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忘羡-归梦》糊涂虫在线

6、勾指相约

　　路上的行人熙熙攘攘，不时有食物的香气从街边的铺子里飘出来，魏婴伸手摸了摸自己的肚子，想着要不要先去买点吃食却发现自己出来的太急忘了把钱袋揣上。 “ 真是奇了怪了，从前不能吃的时候不也那么过来了，怎的现在就这么忍不住呢！ ”

　　咽了咽口水，加快了脚步远离美食的诱惑。一路走来，间或有非人者与自己擦肩而过。这街上热热闹闹，若不是修行者怕是也看不出这喧嚣人潮里诸多的另类角色。走到昨夜与蓝湛相遇的灯笼摊前，四下环顾，没有见到期盼里的人，魏婴不免有些失落。一个人低着头随着人流走动，听到前面有孩童的哭声，好奇望去，只见几步之遥外，一人纯蓝衣衫长身玉立，握着长剑的手却紧了又紧，目光无奈却温和的垂目看着抱着自己小腿不撒手的幼童。周围的人还在指指点点，明明可以挣脱一走了之的，却偏偏傻乎乎站着半句反驳的话都说不出来。那场景，让魏婴看的心都暖了几分，“ 蓝湛～ ” ，多年后的很多回，怀念着斯人，蓝忘机都仿佛还能听见这声音在耳边回响，久久散不去……

　　笑着跳到蓝湛跟前，看着左右路人还在议论纷纷，魏婴好笑的说道，“ 都走吧！都走吧！没什么好看的了，这孩子是我家的。 ” 看热闹的见状都纷纷散开，蓝湛这口气总算是松了，转念一想，又觉得不对。 “ 这孩子，是你家的？ ” 魏婴看他那直愣愣的样子差点没憋住笑出声来，拍了拍自己的胸膛， “ 嗯，我生的…… ” 见对方怔住，实在忍不住的笑出了声，“ 哈哈哈，蓝湛，你这都信啊？哈哈哈哈我不行了～ ” 看着面前笑的眼泪都快掉下来的少年，蓝湛觉得刚刚的误会也没什么不好，起码他笑的很开心。过了好一会儿，笑声渐止，就见魏婴蹲下身，眉眼弯弯的轻轻拍了拍那孩子的头。可能是魏婴面相和善的缘故，那孩子很快止住了哭声。魏婴拉着孩子的手，朝蓝湛眨了眨眼，“ 你刚刚都做了什么，瞧把这孩子吓得。他家大人若是看见了，还不得把你扭送官府。 ” “ 我不知……我想着就在此处等他父母来寻他，便也无事了。 ” 魏婴在这世上游离了上百年，从没见过蓝湛这样的修者，这样的人，哪怕明知自身本不该接近他，却总是控制不住心里那份悸动。他想，哥哥说的贪恋滋味，就是如此吧！ 看着那人无措的脸，魏婴笑的更开怀，“ 你啊，肯定是冷着一张脸把他给吓着了，明明长得那样好看，怎么就不多笑笑？ ” 起身，笑着道，“ 蓝湛，我饿了！ ” 不待人反应就一手牵着那孩子一手拉住蓝湛往前头的小酒馆走去。

　　想着昨夜自己在兄长面前言语无状，魏婴只要了一壶酒。反倒是坐他对面的蓝湛一本正经的询问魏婴是不是这家的酒不好喝，语气真切的要魏婴挑一处他喜欢的酒馆。 “ 没有～没有～ ” 魏婴哪好意思说是怕自己喝多了一身酒气还满嘴没个把门的， “ 小孩子在这儿，不好多饮，免得让他学了去。 ” 魏婴说完就自己在心里嘀咕这鬼话也不知道蓝湛信不信。蓝湛抿了一口手中的热茶，目光不小心在魏婴略微泛红的耳垂上停留，下意识觉得那颜色可爱的想伸手触碰把玩一番，然后恍然惊觉自己竟如此孟浪，心虚的又呷了一大口茶水。看蓝湛不发一语的样子，魏婴心里有些说不出的滋味，‘莫不是不喜我这样，总不能我一顿饭的功夫我一个人在这自说自话吧！ ’ 却也不知道再说些什么。 “ 哥哥，哥哥…… ” 那孩子扯了扯魏婴的衣袖，举着手里的调羹，小家伙把特意为他点的肉糜粥舀了满满一勺就要往魏婴嘴边送，魏婴见了忙张口去接，却不想那粥刚刚端上桌还烫的很。 “ 阿婴，别…… ” 对面的蓝湛瞧见了忙开口阻止，却是已来不及，眼睁睁看着魏婴的脸瞬间涨红，口里的粥是吞也吞不下，吐也吐不得，随手就拿起桌上的酒壶往嘴里灌，混着冷酒终于将那口热粥送入腹中。蓝湛忙起身走到魏婴旁边，就见魏婴张着嘴把舌头伸了出来，一个劲的拿手扇着，想减轻些灼痛感。莫名的，看着魏婴，蓝湛一阵心疼。忙叮嘱了那孩子等粥凉了再吃，又急忙出了酒馆。

　　不一会儿功夫，蓝湛手里端着个白瓷小碗回来，忙不迭递到魏婴唇边。 “ 阿婴，快喝一口，含在嘴里，一会儿便不痛了 。” 魏婴连忙就着蓝湛的手喝了一大口，嘴里一下子就轻快多了。之前的灼烧感慢慢退了下去，口中甜丝丝的味道像是蜜一般沁入了肺腑。一口吞下，再来一口，接着又吞下，又是一口，两个人丝毫不觉得此时的动作有多暧昧不明，仿佛本就该是如此亲密。直到那不大的小白瓷碗见了底，魏婴才恋恋不舍地说了句， “ 多谢～ ” 蓝湛这才回过神来，耳朵也红的厉害， “ 我……我去把碗送给摊主，刚刚还没来得及结账……阿婴你先坐下用饭。 ” 说完就往外跑，那身蓝衣翩跹带着一丝漏跳的悸动飘洒于魏婴眼底。 “ 这人～ ” 魏婴看着他明显害羞慌了神的背影，又是好笑又是感动，“ 怎么有这么好的人啊！比话本子里那些只知风月的人不知好了多少倍！ ” 低头看了看那个不知发生了何事的孩子，不禁笑着说道，“ 记住了，以后碰上自己喜欢的人，得这么疼着，知道吗？ ” “ 知道什么？ ” 蓝湛自外面回来就听到魏婴不知在对那孩子说着什么，好奇的顺嘴就是一问，哪晓得一下子把魏婴问的呛了口酒， “ 阿婴怎的这般不当心，刚刚才被烫着，这下又…… ” ，魏婴红着脸不好意思的瞪着正在给自己拍背的蓝湛，“ 还不都是你，一惊一乍的…… ” 想说的话被咳嗽堵在了腹中，魏婴一阵郁闷。一顿饭就在这样的鸡飞狗跳里慢慢吃完。结账时，魏婴极不客气的说道，“ 蓝湛，不过是吃你一顿饭，结果搞得这般狼狈，下回你可得再请我。 ” 蓝湛欣然允诺。魏婴很是高兴，脸颊上的红云更显娇嫩。

　　两人牵着个孩子在街头慢慢走着，谁都没说话，谁也没松手，像极了寻常的一家三口饭后消食散步，不用言语就能知道如何与对方的步调一致。 “ 阿愿……阿愿……你在哪儿？ ” 一个女人急切的呼声自前方巷口拐角处传来。 “ 阿娘～ ” 那孩子听到声音，急的就要松开两人的手。魏婴与蓝湛对视一眼，赶紧带着孩子往前方寻去，就见一个挽着简单发髻带着靛蓝头巾的妇人在四处寻找着什么。 “ 阿娘～ ” 被唤作阿愿的孩子开心的喊着前面的妇人，两人松了手任那孩子跑向自己的娘亲。慌张的妇人见到失而复得的孩子瞬间泪如雨下，将他抱入怀中。只听得孩子口中不停喊着， “ 哥哥……哥哥……大哥哥…… ” 忙松开怀抱询问起来，奈何半大的孩子也说不出什么，只是手不停向来时的方向指着。妇人顺着孩子所指的方向望去，只看到一黑一蓝两道身影并肩而行，好似神仙眷侣来了一趟凡世……

　　“ 蓝湛，你这身打扮，我似在云梦从未见过。尤其是，你这抹额…… ” 昨夜初见，魏婴就想摸摸蓝湛头上绣着卷云纹饰的抹额，此时已实在按捺不住好奇心，手痒痒得很。 “ 阿婴没见过也不奇怪，我乃姑苏蓝氏之人。若阿婴随我去姑苏，便能时时见到与我一般的蓝氏子弟了。 ” 蓝湛也不知怎么就把这句话说出了口，明知……一旁的魏婴却像是根本没觉得蓝湛的话哪里不妥，反而继续追问，“ 那这个抹额，能解下来看看么？” 蓝湛脸一热，“这个……这个……” 一时半会儿不知道该怎么解释，但又怕魏婴觉得他很无理，遂连忙换了个话头， “ 阿婴不是喜欢喝酒么？下回，我从姑苏给你多带些天子笑来。我虽未亲尝，但听兄长提起过。据说那酒入口清冽醇香，想来阿婴会很喜欢。 ” 魏婴眼睛弯成了一轮浅月， “ 好，那咱们一言为定！ ” 蓝湛嗯了声， “ 一言为定！ ” 灯火摇曳，行路者流水而过，嘈杂声里，互相看着对方眼底属于自己的影子。魏婴笑着举起小指， “ 蓝湛，我们拉个钩吧～我们要记得今晚的约定～” 两根小指缠在了一起，蓝湛只觉得那温度凉的沁人心脾。 “ 好。 ” 不是天色正好，只不过是恰恰看到了心里繁花盛开时的颜色过于耀眼，就那么铭心刻骨的再也舍不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