧意似雾将她紧紧拢住,“宜欢在他手上,母妃、抚枫,她们是不是都被抓住了?!”
      不敢再细想,忙翻身上马调转过头,最后深深看过一眼城门的方向,转脸间一滴泪悄然而坠。
      不再迟疑,沐皎儿驭马朝京城方向疾驰而去,再未回头。

      “哥哥,嘿嘿……你,你是哥哥。”少女嘻嘻笑着,连走带爬地挪到殿门前。
      “尔尔,你记得我了!对,我是哥哥,是尔尔的哥哥!”沈峘蹲身跪地欲抱起少女,却被一只狼爪阻住了。
      独枭跨出一步横在二人之间,遮住了沈言尔的视线。
      “大独,你别挡住,我告诉你呀,那个……是我的哥哥,嘻嘻嘻。”少女揪起独枭的耳朵,她的声音亦传入沈峘耳中。
      沈峘面露痛色,低垂着头声中已有了乞求之意,“独枭,我知道你在怨我,我没护好……娘,还让尔尔成了这幅样子,我有罪,我的罪已赎不清了。”
      “尔尔是我的妹妹,我不会再让她受惊,现在我已坐上了那个位置,日后定会护好她,我不能……我不能再失去她了……”
      无力再去看它,沈峘垂头抑着声地痛哭,石板地上溅起数朵水花。
      忽地,一只柔热的手伸到他眼前,一下下地抚过他的眼睛。
      “别哭别哭,尔尔心疼……”
      抬头去看,沈言尔趴在他的面前,独枭护在她的身侧,只是背过了身没去看他。
      “尔尔,都是哥哥不好,哥哥再不会让你伤心了!”沈峘将沈言尔拥在怀中,紧紧地环着她。

      没日没夜地赶着,已是累极,却不敢停下。
      几番四下看去,确定确实没人跟着她,沐皎儿的一颗心反而直直地往下沉,她怕,沈峘手中筹码够多,多得让她不知如何去救。
      如此行了几日,终是到了密林之外,不再踌躇,驭着马三拐四绕地走了进去,直到看到抚枫的一瞬,浑身的劲儿登时泄尽,往旁一歪栽下了马。
      “小姐!小姐……”

      来时是清晨,醒后天色已经黑透。
      浑身没有力气,瞧见一旁放着两只饼子,沐皎儿抓过一个大口塞入,急忙去找妇人的身影。
      抚枫端着碗水走了进来,见她赤脚站在屋中,忙上前去扶她。
      “抚枫,母妃呢?母妃在哪儿?!”沐皎儿茫然地看着她,整个人有些愣愣的。
      “小姐,夫人……都是枫儿不好!枫儿有罪!”抚枫大哭出声,浑身颤着颓坐在地。
      “母妃……和宜欢都被抓去了,对吗?”
      抚枫摇摇头,从地上爬起就朝外走,沐皎儿跟在她的身后,心越发凉了。
      到了那处,抚枫便跪坐到了地上,头紧紧抵住地面。
      沐皎儿看到那方土丘,一侧供了些蔬果,她立时楞在那处,不知该做些什么。
      腿一软,重重跪到地上,只无神地看着那处,耳中听抚枫声音低低述些几日间发生的一切。

      不知不觉间,天已大亮。
      沐皎儿觉得,此生的泪怕是都已流尽了,整个人麻木地看着、听着,像具蚀竭了血肉的枯骨。
      “丫头啊,不怨你,是我太……任性,若我在这,母妃可能不会忧思过重,宜欢也不必出去……抓药,你也不会生病。”声若幽魂,飘飘虚虚游离着。
      沐皎儿对着那处磕了三下头,“母妃,您放心,我这就去救宜欢,她不会有事的。”
      艰难爬起,一路扶着墙回到屋中,保险起见,她必须备下一样东西,不能再让一人受伤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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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7章 棋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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