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98、第97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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门外的鞭炮放得震天响,屋内响起司仪喜庆又响亮的声音。
“一拜天地!”
秦执和萧月两人拉着红绸齐齐低下头,正准备弯腰之际,一柄短剑便从混乱的人群飞出,从两人中间擦过,割断了红绸。
秦立眼疾手快,立刻抓住了短剑,怒声吼道:“是谁?”
一时间宾客纷纷四散,留下的便是秦观早就安排好的侍卫。
“我不准你们成亲!”一个身着红衣的中年女子站了出来,恨恨看着一身喜服的秦执和萧月。
秦观起身,先是对着她行了一礼,随后微笑道:“这位夫人,今日是小弟大喜的日子,还望夫人高抬贵手。”
“休想!”
那女子并不多跟秦观废话,抽出了长剑便与秦立打斗在一起。
萧月听到兵器相击的锋利声响,也大吃一惊,直接将自己的盖头给掀了,她看着那女子身形如水,灵活柔软,招式却极为锋利、招招致命。
“影...影娘...”她的唇瓣上下嗫嚅着说出这个名字,这个她想了一辈子也想不到的名字。女子的招式跟影娘最擅长的寒水剑法如出一辙,连身形都这么相似,而她的眼睛..她此时此刻愤恨又暴怒的眼神,跟萧月幼时的记忆里的凶手居然毫无二致。
那种令她胆寒的悚怖一瞬间涌上心头,她浑身直发抖,眼眶的眼泪也悄然抖落,“是你...是你......是你杀了萧家...是你杀了娘亲......”
秦执惊讶地看着萧月,牵着她的手忍不住又紧了紧。
随着秦立和红衣女子的缠斗,门外也爆发出激烈的打斗声,秦苡萣立刻抽出软鞭,飞身越过正在打斗的二人,带领侍卫在外迎战。
秦立和红衣女子愈打愈烈,呼呼作响的刀风震垮了喜堂里高高直立着的红烛,火苗顺着红绸,瞬间点燃了整个喜堂,烈焰重重,灼烙、骇人。
而萧月仿佛被定住了,傻楞在原地,一旁的秦执着急地呼唤着她,她全都充耳不闻。
“宗主,三公子,我们赶快离开吧,这火会越来越大的。”一旁的侍卫提醒道。
秦观看了眼秦执和萧月,说:“阿执,你先带着萧月走吧,这里有我。”
秦执脸上露出犹豫的神情,只片刻,他就点了点头,随即一掌击晕了萧月,横抱起她飞速离开。一路上,秦执都飞快地跑着,他的轻功不好,若是双腿兴许还会快一点,何况他现在还抱着昏睡过去的萧月。他必须得快一点,原本他和秦观商量的是,让他留在那里与千机阁对抗,可当下萧月犯了病,他须得先将萧月放进东殿的密室里。
或许是他跑得太快将萧月颠醒了,又或许是萧月这时才回过神,他怀中的萧月眨了眨眼,她看见秦执的汗珠从脸颊两侧往下滑,最终汇聚在下颌,滴落在她的衣间。
“阿执......”
她的醒来吓了秦执一跳,秦执惊恐地看着她的眼睛,担心她再次记不起刚刚发生的一切,更担心她记不起她们的从前。
“我们不是成亲吗......”她看着秦执身上的大红喜服,又低头看了看自己胸前精致刺绣,她的头好痛......成亲,刚刚她们是在成亲来着...然后来了一个女人...一个女人。
她的脑子越来越清明,那个女子的模样也在脑中清晰起来。十二年前,是她!是她杀了娘亲!
她突然在秦执怀中崩溃大哭:“是她!就是她,就是她杀了我娘!就是她屠了萧家满门!”
说罢,她从秦执的怀中挣脱,她必须亲手杀了这个女人,她必须为萧家报仇,为娘亲报仇。
“等等,萧月!”秦执想拦住她,她刚刚那副模样看起来就像又犯了魇症,若是现在让她再去见那个女人,只怕会让她的病更加严重。
“等等!月月......”
他不得已从袖中飞出了一支镖,不偏不倚,打落了萧月头上的凤冠。
而萧月只是惊愕地看了他一眼,便继续往前,秦执只好继续往前追,“月月,你停下,你现在过去只会让你的魇症更加严重!”
“那又如何?”萧月冷笑道,“若是放走了她,我会一辈子生活在梦魇中。”
“可是......”他说到一半,突然顿住了。
“可是什么?你不是说会陪我找到凶手吗?”萧月愤恨地看了他一眼,又说:“现在凶手找到了,你却要让我做缩头乌龟?你要我不能亲手手刃我的弑母仇人,一辈子活在恐惧和后悔里吗?”
她说得秦执哑口无言,是啊,报仇雪恨一直是支撑萧月活着的信念,现在仇人当前,他有什么理由让萧月放下呢?
他望着萧月良久,他怎会不明白她心中所想,怎会不明白母亲死在她面前的痛苦。“可是我担心你的病症会因此加重,忘记所有,包括我。”秦执最终也并未将这句话说出口,只是淡淡道:“好,是生是死,我都陪着你。”
等她们二人赶到现场时,刚刚还喜气洋洋的喜堂此刻已经被大火吞没,红色的火光发出劈里啪啦的响声,燃烧的是今日的成亲之喜,亦是昔年的爱意。周围的刀剑脆响和四溅的鲜血仿佛是在为燃烧欢呼呐喊,一切的一切,都将在今日被焚尽。
“哥,我回来了。”秦执上前扶住已经负伤的秦观,一面焦急地唤来侍卫,“送宗主回殿,快!”
“不...不必了。”秦观捂住左手,苍白地嘴唇挤出一个微笑给秦执,“哥哥今日就在这里,和你们同生共死。”
“哥!”秦执怒吼,他想要催促秦观离开,可那些千机阁的余孽就像扫不完的落雪一般,不断向前。
眼见萧月也加入了秦立,与那女子缠斗在一起,秦执也只得先和侍卫一起保护好秦观。他看见大哥和萧月都不同程度的负了伤,可门外的白衣女子还在源源不断地涌进,门外的秦苡萣他们还好吗?
秦观强忍着疼痛立在原地,忽地吹响了口哨。
下一刻,消失许久的商阳花居然出现了众人眼前。
“秦宗主,你可要说话算话。”商阳花微微一笑,便转身投入了与那红衣女子的对抗中。
“商阳花?你怎么来了?”萧月看着她大吃一惊,秦观...秦观为何会知道商阳花,又怎么将她说服的?
商阳花眼角都露出几分飞扬的兴奋,柔声道:“我自然是来帮你啦,月姐姐。”
她手持软剑,在空中飞舞几招,居然逼得影娘不断后退,这...这怎么可能?萧月和秦立联手明明都无法逼退影娘,商阳花又是如何做到的?萧月满目诧异,短短几个月,商阳花的功力怎么可能超过影娘?
“看着吧。”商阳花笑罢,眼神瞬变狠厉,对着影娘连出杀招,将她身体割出了无数条口子。
秦立见状,立马提刀奋身向前,与商阳花步步紧逼,只听“嘭”的一声,影娘手中的剑断了,秦立抓住时机,一刀砍向她的脖子。
影娘侧身翻转,只被削掉了发髻,头发四散开来。
萧月盛胜追击,一剑直指她的脖颈。
“你不想知道我为什么杀你娘吗?”影娘冷笑。
闻言,萧月剑锋突转,只是用力割伤了她的右臂。剑柄重重砸在地上,影娘头发散乱着仰天长笑。
秦观捂着伤口走来,疼痛迫使他的额头不断冒着冷汗,他皱着眉,苍白的嘴唇动了动,“是子书翎前辈吧。”
影娘面上微诧,对秦观浅浅一笑,“看来伯父选你做宗主真是没错,你果然聪明。”
“翎姑姑小时候抱过我的,我还记得。”秦观勉强挤出一个苦涩的微笑,又说道:“只不过翎姑姑用情至深,竟想用人心炼药来救治我父亲,如此滥杀无辜,观儿实在是不忍翎姑姑一错再错。”
“错?那你父亲取他自己的心去救他的心上人呢?我只为救人,又有何错?”说完,子书翎瞥向一旁的萧月,尖酸道:“你实在像极了你母亲,美丽、纯真、又自诩正义。”
萧月握着剑的手微微发抖。
“不过,你倒是没你母亲善良。”子书翎的目光稍稍黯淡,似乎是陷入了回忆。
三十多年前,她原本是秦永青梅足马的小师妹,他承诺过他会娶她的。可自从他们在沧山救下萧纾云后,一切都变了。他的目光总是追随着萧纾云,就连他们的身份也更加相衬,而她只是三王爷不肯承认的一个庶女。
她的母亲出身青楼,她也出生在青楼。在她十二岁时,她上菜时不小心打碎了客人的碗筷,那两人见她长得不错,便想强要了她。她不顾一切跑了出去,正好撞到了秦家的商队。秦家救下了她,还教她武功,而她也十分勤勉刻苦,不仅学习秦家剑法,甚至自创了一套寒水剑法。
本应是好友的三人,终于因为秦永决裂,而他也并未娶她们之中的任何一人。此后,子书离便一人闯荡,救下了女子。
她本可以一辈子都不再与秦永纠缠,不再与萧纾云纠缠。
可天意难料,那一天,她记得天气晴好,忽有青鸟传信而来。这是年幼时她们三人的约定,若是想谁了,便用青鸟给他托信。
那日她接到的,便是萧纾云即将撒手人寰的绝笔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