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7、第 6 章 ...

  •   日光初照,院里洒满黎明的寒光,鸟鸣声婉啭。微风轻拂下小小的桂花花朵已经摇摇欲坠,风里还含着酿了一夜的桂花清露的味道。

      萧月十根指头都被包扎起来,更是不方便拿扫帚打扫了。她就陪着吉音一边打扫,一边闲谈。

      吉音一边扫地一边说:“萧月姐,你说,,,今天三公子不会还叫你去吧?”

      “不知道,去就去吧。”,萧月一面回答她,一面去捡地上大一点的枯枝落叶。

      “诶,别去别去,等会儿你手指出血了。”,吉音攥住她的手腕。

      萧月回头对她一笑,说:“没事没事,我手只是破皮了,又是断掉了。”

      她走过去捧起地上的枯枝给吉音看,两人正说笑着,南斋的人果然又来了。

      那人毕恭毕敬地说:“萧月姑娘,三公子有请。”

      吉音对那人翻一个白眼,心里暗骂了三公子一百遍,又转身拉着萧月的手,眼中满是不安。

      萧月对她摇摇头,轻声说:“没事的,吉音。”

      说罢,她又径直穿过人群,跟着那个人去了南斋。

      还没跨进药房的院门槛,萧月便看见秦执一动不动地抱着双臂站在院里。

      这次他一身淡青色锦袍,戴了个一指宽的嵌白玉银抹额,头发半束,耳上还戴了一对琇莹润泽的白玉耳玦。听见脚步声,他缓缓转身,嘴角微弯地看着萧月。

      一缕清风从两人之间路过,萧月的心便随着风细细碎碎地摇晃,像屋檐上挂着的风铃,发出清脆又短促的铃音。

      “三公子好。”

      “来了。”,秦执凝视她的眼睛,似乎想从她的眼睛里看到她的惧怕、她的后悔、她的不安。可遗憾的是,那双眼睛里除了明亮又冷清的光,什么都没有。

      “你的手还能弹吗?”他的语气带着些笑意。

      明知道秦执的这句话是调谑她,可萧月还是很好声好气地回答:
      “可能有点影响,只要三公子不嫌弃,萧月还能弹的。”

      秦执斜睨她一眼,本来他是想如果萧月真弹不了就算了,放她一马,可她居然还不顺着自己给的台阶下。

      他微微侧头去看院子的桂花树,故作轻描淡写地说:“那就去弹吧。”

      萧月果真听话地走了过去,坐下便开始一丝不苟地弹琴。

      虽然每天都在秦家无所事事,不是洒扫就是给秦执弹琴,但这种悠闲的日子,她倒是挺喜欢的。前世,她将身上的弦好像绷得太紧了,所以才会判断错,才会失误,也因此连累了秦家。

      这辈子,如果给秦执弹弹琴就能赎罪,她很是乐意。

      秦执无可奈何地看她一眼,这个女人真是比他想象得还要难对付。他认为他自己已经算是固执的人了,但这个女人简直跟牛一样!拉都拉不回来!

      他气得背对萧月翻了好几个白眼,才气鼓鼓地进了药房。

      她又弹了很久,指头上缠着的绢帛很快被血染红。

      今日的阳光有些烈,云絮游移。

      没了云的遮挡,刚过正午,萧月的身体就已经被蒸得淌汗。大颗的汗珠从额间渗出再下滑,有些甚至进了眼睛里,刺激得她流泪。

      她热得甩了甩头,空出一只手用衣袖擦汗。抬眼时,却正好看见药房的窗户里探出了两只眼睛。

      “糟了!”,秦执急匆匆转头移开视线,假装看向其他地方。

      萧月先是一愣,她没想到秦执会这么快沉不住气。她抿唇微笑,看来秦执还是吃苦肉计这一套嘛。

      管它结局会不会一样,先通过秦执拿到名单才是首要的事。

      屋子里的滴漏一滴一滴地响,太阳越来越大,萧月的嘴唇都有些发白了。

      院里的琴声依旧悠扬,可在秦执听起来却很是烦躁。

      琴弦零零落落地颤动着,却发出沸沸扬扬、令人心烦的琴音。浮浮混混的,甚至有一种令人作呕的血腥味儿,让他焦躁不安。

      他终于听不下去了,他觉得这个女人简直就是神经病,求他放过她这么难吗?

      秦执大步跨出药房,朝着萧月的方向走过去。

      积压了几天的怒气似乎在此刻终于爆发了,他一把提拽起萧月的手腕,语气恶劣地说:“够了!弹得难听死了!”

      萧月有些不知所措,紧张地吞了吞唾沫。

      手腕被他捏得微疼,她看向他,怯懦地说:“三公子,,怎么呢?”

      她的脸出乎意料地出现在自己面前,秦执的呼吸有一瞬间的停滞。她的手腕细得像枝条,皓齿蛾眉,泪光点点。两人凑得那么近,他甚至能听见她微微急促的呼吸。

      “太难听了,滚!”说罢,秦执突然间松开了手,萧月上半身被直直地摔在了琴上,发出“砰”的一声和混乱的琴音。

      他头也不回地离开了药房。

      萧月扭头看着他的身影,没想到秦执会如此生气。她应该没有玩儿过火吧?

      周围的其他奴仆也纷纷向萧月投来同情的目光,萧月尴尬起身,将琴摆好,便自己默默一个人走了出去。

      秦执走得很快,因为他的心也跳得很快。

      那颗心随着萧月拨动的琴弦颤个不停,他不知道自己怎么呢,只觉得有一股从内而外的窒息感,难以忍受又很可怕。

      他不知不觉便走到了隔开北院和南斋的小河边,终于松下一口气。

      秦执给自己把脉,明明应该有一百个不对劲儿,可脉象竟然一切正常,除了心跳快一点,没有什么不正常的。

      萧月远远便看见秦执在溪边一个人低头站着,不知道在干什么。纠结再三,她还是决定过去打个招呼。

      “三公子好。”,她行了个礼,语气轻柔。

      秦执不肯转头看她,也不想搭理她,只是一个劲儿地对她摆手,示意她赶快走。

      萧月疑惑地看他一眼后便过桥往北院走了。

      等到终于听不到脚步声,秦执才装作不经意地转身,往北院的方向看去。

      那条路空荡荡的,什么都看不见,只有一些落叶和已经不那么茂密的树林。

      “走得还真快。”,秦执小声嘀咕,也转身往南斋回。

      萧月刚回北院,就看见吉音正蹲坐在门口,头靠着大门睡着了。

      她走过去蹲在吉音面前,轻轻摇了摇她,“吉音,吉音,醒醒,醒醒。”

      “嗯,,”吉音揉了揉眼睛,看清是萧月后一把将她抱住,“萧月姐,你终于回来了。”

      “我没事儿。走吧,回房睡,等会风大免得染了风寒。”萧月轻轻扶起吉音。

      “哎呀,你的手指又流血了!”吉音捧起萧月的十根指头,眼泪又包不住了。

      见她又要张口开哭,萧月一把捂住她的嘴。

      “我真的没事,别哭。等会儿你帮我上点药就好了。”

      吉音用力眨巴几下眼睛,眼泪就顺着打湿了萧月的手掌,直到吉音点点头,她才松开手。

      她一松开,吉音是不哭了,可嘴依旧管不住,“三公子太坏了!他怎么这样欺负一个女孩子!气死我了,等大小姐回来了,我一定要告诉大小姐!”

      吉音正骂骂咧咧地说着,南斋又来了人。

      吉音立马闭了嘴,将萧月护在身后,一脸警惕地说:“你,,你们又来干什么?今天不是弹完了吗?”

      “萧月姑娘,这是药房给您送来的药。这几日弹琴伤了手指,还望萧月姑娘好好上药,保护好受伤的手指,早日恢复。”

      吉音撇撇嘴,咕咕哝哝道:“恢复,,,恢复了又让你们公子欺负,,”

      萧月扯了一下她的衣袖,走上去接过那两个家奴送的药,又鞠了一躬说:“多谢两位大哥来给我送药了。”

      那两人走后,吉音又为萧月抱不平,“萧月姐,你就不该对他们道谢,南斋的人明明是在欺负你。我看三公子就是看不惯你。他对你有偏见,就因为你曾经在青楼做过琴师,,,”

      吉音心直口快,说出口才意识到自己说了糊涂话,不好意思地看向萧月,扭捏地说:“萧月姐,我嘴快,我不是那个意思啊。”

      “我知道。”萧月冲她粲然一笑,然后将手中的药递给她,“来吧,帮我上药我就原谅你了。”

      吉音笑嘻嘻地接过去,拍了拍自己的胸口,“好,包在我身上!”

      包扎好手指头,吉音已经躺在床上呼呼大睡了,萧月却睡不着。

      她在想秦执今日为何将她摔在琴上。按道理他应该叫停后,因为可怜萧月而留她在南斋上药才对,怎么会只是派人送些药膏来。

      萧月心里浮现一个大胆的想法。

      难道秦执也有前世的记忆吗?所以他才会一开始就讨厌自己,想着把自己丢进虿盆、想着把自己赶出秦家,一个劲儿的折磨自己。

      她越想越后怕,按照秦执睚眦必报的性格,他要是真是重生的,自己以后可有罪受了。

      哪还指得上秦家帮她,不杀她,就要烧高香了。她思来想去,还是决定伺机试探一下秦执,看他是不是也重生了。

      将晚的时候,霞光很早便漫进了院子,沉淀出一片幽静。萧月躺在房间里,闭着眼睛假寐。清淡的桂花香,沁入鼻腔。她脑海突然冒出一个奇怪的想法:

      如果他也是重生的,那,,,那他还爱自己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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